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首尊,这旨意尚未宣读,靖王府也未接旨,怎么可以……!”蒙挚皱着眉头道。 “蒙大人,圣上给你的圣旨怎么说?如有变数许你我便宜行事!靖王妃一时半刻出不来,可贼人狡猾,指不定得了消息半刻内就能逃走!一旦逃走,再寻可就难了。这失职之罪,你担得起,夏某可担当不起!” “夏首尊,你悬镜司的人马至少在靖王府外围了两层,这还不算四周藏于房檐上的暗桩,靖王府到底是藏了什么贼子竟让夏首尊如此的大手笔!” “赤焰余孽皆为罪无可恕的乱臣贼子,你也无需担心,跟着夏某行事便是,圣上若有怪罪,夏某一人担下便是!”胜券在握的夏江说罢,就扬手一挥,悬镜司的人一哄而散,而蒙挚所率领的禁军则纷纷看向蒙挚。 “你们不要独立行事,就跟在悬镜司的人后面!”蒙挚悻悻然地道,“夏首尊不是说了吗,有什么事情他担着!” “可是……!” “这种事我等还是明哲保身好,搜出什么功劳也是悬镜司的,夏首尊不是说了吗?他们一早就获得了消息,搜不出什么……哼哼,夏首尊不是说了吗?由他担着!”心痛于祁王、林府和赤焰的结局,但蒙挚却什么也做不到,悬镜司查实的东西,历历在目可谓铁证如山。他只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祁王、林帅会干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身为武将的他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到最后也只能放弃心中所有的疑惑。若上苍有眼,在他有生之年,能给他一个明了的答案吧。 “蒙大人若是有空就和夏某一起去向靖王妃告个罪吧!”手持圣旨的夏江,在安排好所有悬镜使各自搜查的方向后,折返回了内院,见蒙挚仍站在院内不动,朗声招呼道。 “夏首尊带路就是!”蒙挚黑着脸憋着一肚子的火,说道。 一路行至靖王妃所在的庭院,不算太小的院子内站满了悬镜使和禁军,相比悬镜使得意洋洋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院内的禁军则个个正襟危立目不斜视。 “这院内可有赤焰余孽!”夏江斜看了一眼蒙挚,喝声道。 “回禀首尊,除王妃卧房外,这院内均已搜查过并无所获!”夏秋上前一步,大声道,“王妃奶娘拦在王妃门口,说是王妃还未施针完毕,要我等稍候……!” “愚笨!”夏江大怒,“赤焰余孽,狂妄而奸诈之极,若他得了时机劫持了王妃,这罪责你我可担当不起!随本尊来!” 语毕,夏江大踏步行至靖王妃卧房门前。宋奶娘一见,忙下跪拜道:“大人不可,王妃还在……!” “夏秋!!”夏江叫了一声。 夏秋心领神会,上前将宋奶娘一把拖开。 “夏首尊这样不好吧,不如我等稍候片刻?”蒙挚不知里屋究竟有何情况但见宋奶娘哭哭啼啼实在可怜,不忍地道,“也不过……!” 蒙挚的话还没说完,夏江就已蓄力发掌,只听“轰”地一声,房门应声而散。 夏江领着悬镜使一头冲进去。 屋内场景一目尽然。 案桌上燃着熏香,卧房正中一只柚木浴盆,袅袅地升着白烟。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女子正收拾着桌上的诊箱,见一群人冲了进来,一脸的错愕,拿着针包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旁一个手持梳子的婢子和一个拿着厚实披风的婢子则在尖叫一声后,纷纷站在了靳水月身前。靳水月则茫然地抬头望着夏江一行人失了神。 “夏大人,您这是?”靳水月起身带着几分委屈,从婢子手上接过披风,将自己裹了个严实,才移步上前,屈膝行礼,带着低泣之声谦卑地问道。 眼见屋内这番情景,夏江也是心头一紧,但想着房梁之上,睡床之下,衣柜之中均可藏人,还是硬着头皮道:“给本尊搜!” 湘儿、翠儿刚要上前阻拦,靳水月却虚脱般站立不稳,湘儿和翠儿只得双双上前扶住了她小声地道:“王妃……” “王妃……!民女说过了,你身体过虚,不可妄动肝火!”一旁的云飘蓼也移步上前帮着两名婢子将靳水月扶回了梳妆台前。 “报首尊,房梁上没人!” “报首尊,睡床下没人!” “报首尊,衣柜中没人!” “报首尊,屋内除王妃及其两名婢子和上门看诊的云飘蓼外并无他人!” “王妃,失礼了!”夏江一抱拳躬身致歉,算是赔罪,随后又道,“其他人到院内给我继续搜!” 说罢,便大踏步离去。 “王妃,这……!望着一片狼藉的卧房,翠儿后怕地道,“我先收拾了吧?” “翠儿,你需陪我去向太皇太后问安的!”靳水月悠悠一叹,“时辰差不多了,耽误不得,你和湘儿还是赶紧给我梳妆吧!” “可这……!”翠儿焦急地道。身为婢子都觉得委屈,为何王妃却…… “无妨……!云姑娘,稍后你随我一起入宫吧,你乃名医之后,到时也对太皇太后说说养生之道,她爱听这些。”小殊,嫂嫂没按你的法儿全盘操作,但也得到了你要的效果。怎么说夏江和此事也脱不了干系,等进了宫,嫂嫂先让太皇太后给你出个气。宫闱之事,嫂嫂只是不愿,而非不会。 本章完
第十章 琅琊阁主 琅琊山 火,这火烧得真旺, 他是谁? 他是林殊,他是赤羽营的少帅。他一定可以带着赤羽营将士冲出重围,冲出北谷。 可为什么? 北谷的两头都被堆了干柴,谷口还被灌入火油。 火油漫进了北谷,流得到处都是。 带火的羽箭破空飞入谷中,肆意飞舞的火龙在北谷内横冲直撞。 “圣上有旨意,北谷不可有活口!”冷冷的声音透过火墙传入他的耳。 为什么? 火舌舔上他的脸,火龙缠上的他的战袍,他大声地叫:为什么? 没有人给他回答。 唯一的回应仍然是带着火的羽箭。 可这火为什么是冷的?舔在他身上的火舌是冷的,烧尽他战袍却依然缠着他的火龙也是冷的。 痛,每寸骨,每寸肌都碎裂开来…… 谁,谁在他身边,他想干什么? 双目一睁,奋力一抓,直直地坐起来,入目的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眉宇间和蔺如风有几分相似之处的白衣男子,他的手腕正被自己抓个正着。 这容貌是像,可神情…… “醒了?醒了就自己把汗擦干净吧!”白衣男子耸耸肩,轻轻一挣,轻而易举地抽手而出,丢出一块巾帕道,“我爹为了方便行路,给你下了药,这里已是琅琊山了!” 这个人就是蔺前辈口中的琅琊阁现任阁主蔺晨? 起身坐起,回看房内四周,清清爽爽的屋子,竹制的家具简单而实用。 “这是琅琊山的隐秘之地,世上到这儿来的人不超过五个,却因为你一下又多了五个,或许还不止!” “……!”和自己同行的黎纲、甄平呢? “在找你的人?”见林殊四处张望,蔺晨凑上前去,一张挂着浅浅笑容的脸映入林殊眼中的同时,耳边又响起与眼前俊逸男子完全不匹配的话语。 “我爹不准我向你收食宿费、诊疗费、信息费、担心受怕连累费、连日奔波辛苦费……亏得血本无归的我,只好打发他们一个去劈柴一个去挑水了,多少弥补点损失嘛。” “……!”他真的是蔺前辈的儿子吗?! “放心,虽然劈柴的一时半刻回不来,但挑水的再过一刻钟就可以回来了。 “……啊!”林殊张口想要问些什么,可出口竟只剩下简单的字节。 “唉,你出不了声的!这毒太深了,足足十层呢!能撑到现在,一是你本身武功好,二是最初的时候遇到了我爹和素伯伯!”蔺晨从桌上取了水杯倒了水,拉了只竹制板凳坐在林殊的身侧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在不紧不慢地喝了几口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靖王府平安渡劫了,皇帝裁定靖王府与赤焰案无关,悬镜司已撤走了所有悬镜使。 “……!”嫂嫂,太好了。 “喂,你有银子吗?”蔺晨皱着眉头看着松了一口气的林殊道。 “……!”林殊疑惑地抬头看向蔺晨,银子? “我爹不许我用金陵的消息向你收费,说是你费用都付清了,可我要说的是故事,是靖王妃斗悬镜司首尊夏江的故事,甚是精彩呢,你要不要听?我算你便宜点,十两银子就好!” “……!”他给嫂嫂写了三个方案,这三个方案均可变通,若有变数,以嫂嫂独上梅岭的手段也能平安渡劫,嫂嫂又会有什么故事呢? 他不清楚嫂嫂到底会使出什么手段,但却知道自己若要喝水,从这位公子哥手上是求不到的,故咬了咬牙,翻身下了床榻,移步到桌子旁,伸手为自己倒了水,徐徐地喝着。 “喂喂,你不想听吗?连我都佩服靖王妃的手段呢,这些比她独上梅岭精彩多了!”蔺晨见林殊不搭理他,甚至连兴趣都没,忙跳到林殊面前伸出手道,“十两银子拿不出对吧?那就看在老爹的份上算便宜点,一两!” 这人,这人眼里怎么尽是银子!本就心存积郁的林殊被勾起了火,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喂喂,小心点,这是前朝官窑的青釉,一只就要……!”话音未落,只听吧嗒一声,青釉茶杯已碎成两半。 “你……!”蔺晨本欲大骂,却见林殊怔怔地看着青釉茶杯发呆,整个身躯不停地抽动着。 并非故意,而是失手,只因关节粗大。 提早醒来并非药力散尽而是被活生生地痛醒。 蔺晨只是恍惚了片刻,就立刻翻手一掌击向林殊,林殊一时不防被毫无劲力的掌风逼退到了床榻旁。 “你若痛晕了,我可没力气把你搬回床榻上!”蔺晨心头滴着血,嘴上却道,“没事,没事,那青釉杯子是仿冒的。不值钱,不值钱!” 林殊似没在意他的话,低头看着覆盖着白毛、骨骼巨变的手。这双手持长弓的手,手握银枪大刀的手,如今却连一只茶杯都拿不住? “放心,会好的!这是关节变形的原因,等解了毒就没事了!”蔺晨又取了个水杯倒了水,塞进林殊手中宽慰道,“不过你真的要选第二种解毒方式吗?与其说解毒不如说拔毒,痛得很呢。而且选了第二种方式,虽然拿得动茶杯,可长弓啊,银枪啊,大刀啊就别想使了,你那一身武艺就废了,不可惜吗?” “……!”林殊抬头接过水杯双手握住,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唉,我说你,你知道我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成了琅琊阁阁主吗?”见林殊稳稳地将水杯握于手中,慢慢地喝着水,蔺晨不由出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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