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的啊,那就不吃了!”梅长苏将葡萄放回托盘,掏出巾帕,擦了擦手,兴趣缺缺地道。 “你!”蔺晨气急,却回不了一句话。 “好了,蔺公子,别恼。我让甄平去蛇馆定了席,请蔺公子随我移驾去蛇馆如何?” “不去!”蔺晨耸肩道,“除非带上猫大爷,吃龙虎斗!” “……!”梅长苏微怔,同时也起了狐疑,龙虎斗是什么?为什么要带上阿虎? “喵!”一团黑影扑进蔺晨怀里,利爪干净利落地在它熟悉的地方拉出一道口子,“喵!” “阿虎!”梅长苏惊叫,这可是新衣,蔺晨刚换上的新衣呢。 “又挠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做成龙虎斗!”一把拎起阿虎的后颈,蔺晨狠狠地道,“长苏,你啥也别说,这家伙不是初犯,都毁了我十来套衣服了。” “别,别啊!”梅长苏当下明白了龙虎斗为何,急呼道,“你快放下阿虎,要多少银子我给就是。” “不,我不!”蔺晨的手轻微一晃,傲然道,“养了几个月也算有几两肉了,今天一定要洗净下锅。” “蔺晨……!”梅长苏急忙起身,想要去夺。奈何,如今的他下盘虚浮,脚下踉跄,整个人向前扑了过去。 “喵!”阿虎轻巧地落地,猫舌舔向梅长苏下垂的手。被蔺晨一把扶住的梅长苏则黯然地落下双眸,坐回原位。 当即,两人对视无语。 蔺晨知晓自己玩笑开大了,引得梅长苏气急,一阵心虚,闷着头,也不管葡萄是甜是酸,随意地往嘴里扔了数颗。 而梅长苏也知晓他心急之余,没看破蔺晨的“玩笑”。 “喂,长苏,有件事……!” “蔺晨,我觉得这事……!” “长苏,你先说!” “蔺晨,你说!” “是什么人会委托一个杀手去杀一个刚出生的的孩子!” “是什么人会委托一个杀手去杀一个刚出生的的孩子!”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刚出生的孩子极弱,莫说委托一个杀手,就是放任不管,不出三五个时辰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竟出价委托一个杀手去杀他,太奇怪了!”蔺晨道。 “如果那孩子一出生就受到妥善照顾呢?”像是想到了什么,梅长苏眉头微紧,神色凝重地道,“你刚才提到相思是去什么地方执行任务的?” “睿山!” “睿山?”其实刚才蔺晨述说时,梅长苏已有了几分留心,当蔺晨再一次说出睿山后,不过应了心中所想。在顿了半刻后,梅长苏才轻声道:“景睿,你该知道的,十五年前,出生在睿山之上,因与他同时出生的孩子莫名地死去,故成为两姓之子,随了国姓。” “……这事,我在琅琊阁的纪事上看到过。”蔺晨亦是想了半天,才答道,“若是相思杀的,倒也说得过去。相思的武功身法巧妙,雷雨之夜以内力轰击屋顶,人为造成混乱,借机杀人,不为难事。” “可是是谁要杀天泉山庄的孩子呢?”梅长苏喃喃道。 “你怎么知道相思要杀的人是天泉山庄的孩子,而不是谢……而不是莅阳长公主的孩子?”蔺晨立刻追问道。 “呃……江湖恩怨……!”知晓自己的揣测过于苍白,梅长苏小声道。 “只怕没这么简单!”蔺晨沉默片刻后,才道,“我学追踪花了半年,但在那之前,学隐藏自身的踪迹花了三年。” “……!”他知道。从军初时,他也是先学如何隐藏行军踪迹,再学如何查探敌营及追踪敌迹。 “相思何人?殺翎盟首席杀手。隐藏踪迹的能力在江湖当属上乘,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寻到,为何?”蔺晨抽丝剥茧地道,“不说这个,就说他的武学,虽然上不了琅琊高手榜,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江湖上有几个人能杀得了他?” “琅琊高手榜的人物……卓鼎风正为高手榜上的人物,有人杀了他子,他当然要报仇!”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梅长苏马上回道,“以天泉山庄在江湖上的威望,总是能寻到相帮之人,这样想来,发个英雄贴寻相思的足迹亦不为难事。” “没有!”蔺晨没好气地道。 “什么?”梅长苏不解地问道。 “你说的那玩意儿,在那年的琅琊阁纪事里没有。” “……!”梅长苏揉着手,慢慢搓着。他知晓蔺晨所述皆为事实,可是为什么呢?无论对方是要杀莅阳姨母的娃儿亦或是要杀天泉山庄的娃儿,都是不可思议之事。 若为仇,还不易?怀胎之时,一刀可夺双命。 杀错,要求补刀?只为取一婴儿之性命? 为何? “长苏,你说何人会不顾人性之根本去夺取婴儿之性命呢?”蔺晨轻声道。 “战场,沙场无父子!”梅长苏接得很快。好嘛,果然是将帅之后,蔺晨在心里翻着白眼,又道,“婴儿又不会打仗。接着说!” 梅长苏缄默了半晌后,低声喃喃道:“赤焰死守北境,哪怕腹背受敌,也不曾退缩,是因为一但大渝攻破北境,北境所有城池将沦为人间地狱。女子沦落为奴,男子不论年岁皆会被诛杀,哪怕是才出生的男婴……大渝士兵都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摔死。” “……”正因如此,老爹和素师伯才联手相救赤焰男儿,而他也毫无怨言地从父亲手上接手了梅长苏。 “还有吗?”蔺晨毫不留情地追问道。 “在大家族里,一旦出生的稚儿威胁到家族中某人的地位利益,也会遭到诛杀!”犹如鱼梗在喉,梅长苏吐声艰难,“只是尚不能确定,这孩子是触碰到天泉山庄的利益,还是……!” “想要答案还不容易?虽说已过去多年,但总有蛛丝马迹可寻。你若信我,假以时日,我会告诉你要的答案。”蔺晨笑谑道。 “不,相思既然死在鄞州,我寻线索总方便些,我自个儿查!”梅长苏断然回绝道。 “……!”本欲打算开口要价的蔺晨,傻楞当场,却又见梅长苏黯淡的神色,终收回了想要说的话,心中暗忖:长苏,你要到何时,才会知晓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含义? “蔺晨,我……景睿是个好孩子,我不想……”注意到蔺晨投来的目光,梅长苏涩涩地回道,“我不想伤到他。” “随你!”蔺晨气恼地甩头,“你为江左宗主,相思死在你的地头,他的女人也死在你的地头,嗯,他的女儿正准备投入你江左盟的怀抱。” “噗!”端着温茶,本欲定神的梅长苏,当即被水呛到,在连咳几声后,才骂道:“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君安她娘今日才过世,你就不能说些人话吗?” “好,说人话!”蔺晨笑了笑,刷拉一声甩开折扇,扬声道,“梅宗主,你蒙古大夫的肚子饿了,赶紧支个招吧!” “……”还真是人话。梅长苏无语地暗忖。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鄞州诸事 与蔺晨前往鄞州蛇馆果真引起了陈坤等人的注意,回到尚春堂未得半个时辰,梅长苏就接到消息,鄞州地头的蛇馆已被江左弟子团团围住,蛇馆上下众人都被就地拘押。陈坤、顾青及高潇恩三人共同前往蛇馆问讯。 现在的江左堂口已知晓梅长苏的作风。围堵蛇馆前,高潇恩遣了一名盟下弟子,前往官府知会。当鄞州官府知晓那蛇馆与江左宗主“遇袭”之事有关后,当即表示不会派出衙役前往蛇馆“□□”。 未及戌时,从蛇馆搜出的数株碧幽草已放在了梅长苏的面前。 由高潇恩起头回报蛇馆所查诸事,陈坤、顾青各自汇报天机堂查访蛇馆诸人事由、鄞州堂口各弟子讯问所获信息以及鄞州堂口江湖门派的反应。 梅长苏听着,频频点头。如他所想,陈坤、顾青及南宫泽都想到了需通报江左十四州查访其余蛇馆,而未曾想过要发下英雄帖协同整个江湖协查江左宗主遇袭一事。 暗中与蔺晨交换一个眼神,梅长苏按捺下心中所图:如今上了琅琊榜的只为江左盟,不为他江左梅郎。 遂点头给予陈坤等人肯定的回答,并提笔落书,盖上私印打上梅花烙印交由陈坤,让其转交黎纲后,再以宗主之名下发江左十四州。 对此,陈坤等人均无异议。 各司所职。他们为天机堂、天律堂和聚义堂的堂主,黎纲是负责宗主各项指示下达的左舵主。 一月前,江左新设四舵主。 左舵主黎纲、右舵主甄平,其二人负责传达宗主各项旨意。 西舵主王敏负责抚州、庈州、翼州、泯州事务;南舵主袁炎彬负责廊州、歙州、静州、岳州事务。 东、北舵主,因其余州县宗主尚未寻访,待定。 旁人并不知晓,但陈坤等人是知道的。黎纲、甄平、王敏皆为赤焰旧部,仅有袁炎彬是原江左盟堂口门人。 但他们几个早就对梅长苏的能力心悦诚服,外加黎纲、甄平和王敏也颇有能力,为人处事均无挑剔之处,故,不消半日,便先后对空降的舵主人选表示了认可。 因他们的认同,江左盟本欲四起的闲言碎语被扼杀在了最初的萌芽阶段。当然,他们不会晓得,在闲语四起时,梅长苏在蔺晨的帮助下,已将这些名单全数握于手中。 他们同样不知道的是,在名单下发前,梅长苏犹豫过很久。黎纲、甄平、王敏皆为赤焰旧部,这番推他们上位真的好吗? 问向甄平,甄平说听任宗主安排。 再问蔺晨,蔺晨耸肩只道了一句,谁规定舵主什么的要抛头露脸? 的确,就如他,江左地头也不见得人人都知晓他便是江左宗主。 手书下达,落下心头一事,换得一夜好眠。 “遇袭”之事处置完毕,话头绕至尚春堂今日救下的君安身上。 “这事由我亲自处理”将君安让甄平交由高潇恩后,梅长苏揉着手指接着道:“她本人身上的尸毒已解,其母尸首亦已焚尽,故,无尸毒散播之忧。然,为防万一你们仍需把配过这方药的人悉数记下。” “是,宗主!”高潇恩回道。 “咳咳咳!”一侧始终没有说话的蔺晨,轻咳两声,在梅长苏投过疑惑的目光时,把数颗葡萄扔进了嘴里。 明眸一暗,梅长苏立刻补道:“药笺所述的药草,如有另卖也需留心。” “是,宗主!”高潇恩微怔后答道。 “君安应该还在原来的居所守着她娘的骨殖。拿套孝衣,予她些银两和衣食,不管她日后入不入江左盟,江左盟都算尽了江湖道义。”梅长苏思忖半晌后,道,“这事需在今日宵禁前办完。” “是,宗主。属下马上遣人去办。”高潇恩回道。 “好!我与顾堂主他们还有他事相商,你先回吧。”梅长苏颔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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