|
胖子便说：“那些人跟来这里，水路已经不大安全了，这几日平静，可能是发现船上有高手，便重作布置。” 张起灵闻言点头，道：“我还活着的消息不宜传出去，再过十日便能弃水路走山道，可以到那时再作打算。” 胖子说：“小吴这些年得罪的人虽然不少，但能恨到这份上的，还真就北派堂口那几家。他们老大你也认识，早就病入膏肓，半只脚踏进阎王殿了。就这样，还非得挣着长生不老，寿与天齐，听说当时的古墓里有龙珠，能让他将来起死回生，所以在意得不得了。我和小吴下过那个斗，里面根本屁都没有，就这样，还被那老头子误会了东西在咱手上，简直太冤枉了。” 吴邪苦笑：“龙珠倒是没有，机关一大堆，早知如此，就该让他们先下去，看看能挖出什么来，也不用被记恨到今天了。” 张起灵淡淡看他一眼，吴邪便噤声了。 胖子看着好笑，也不敢真笑出来，一双眼睛骨碌碌转，能看到吴邪小媳妇般的模样，倒真值回票价了。 他便说：“这人是结梁子了，现在咬着咱不放，小哥，你说怎么办吧，要不找个地方一个个消灭了，也就不会再追着跑，咱要去哪里都自由些。” 张起灵闻言摇头：“不妥。” 他淡淡道：“我已经是个死人，吴邪也不再活着，如果杀了那些人，便真坐实了我们未死的事，将来恐怕会出大事。” “那这不是被动了，杀不死，劝不走，还能怎么办？” 张起灵不再说话。 胖子看他虽然沉默，却是个极稳重的人，料定他有主意了，也便不再多问。 当下三人吃了些食物，各自歇息去。 张起灵叮嘱吴邪不要出舱，他亲自检验了船上众人，包括船工在内，确认没有危险，就许诺众人再多行十余日，到地方了亲奉酬劳，比先前所说的多出三倍。那些人听他这样讲，也都应下来了。 夜间行船也开始戒备，着人轮岗放哨，张起灵亲自试过几名带武力的船工，许给他们更多的报酬。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仅展示了自身压倒性的武力，起了威慑作用，防备那些人反水，也让他们知晓自己的厉害，甘愿为他做事。 这些事都妥当了，游船又风平浪静地行了十日。
第5章 ：续之二 最后，并没有预料中的突然袭击。 吴邪猜测那伙人同他们一样，并非长年同水路打交道的熟悉水性之人，因此不选在水上动手，但极有可能早在岸上布下一切，就等他们自投罗网。 胖子听了直摇头：“不然，你家小哥做的准备，他们又如何猜得到路线？甚至我们即将弃船登岸的事，他们也不见得知道。” 吴邪点头，这话说得没错，他都忘了，张起灵是这场算计里唯一的变数，那些人不知道他还活着，也不知道他眼下和自己在一起。但是那晚登船的人尽数覆灭，是否已经让对方起了疑心？毕竟能做到这程度的高手，当世没有几个。 “说不定，他们只以为我们带了枪。”胖子不以为意，“随他们瞎猜去吧，越拿不准的事，对我们越有利。” 吴邪问：“照这样情况看，是否再行一段水路比较好？” 他担心的是在船上还算安全，要是回到岸上，就真的不好把握了。 “不用，我们弃船。” 说话的是张起灵，刚一出口，胖子和吴邪便都看向他。 张起灵缓缓道：“接下来，洵江支流一带多深峡，水路并不好走，那些人这几天不动手，也许已经在那段险要之地埋伏下来，等我们经过，那情况对我们不利。” “可是，对方既然猜到那段水路是个险境，也必会在那之前的岸上设伏，防止我们其船登岸，有堵截的余地。”吴邪说。 张起灵说：“这可能性也很大，但总归来说，水上于我们不利，对方若是雇了识得水性的杀手，不论这几日，还是接下来的行程，都会让我们处于被动。如果回到陆地上，只要小心行踪，还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形势对半开。” “小哥说的对。”胖子一个击掌，点头附和。 吴邪思忖片刻，知道眼下张起灵所说是最好的办法，也便同意了。 当下，张起灵交待他们收拾细软，却不说几时弃船。 直到当天夜里，他唤醒吴邪，找了胖子，打算悄悄地渡走。船舱里收着一只小竹筏，平日里没什么人注意，甚至都不知道埋在货堆里的那物是个筏子，也是张起灵做事向来隐秘，且懂得留有后路，将那筏子拆分了放置，如今只要组装上，便能即时使用。他又早在黄昏时分便交待船工，把船往靠岸的方向划，原本按路程，明早他们就该到下一个江流集市，在那里整顿一二，船工不疑有他，划得卖力，因此他们此刻离岸很近。 张起灵臂力惊人，一张竹筏放入水中，竟然未惊动旁人，他抱着吴邪跳下，稳稳当当落在筏子上，只稍作摇晃，并未发出更大响动。随行的王胖子看似体重，却十分灵巧，在张起灵的搭手下也顺顺利利到了筏子上。 三人划着竹筏悄悄涉水而去，江上风大，夜半水急，倒是十分危险。张起灵取了绳子，将自己和吴邪绑在一处，再递给胖子，后者直说不用，自称识得几分水性，若出意外还可救援，若绑在一处，恐怕自己的体重倒连累了二人。张起灵也不勉强，看管好吴邪，三人合作，奋力将竹筏赶上岸。彼此配合了许久，最终离岸近了，张起灵便带着吴邪涉水而上。胖子吃重，倒也十分敏捷，跟着二人前后不离，任那条小小竹筏随水漂流而去。 吴邪湿了一身，抓着张起灵直喘息，他身上绑着此行的细软，张起灵替他解下，接过包搀扶他，三人一道走过江岸，进了一片树林子。再往前走一阵，就能看见一个小镇，但此时夜深人静，想必街上无人。张起灵早有打算，带着二人转进树林子，走到较为偏僻的深处，这才生了一堆火，褪下衣裳烤干。吴邪抖开防水布包的包裹，将衣服拿出来给大家换上，三人就着火堆吃了点东西，再找几棵粗壮的老树，由张起灵搭把手送上去，窝在树上睡了一宿，躲避寒冷。 此夜过得漫长，天亮时分，吴邪迷迷糊糊一个翻身差点摔下树去，让张起灵揽了一把，浑身冷汗，心有余悸。他转头看见王胖子塞在另一棵树的三个大树杈中间，卡得叫一个牢固，睡得十分香甜，只差没打鼾了。 吴邪隔空喊他：“胖子！” 连喊了好几声，王胖子才悠悠醒来，把自己从卡着的树杈里拔出来，伸了伸懒腰，只听得咔哒咔哒几声，他浑身的骨骼都轻松了。 吴邪觉得好笑，冷不防被人摸了摸头，转眼看见张起灵含着笑意的眼睛，也不由得尴尬。 张起灵带他下了树，三人再一合计，今天就能进镇子，找一辆马车沿官道走。当下再不耽搁，沿着林子疾行，不一会就到了镇外，只见三三两两的人在镇上走动，虽然人丁稀少，比不得北城那般的大城，却也是五脏俱全了。 他们挑着采买了不少干粮，雇佣一辆马车，特地挑得双匹好马，花的是等同买马的银钱，以杜绝车坊的询问。 做完一切，三人立刻驱车出镇，直追官道而行。 王胖子撩下车帘，也不怕外头的车夫听见，只对张吴二人道：“你们觉得这能行吗？万一游船过了江，给人看出来，那怎么办？” 张起灵淡淡道：“游船不会走深峡支流，我已交待过，让他们沿主河而行，一时半会发现不了。” 吴邪说：“可我们都已不在船上，船工拿不到银资，必会生乱，再迟钝的人也该发现了。” 张起灵笑了笑：“那也无妨，足够拖他们一阵。” 吴邪见他神色，一点福灵心至，立刻明白过来：“小哥，你是不是想着那群人找上门来？” 王胖子眼睛一亮，随即道：“原来如此，不怕不见，就怕不来，小哥你好计算。” 张起灵也不答，算是默认了。 他按了按吴邪的肩，并不像是玩笑：“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先住下来，再随机应变。” 吴邪知道，张起灵是断不会让他带着这么大个危机，直接进南乡的，那人就不愿见到有人对自己不利。 放置不管，并非张起灵的作风，他下游船，规划线路，又刻意留了缓冲余地，都在向对方暗示，有本事快来。但接下来的计划如何，吴邪一时也想不透，即便杀了那些人，对方坐实自己仍活着，传去吴家必然生变，还有可能暴露张家族长未亡的消息。但若不杀，这样拖延，也就没有意义了。 时隔十年，吴邪仍然猜不透张起灵的心思，虽然已经较过去懂得他许多，但他永远不懂张起灵能在他的事上做到何种地步，又是怎样的想法。这使他万分被动，觉得依然被那人全须全尾地护着，先前所言的风雨同担，到底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吴邪这些想法，早已在多年的磨练下七情不上面了，他沉声不应，安安静静，好似没有异议，但张起灵却深深望着他，瞧得他心下不安。 “小哥，怎么了？”吴邪禁不住问。 张起灵移开视线，却对王胖子说：“这条路走下去，两日内便能到湖山，那里较为偏僻，依山伴水，是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王胖子诧异道：“小哥，你说的好像来过一样。” 张起灵道：“我的确来过。” 他从来不曾说几时出的青铜门，到了哪些地方，如今说来，俨然做得比之前吴邪以为的更多。 吴邪也惊讶了，却是为张起灵的有所隐瞒。 张起灵并没有理会他。 车行两日，路上赶得急，便按预估那样到了湖山。 这小镇比先前的繁华，流水人家，平静安逸，好不舒适。 张起灵熟门熟路地带吴邪和胖子进了一家客栈，还是旧式的老房子，外边砖瓦灰灰，配上古老的顶盖，十分不起眼。他似乎和这里的掌柜熟悉，上前便说起话来。吴邪环顾四周，楼下一厅茶座，往上便是客房，这布置，可见夜晚该有多不省心。 等张起灵谈妥了，那个掌柜的便来领他们，吴邪瞧着他有些眼熟，却不是自己见过的人，当下有些诧异。 出乎意料地，那个跑堂并未带他们上楼，而是绕过楼梯，穿进后院，直接带去了后楼几间小平房。 那平房的样式就像寻常民居，比前楼更加不起眼，看着像楼里跑堂住的地方。那人将他们送入其中一间屋，低声嘱咐：“张爷，只有这一处地方了，您几位可别到处走，每日自然有我送饭菜，有什么需要自便，供水的炉子烧火的柴都备好了，要是想喝几杯了，知会一声就好，前头给您送上，不用劳驾露面。”他说完，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49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