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让我别急,人已经派过去了。等了十来分钟,王盟又打来电话,不过说话的不是王盟,而是吴家一个伙计,名叫白蛇。 白蛇说,“吴山居没人,门口有停过车的痕迹。” 可能这是一起恶意绑架案了,愿意绑架吴山居伙计的人,一定是我的仇家。我吩咐白蛇去报警立案,调取吴山居和街道上的监控查看绑匪的车。打完电话,我当即买了飞机票,从北京回到杭州,落脚那刻,我心里还有些恍惚,因为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或者有另一种可能性,以前发生过,但是王盟没有告诉我。这似乎也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他能跟汪家牵上线。 我苦笑一下,打了辆车去吴山居。 门口拉了警戒线,四周站了几个看热闹的人,都是这条街上的老板或员工。不过懂这行的知道常有纷争,这几年讲法律,不能轻易打人,所以整个链条规范了很多。这一次吴山居出事,估计也是难得一遇。三个办案的警察和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站在大门边,看起来应该是在做笔录。 我走过去,“你好,警察同志,我是这家店的老板,被绑架的是我的员工。” 小伙子眼睛一亮,扭头盯着我,打量一番,“你就是吴邪啊?” 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我点头说是,不再理他,跟警察了解大概情况。 做笔录的警察问我,“你们店里的监控是老设备,找到对应的播放器需要点时间,街道上的已经看过了。既然你是老板,应该为员工的事负责,你最近有跟什么人结仇吗?” 我苦笑道,“那可就多了。我想问一下,监控录像上有拍到车牌号吗?” 警察把记录本翻到一页,上面写着:贵B37922。 小伙子说,“贵州六盘水的车牌,不过也不能说明什么,不一定就朝着六盘水去了。” 警察说,“交通部门的人已经在查从这里出去的各个路线的监控,今晚就能有结果。不过,我得提醒一件事,绑匪手里有枪。”警察指了指吴山居木门上的擦痕,“这是弹痕,现场没有血迹,不确定有没有人员伤亡。” 不过也有可能是王盟的枪,我赶紧打电话,让接头的党内人员处理下这事,中国公民持枪,可是犯法的。过了几分钟,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接到电话,他一边说话,一边狐疑地看了一眼我。他挂了电话,走过来朝我伸出手,“你好,吴先生。” 我迎合道,“你好你好,同志怎么称呼?” 黑夹克笑了笑,“鄙姓刘。” 我说,“刘警官,这事儿就拜托你们了。” 刘夹克问了些事,我选择性回答了些,继续待在这里也没帮助,他们便离开了,走之前让我留了个电话。 小伙子走过来,问我想怎么办? 我看了看他,小伙子右脸苹果肌处有一道很长的疤,“你是白蛇吧?” 白家人,管十一仓的。如果按其他正常进展,白蛇应该在今年年底才被二叔派到我身边,成为吴山居的打手之一,后面还会招来一个叫拖把的年轻人。显然,这一次什么事都提前了。 白蛇从兜里掏出一只手机,“扔在那盆苏铁里的,我藏着没让他们看见。” 我拿过一看,发现有一条新短信,两句话,“齐羽。好久不见。” 没头没尾两句话,绑架威胁好歹也得交代下自己的身份吧,这个团伙看来极其不专业,可能是第一次作案。 白蛇疑惑问道,“齐羽是谁?” “一个死人而已。”我把电话号码给刘夹克发过去,让他查查这个号码的归属地和用户。 刘夹克说,“你在哪儿看到这个号码的?” 我还没回话,刘夹克扑哧笑了声,“算了,当我没问,你们自己抓人,需要帮助找我就行了。” 撤下警戒线后,看热闹的人都散开了,回到自家店铺的位置,不时望两眼这边。我锁好门后,带着白蛇去吃饭,随便找了家湘菜饭馆,点了两菜一汤。 白蛇长相不错,只是那道长疤让整个人多了一些杀气,加之身高惊人,看起来很可怖。他本人好像已经习惯了来自外界的打量,落座点菜很是坦然。 白蛇帮我烫了双筷子,“给我讲讲你的事儿呗!” 跟印象中不同,现在看起来他对我还挺友善,怎么未来我遇见他的时候,态度那么糟糕。 我回道,“没什么好讲的,我什么也没干。” 白蛇撇撇嘴,“九门里没一个不知道喜来眠是你搞出来的,别装谦虚了。” “既然你知道,也没必要再问我了。” 白蛇摇摇头,“当事人说的,哪能跟传闻比啊!” 现在王盟失踪,极大可能是汪家的计划。如果这一次王盟也跟汪家混一起了,那么吴家的刻意栽培全打水漂,麻烦事儿还冒一大堆。我正在考虑怎么处理,实在没心思做这种免费成功学传销讲座。 白蛇看出了我的担忧,“你别急啊,都给你发短信警告了,说明王盟没事儿。有可能还大鱼大肉伺候着,待遇比咱们都好。” 我打趣道,“吴家对白家的待遇很糟吗?” 白蛇扑哧笑了下,“倒也不是这么个意思,绑匪的目的肯定是你,要是弄死了肉票,还拿什么威胁?” 我担心的问题恰恰不是这个,正因为王盟是吴山居的员工,吴邪的朋友,所以不可能有生命危险。麻烦的是王盟本人的想法。 我问,“如果你是王盟,你心里会怎么想?” 白蛇想了会,“没见过你这样的老板,想不出来。我早听说了你的故事,说实在的,我要是王盟,早把你的铺子卖了跑路。你说,有没有可能,确实是王盟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我立刻否定了白蛇的猜想,“他不会这么做的。” 白蛇嘿嘿一笑,“你倒是很了解他。” 为了阻止继续讨论王盟,我只能转移话题,“你怎么被二叔派来了?” 白蛇道,“我是为了你。” 我刚送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还没追问这话是怎么个意思,白蛇嫌弃地扫了我一眼,“想啥呢,我性取向很正常,只爱美女。我只是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小三爷是啥样。” 服务员端来了饭菜,聊天到这里就结束了。白蛇讲话不太正经,但还是在意饭桌上的规矩,从端起碗那刻,就没再讲过话。我胃口不太好,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用微信跟刘夹克沟通,询问监控器读取得怎么样了。 过了十多分钟,刘夹克才回道,“差不多了,待会派人给你送过来。” 白蛇正好吃完饭,凑过来看了眼聊天框,“这么快?可不像他们的作风。” 我问,“你对他们有意见?” 白蛇摆手,“别提了,你来之前,姓刘的一个劲跟我打太极,警告我别乱报案,绑架跟离家出走的性质可不一样。说得好像我得跪下来求他们帮忙找人似的,谁愿意跟他们打交道啊,这种事儿一看就是道上私仇,一般都会自己处理,几乎不会把条子拉进来,你怎么想的?” 我道,“官方力量比咱们有用多了,能利用就好好用。” 白蛇不赞同我的想法,“你不怕把那伙人逼急了,一枪崩了王盟?” 我叹道,“王盟要是死了,他们就再也抓不到把柄了。” 结完账,回到吴山居时,门口已经站着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警察,把U盘交给我就走了。 白蛇啧了声,“这些条子忙着投胎还是怎么着?” 我道,“估计局子里现在也在吵。” 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电话的事,但是在他们眼里,警方变成辅助工具,怎么着心里都觉得膈应。往前推几年,法律还未健全那会儿,这种事常有,年轻一代确实有更高的追求。 U盘里只有一个视频,白蛇夸赞说,条子时间还蛮充裕,知道 我刚点开视频,刘夹克打电话来,我便挪到一旁,让白蛇继续放视频。 刘夹克说,“你在哪儿呢?我到吴山居门口了。” 我愣了愣,“你不是派人把U盘送过来了吗?” 刘夹克还没说话,白蛇蹭地站起来,揽着我的肩膀往显示屏上凑。 屏幕里不是监控器的黑白画面,而是一处仓库,很陈旧,正中央有一张手术床,打着灯塔,白光照着躺在床上的男人背上,男人侧躺着,脸藏在阴影里,虽然很模糊,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是王盟。 刘夹克在电话里冒了一句脏话,他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木门被推开,我握着手机跟刘夹克对视上。 刘夹克挂了电话,走过来一边盯着显示屏,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扔到桌上,“我送个屁!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别人接受。操,是我没说清……” 他看清楚屏幕上的画面后,突然止声了,“这是在偷人体器官?” 我摇头,“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 画面里多了一个男人,穿着一身蓝色的手术服,戴着口罩。男人走到手术床边,抬头盯着监控器,拉下口罩笑了笑。 白蛇嘶了一声,搓了搓胳膊,“好恶心的笑,这是个死变态吧!” 那张脸我记得,是林其中! 林其中朝我打了个招呼,“齐羽,或者说,吴老板,好久不见。” 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林其中拿起一把手术钳,在王盟裸露的后背上划过,可能是麻醉给得不够,王盟隐约有苏醒的迹象,轻轻挣扎了下。 林其中拍了把王盟的脑袋,“他还挺猛,差点把我一枪蹦了。” 他朝着一个方向招手,黑暗里,走出来一个黑衣男人,推着推车,推车上只有一个玻璃缸,用来泡药酒的那种大缸。玻璃缸里面,正是汪家造黑飞子使用的黑毛蛇,密密麻麻挤满一整缸。这些蛇,将塞进王盟的身体,成为替代骨骼。 白蛇看了眼我,“是他们?” 我点头,“也只能是他们了。” 林其中笑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了,只需要十天,等他习惯这具身体,你应该明白我会让他做什么。” 刘夹克问,“做什么?” 白蛇翻了个白眼,“亏你还是个队长,这么典型的反社会人格,只能是让王盟来杀吴邪。” 林其中站在王盟的小腿旁边,举起手术刀,他看不到王盟的脸,但我看得清。王盟醒了,他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监控器。 我皱皱眉,想把U盘拔出来,换成监控器视频。刘夹克按住我的手,“必须得看完,万一里面有线索。” 我坐回办公椅,试图面无表情地目睹这一出凌虐。 林其中在王盟的小腿皮肤上划出一道深口,从玻璃缸里取了一条黑毛蛇,放进伤口里,让黑毛蛇咬住膝关节。又放了一条反方向的蛇,咬住踝骨。右腿小腿的替换程序就算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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