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个人为什么是自己? 吴邪甚至疯狂质疑过爷爷,质疑背后是更痛苦的绝望。 无能到必须质疑亲人才能给至今的遭遇做出解释。 这样的人是多么可悲可怜。 愤怒涌上来的瞬间,理智克制了一切。 此刻,这封档案袋就在面前。 吴邪深呼吸一口气,抽出一摞发黄的纸。 第38章 38 38 首页是部门介绍和成员姓名,按姓氏首字母排序,齐羽在中间位置,岗位:档案管理员。 杜鹃山提起过,几年前旧档案馆有一个人在职,后来离开了。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齐羽。 吴邪往后翻了翻,相比其他经费,差旅费高得出奇,仅1984年一年,就高达六千多元。 对当时的后勤部门而言,这无疑是一笔惊人的巨款。 差旅费后面附着一张报销汇总表,密密麻麻一整页,申请人出现最多的是齐羽。 汇总表每一条记录都有一个凭据索引号,只是这些凭据不在这本档案里。 吴邪收起地上的纸片,“明天还得去一趟。” 黑瞎子问,“你查到齐羽了?” “有一点线索,希望不会被那些档案难住。” 吴邪冲完澡出来,黑瞎子已经睡着了。 他灭了灯,在另一张床上躺下,却并无睡意。 这算是一个偶然吗? 寻找了那么久的线索,却以一种极其荒谬的偶然从故纸堆中钻出来,像一个嚣张恶劣的玩笑。 到时间了,我们该见面了。 第二天,吴邪睁开眼时,黑瞎子正蹲在小桌边吃包子。吴邪走到窗边,推开窗点了根烟,对面就是中南大学。扩修的建筑物被蓝色铁皮圈着,混泥土框架已经完成,其结构能见一二,这栋楼落成后,一定是中南的一大美景。 白天学校对外开放,二人很轻松便进去了。 走到旧楼前,没想到的是,大门敞开,工人不断进出,搬出来一摞摞的旧档案,堆在旧楼门前的空地上。 吴邪逮住一个人问这是怎么了。 那工人摇摇头,说校方没地放东西,准备销毁部分无用的档案。 吴邪跟着钻进去,因为工人们穿的都是常服,竟也没人拦着。 地下室里牵了三根电线,用过去挂点滴的铁杆支撑,顺着三条通道亮起灯,这才看清楚这片区域之大,顶得上上面一个半的礼堂。 他俩走到铁门前,锁链封条都在。 一个工人抱着一堆档案过来,“诶,可别进去,负责人昨晚开会你没认真听啊。你们俩还磨蹭啥,跟着帮忙,早点搬完早下班。” 二人跟上工人,路过最后两排已经空旷的木架时,他们停下了脚。 其中一排木架的最上方,有一份看起来像是被遗漏的档案袋。 这种诡异的无与有的对比,在吴邪看来,是一种具有警告性质的示威。 那人通过自送线索的方式告诉吴邪,查吧,他不怕。 黑瞎子明了,趁着吴邪遮挡的功夫,把那档案袋拽下来塞进裤腰。 二人乱选一堆档案袋抱在怀里,跟着人群出去,扔在大门口的箱子旁边,便闪人跑了。 回到酒店里,吴邪望着眼前的无名档案袋,黑瞎子叉腿坐在旁边。 这份档案袋所用的牛皮纸袋是全新的,背面还能看到2004年6月的生产日期,然而那厂家一栏,却写着北京穹祺印刷厂,地址也清清楚楚印在后面。 吴邪皱起了眉。 张日山。 黑瞎子也跟着惊叹了声,“这给线索的方式有点傻,简直是犯罪嫌疑人直接走到公安局门口了。” 吴邪打开档案袋,将里面的资料抽出来摆在地板上。 “也有可能犯罪嫌疑人是个疯子,疯子做事没人能理解,万一他怀里揣着炸弹,想把公安局一锅端了。” 黑瞎子笑了声,“你这番话不就代表你已经理解了。” 第一页,是齐羽1984年的入职合同,推荐人那写着一个已经离世的政内高层干部,吴邪还记得他是02年去世的,跟爷爷是同一年,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第二页到第十页,是齐羽的报销凭据,从1984年到1990年,他的行程遍布全中国,去的最多的是北京,其次是吉林。 档案到此为止。 吴邪照旧用防水袋封装好,坐在地上点上根烟。 黑瞎子盯着电视里播放的一则推销保健药品的广告,“我在一个特殊的时间见过齐羽。” 吴邪并没有太多惊讶,很多人都见过齐羽,但见过不代表了解。 见吴邪没理会,他又道,“你给我买这个,我就告诉你我看到的东西。” 他指了指屏幕里的广告。 吴邪打量一眼,叹口气说好。 黑瞎子说起,那是吴邪的周岁宴。 那一天天气很好。连空气里都带着一丝春日将来的暖意。 来吴家老宅的人很多,院子里热热闹闹,大家都笑着。老九门当家人一个个现身,探望过尚在襁褓中的吴邪后,不约而同往后院去,脸上的表情复杂,那绝对不是笑。黑瞎子在人群里看到他们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些人的目的不是庆祝一个孩子的降生,而是借着这个合理的机会,碰头商量一件大事。 很可惜,参会人死的死,现在只剩个霍老太。 黑瞎子偶然路过那间小院门口,看到了齐羽。 第39章 39 39 吴邪在长沙逗留了十来天。 白天游荡于长沙各大档案馆,夜里回酒店整理搜集来的资料,绕是他已经掌握了档案管理的知识,但在这些海量信息面前,一个人的努力还是过于微小,他不由得怀念起未来的电子档案。 头一两天,黑瞎子还乐呵呵跟着去,但这种坚持没有持续很久,他接下吴三省的活,去铜川夹了趟喇嘛,带回一堆青铜器。 为了调查齐羽,吴邪跟解连环碰过头,两人讨论过当年那间屋里发生的事,但信息实在缺乏,聊天进行到一半就结束了。吴三省陈文锦离开中国后,解连环将继续待在长沙活动,很难得,两人终于都站在阳光下。 从留档案一事来看,有人在一直监视他的行动,也许北京的吴邪被他识破了,或者这群人同时监视着社会上露面的所有吴邪,拥有这么充足的人力资源,只能是上峰或汪家。 张海客听到这话估计得生气了。 吴邪难得笑了笑。 7月19号是最后的拖延日期,他必须动身去广西了。 7月19号晚,吴邪把档案袋、样式雷和硬盘存进一家外国银行,解雨臣已经在广西安排好接应人和物资。他退了房,带着手机钱包充电线老三样,跟黑瞎子驾车离开长沙。 2004年7月21号,关根进入巴乃。 窗外是随处可见的喀斯特地貌,山水相映。广西的山体构成与别处不同,四周高山环抱形成一个不怎么平坦的广西盆地,盆地内部的山脉呈现弧形,一座牵着一座,样子好似足球赛观众席上自发的人浪。这种边缘线清晰的山颜色深沉,远看在云雾中半遮半掩,跟国画一模一样。 要是胖子在,一定会说古代人也抄袭,抄袭大自然。 关根正看得出神,黑瞎子问他为什么取了这个名字。 “关外落根。” 黑瞎子笑了笑,“要不把这名字借我用用?” 他正好是旗人,按理说,根确实在关外。 关根说等事情结束,他想咋用就咋用。 到达上思县后,关根与解雨臣安排的人接上头,换了辆普通的面包车,伙计说装备都在放车里,该有的都不差,又塞给两人两张县电视台记者工作证。关根让黑瞎子把凯迪拉克的车钥匙扔给伙计,黑瞎子别扭一番,流着泪交出去。 一路到达巴乃村口,已临近傍晚,黄昏时刻,入眼全是茂密的丛林,只有村子亮着昏暗的灯,大都是那种暖黄色的白炽灯,土路上有一些晚归的农人,穿着藏蓝色的土布衫,看到面包车进来也没觉得怪。广西把民族特色旅游经营得不错,这边常有驴友到访。 关根把车停在一间瑶族木楼前,拎着背包往里走,跟店主阿贵攀谈起来,定了一间房。 黑瞎子站在楼外,看了看楼后的深山,突然明白了此行目的。 他心里只有两个字来描述吴邪。 疯子。 第40章 40 40 2004年7月21号,云彩记住了这一天。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天之后,盘马老爹就失踪了。 那天晚上,家里住进两个很奇怪的人,一个在屋子里也戴墨镜,吃完饭就歪在椅子上抽烟,吐烟圈逗姐姐,但人很风趣幽默,说话也好玩。另一个笑眯眯的很和善,但吃过饭他就一直跟在阿爹身边问东问西,她去收菜碟子时,那个男人还用一种极其和蔼的眼神对自己笑。 云彩不是傻子,一个人莫名对一个陌生人这样笑,不会有什么好事,一是他看上你了,二是他故意示好有求于你。这个男人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所以只能是后者。 云彩想不明白。 云彩洗完碟子,阿爹来厨房,吩咐她给张爷爷传消息,说家里来了两个电视台记者,小心些别乱跑。 到了晚上,云彩换了身衣服,带上小刀准备出门。她走了没多远,被一只手捂住嘴,拽到角落的柴堆边。她用巧劲想挣扎开,但被人用枪顶着后腰,她愣了愣,很快冷静下来,但没有出现意料中的谋杀情节,那个人对她说,“你别去,你一定得好好活着。” 云彩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很显然,这个人不打算伤害自己,于是她点点头。 那个人松开手,向旁边挪了几步。 云彩这才看清楚是谁,果然是那个笑眯眯的男人。 关根朝她笑笑,沿着一条小道往后山走去,他肩上背着一个背包,胀鼓鼓的,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 云彩没跟着去,她是个聪明人,广西这边有很多地头蛇,分布各村,但唯独巴乃这个村子没有,偶尔有队伍钻进去,也没见出来过。村里年轻人聚头会聊一些从长辈那听到的事,比如考古队,比如神奇的湖,她慢慢猜测出山后有一些很诡异的东西,最好的证据是张爷爷经常带着古董跟阿爹换粮食。 可是这一刻,她感到有些事情变了。 她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回去阿爹问她怎么回来这么快,她只说,在路上正巧碰到张爷爷了。 第三天,盘马老爹失踪了。 其实这时还没人察觉到盘老爹失踪了,因为他本就是个怪人,经常四五天不回家。但噶同说他爹以往出门,会带上一些吃的,这次什么也没带。第四天,噶同带人去林子里找盘马老爹,直到搜寻停在那条有猞猁的路,众人纷纷止步了,这里本来只有盘马老爹才有本事进去。 这天下午,那两个奇怪的人离开了巴乃,走之前拍了很多照片,采访村民关于后山的传说。阿爹跟他们聊得很开心,让他们留一张合照挂在餐厅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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