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包在门口可能安开关的位置摸索一阵,“墙面平坦,没有任何凸起,可能这栋楼专门设计成只能白天进入。” 我打起手电,照了一圈室内,“我们可不是蝙蝠精,快把夜视镜戴上。” 别墅内部结构跟记忆中的一样,螺旋式楼梯,左右两条长廊,长廊切分出数间房门,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应该位于右边长廊第三间屋子的地毯下面。 我说完这番话,白蛇和蓝客看了我一眼,可能因为从来没碰到过信息如此丰富的入室行动,“小三爷,汪家基地是你家?” 我摇头道,“我不是中二病。” 伙计们掀开地毯,果然露出一道铁门,掀开后,我跟白蛇,皮包,蓝客沿着楼梯去地下室,剩下的伙计留在上面接应。 进入前,我把地图留给他们,并标记了防卫少的两个出口,“如果他们察觉我们潜入,皮包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会通过喉麦发出讯息,你们不要犹豫,直接走。这栋别墅的西北方向有一个土坡,翻过土坡就是草堂营村的聚居地,分开跑很难被抓住,那里只有两个守卫,配枪,迫不得已可以直接击毙。” 其中一个伙计面露难色,“三爷不是这么吩咐的。” 我加重语气道,“你们留着只会拖后腿,况且,我没那么容易死。” 伙计还是有些犹豫,“可是…” 我叹了口气,“放心,这里是我家,出入随大家。” 第114章 114 说完这话,我直接钻进楼梯,从里面反翻着盖上铁门。气流激起一阵灰尘,我轻轻咳嗽了下。 地下室黑得彻底,只有墙壁近地面有一道绿色的安全提醒光,通风装置的扇叶噪声一直在头顶嗡嗡响,像跟着一群死不罢休的苍蝇,严重干扰听觉。 皮包抬头看了眼,“难度直接翻倍。”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一扇门一扇门地试探。开到第八扇门时,门里有一些异样的声响,好像得了肺癌晚期的病人的呼吸,特别沉重。我拉出一条门缝看了眼,屋里亮着一盏台灯,很普通的疗养室的装潢,两架床,都躺着人。其中一个是王盟,那么另一个应该是林其中了。 我比划着准备进去,刘夹克突然醒了,挣脱白蛇的桎梏,灵活地像条蛇,身体滑进门缝,按灭了台灯。看他这么惊恐,我想提醒一句,我们戴着夜视镜,关灯与否影响不大。 白蛇笑了下,“怕得像个龟孙。” 皮包已经通知上面的人撤离,听那边回讯,目前没有异常,会所里的汪家人还没有察觉有人钻进来了。不过很奇怪,他们似乎并不清楚刘夹克的计划,从进会所到现在,并没有第二个汪家人现身,刘夹克只是在自称汪家人。有个好玩的猜测浮现出来,现在当事人溜了,无法对证真假,只能暂且按下。 我掏枪上膛,推开这扇加厚铁门。两架床上已经空了。扫视一圈,没有人,房间密封没有窗户,废话,地下室安什么窗户。我朝他仨比划了个往四角移动的手势,默数一二三,我们移到房间角落,同时把枪口对准天花板。 上面只有一个人,或者说,已经不算人了。 我可以肯定这间屋子有某些暗道,而且是近期加上的,目的就是为了现在。 林其中跟刘夹克从暗道摸出去了,我计算了下自己离房门的位置,恰好是最远的那一个,刚想叫白蛇去堵门,防止被人从外面上锁。话说一半,铁门被一股力量拉上,发出一声巨响,天花板上的王盟被惊动,跟着低吼两声,落了两滴口水,啪嗒两声,格外清晰,还带着点回音。 白蛇啧了声,“好恶心,他嘴里还流水。” 我仰头看着王盟,夜视镜的荧光绿下,他的脸因为疼痛,已经扭曲成人类无法想象的模样,狰狞这类词语远远无法描述他现在所经历的痛苦,但我理解。打个比喻,你全身的骨头被人折断了,还有一股无法控制的力量操纵你的身体行动,运动间骨头摩擦,全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不在叫嚣。更可怕的是,这种痛没有尽头。 我叹了口气,举起枪瞄准他的脑袋。 王盟开始流泪,泪水随同嘴里的口水落到地上,形成一堆灰扑扑的小圆球。他已经疼得讲不出话,张嘴只能发出形同兽类的嘶吼,他似乎想跳下来,但手和脚却拥有自己的意志,死死抓着那些木条。天花板是未完工的吊顶样式,木条拼出井字结构。王盟在上面比在地下还灵活,身体挪动,躲开我的弹轨。 这不就是蜘蛛侠吗? 我一边瞄准王盟不断移动的身体,一边扫视这间屋子的装潢,有种诡异的违和感。王盟的泪水能激出灰尘,说明这间屋子很久没人打扫,应该属于不太重要的房间,但墙上却安着四台崭新的监控器。要说是为了监视王盟,我不太相信。汪家人早在清末完善出一套成熟的黑飞子培养体系,无论身体原主的反抗心理多么强,但在物理层面,只能任由成为骨骼的蛇操纵四肢。所以,这些监控器一定不是给王盟设置的,林其中只是个胆小的废物,同样不会成为抠搜汪家花大钱的动机,那么理由只有一个。 我放下枪,走到其中一台监控器下,抬头看着黑圈中央的红点,很像对准枪口。 我招招手,“刘警官,林其中,看得开心吗?” 王盟似乎很恐惧我,已经挪到最远的角落里了,全然没有具备一位优秀的黑飞子该有的职业素质,提前出厂的果然是残冷背次品。 我看着他,试图从那双悲恸的眼神里读出一些自愿放弃生命的想法,这样能让我下手后的罪恶感减少几分。但我什么也没看出来,那双眼睛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我在判断人的情绪这件事上,学习再多也差点火候,永远赶不上小花,他是天生的领导者。 我叹了口气,歪头盯着监控器,另一只手瞄准王盟,扣动扳机。 □□吞没了大部分声音,残余的动静也被王盟身体里钻出的黑毛蛇落到地面的响声覆盖。 白蛇放枪解决掉两条靠近的蛇,轻叹道,“要是我哪一天也变成这样,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 我一直数着,一共十八条。 我把枪对准监控器,挨个打掉,电线短路的声音呲呲的,就像蚊子在耳边不停地叫。 白蛇回头看了看挂在天花板上的尸体,残余的半颗脑袋不断流出碎掉的大脑,和某些应该是脑浆的液体,红色中夹杂着一股白色。 皮包略有不忍,建议道,“要不把尸体带回去火化了吧,也算是祭奠了。” 我道,“算了,都成这样了。” 我贴着墙摸索机关,白蛇蓝客仿着我的动作从墙根往上探,皮包在门口监听走廊上的声音。摸了三分钟,在我以为不得不放弃暗道,只能撬铁门时,白蛇呀了声,指着沉进墙体的挂钟道,“有了。” 回头一看,房间的文件柜旁悄无声息地出现一条黑黢黢的长道,高宽一米的方口,一股凉风带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四壁的水泥还没有彻底干透,土里的水渗进水泥墙,显现出小块的深色斑驳。果然也是新打通的路。 蓝客似乎没下过斗,钻这种憋屈身体的小道没经验,一边爬一边嘶叫,不时停下来揉两把手肘和膝盖。 白蛇道,“你这嘶嘶叫的,改名叫蓝蛇得了,咱们努力拉些人,还能凑个彩虹色。” 皮包道,“彩虹七个颜色,就是没有白色。” 白蛇不屑道,“白色得当老大。” 听到这句话,我甚是欣慰,终于从他身上发掘出一些旧印象了,否则总会怀疑白蛇是不是我认识的那条心高气傲的白蛇。 这条暗道好似没有尽头,我一边爬,一边在墙上寻找机关,没准设计有云顶天宫通道里那种平衡墙式的石门,经过时很难察觉,但用力一推,就能抵达另一个空间。不过我显然高估了刘夹克,经过一个直角拐弯,通道到了末端,联通着另一间屋子。 屋里很亮,一大片白光照着眼睛,我取下夜视镜,掏出枪,率先钻出去。 我想站起身,脑门顶到硬物,被压着半蹲保持原样。抬头一看,刘夹克两只手拿着枪,只能朝我嘬嘬嘴,“早上好啊。” 我放下枪,左手趁机在背后打了个十的手势。我一直在脑子里勾勒暗道的路径,并不长,挖掘突然,不可能再配合新建暗房,只能联接原有的房间。希望白蛇能明白意思,退出暗道,回到刚才的房间突破铁门,然后从走廊里,突袭这间房。 屋里只有刘夹克一个人,林其中不见人影。 刘夹克用枪戳了戳我的脑门,让我走到椅子边坐下,“那小子又跑了,不过他还会回来。” 我放松身体,让捆绑的绳子尽量松散。不过刘夹克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我突然发难,把绳子捆得很扎实。我无奈道,“我没这个本事直接从绳子底下逃走。” 刘夹克道,“那可不一定。” 我有些摸不着他的行为,此时一枪就能解决困扰汪家的问题,为什么搞得像严刑拷打。这间算是家徒四壁的空屋,除了三把椅子,一个文件柜,一台显示屏,一盏灯,再无他物。如果用酷刑,连把皮鞭都没有,怎么也说不过去,难不成他们喜欢精神凌虐?玩得挺花。 刘夹克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从兜里掏出一把左轮□□,推掉弹夹里的子弹,只留一枚。 我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俄罗斯□□赌,这把左轮一定是单动式,每打出一枪,需要掰一次击锤。 刘夹克把子弹推到第二格,然后扣回弹夹,并没有像俄罗斯□□规定的那样转动弹夹,使子弹处于完全未知的状态。 刘夹克掰动击锤,把枪口对准我的脑门,“我们赌一把。” 这能叫赌?明摆着这一枪一定有子弹。 我叹道,“刘大哥讲话理太偏。” 刘夹克笑了笑,“我相信你不会死。” 我问道,“这把枪有量子魔法?你这样做,汪家其他领导同意了吗?” 刘夹克道,“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万一你中枪没命了,我可以帮你传达遗言。” 我努努嘴,“能帮忙点根烟不?” 刘夹克皱皱眉,从我的上衣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点上一根烟,我没有手可以拿,只能让他把着烟,我吸一口,他挪开一次。即便已经极度不耐烦,他还是按照肉票的要求履行绑匪义务。这种感觉很熟悉,毕竟这些行为里带着一丝关怀的特性,无论是不是临终关怀。 我吸了一大口烟,过肺,吐完白烟后我道,“你是汪岑。” 头顶的电灯是长管荧光灯,使用年头过久,灯管严重老化,一直发出滋滋的声音,还不时速闪。我想提醒他,这种光线对眼睛很不好,伤视力。 汪岑笑道,“我果然没猜错,你已经拥有了终极,能知道我是谁,戴面具果然是明智的。”他把枪往前挪了挪,正式跟我的太阳穴来了一次持久的亲密接触,“齐羽,把盒子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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