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素天枢转身走人,望着干脆的背影蔺如风暗自轻叹:自己性子急还说别人,唉。 “少帅,卫铮先行退下,待收拾妥当再来拜别少帅!”见素天枢已先行一步,卫铮忙道。 “卫铮,你不用再来辞行了。”林殊看着卫铮,轻语道,“这几日你一直随我左右,未有安息,明日即将远行,今日就早点休息吧,放心我没事。只是此行凶吉难料,这一路虽有素前辈照料,可你自己也要备加小心,我折损不起任何人了!” “卫铮得令,少帅保重!” 事态紧迫,卫铮也不多话,朝聂铎看了眼,聂铎则以点头回应,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少帅莫要担心,天枢是药王谷谷主,江湖上人缘甚广,即使江左不愿相助,他也有能力保下卫将军!若江左不愿接纳赤焰将士,天枢也有其他的路可供少帅选择。”见林殊神色凝重,蔺如风宽慰道。 “林殊有事询问蔺前辈!请前辈据悉告知!”林殊再度施礼。 “林少帅请说!”蔺如风轻笑点头,还真是被素天枢说中了,若是蔺晨能有林殊一半礼数,他做梦也会笑。 “林殊的口舌还有几日的言语能力!”他离不开这个能力,若真要失去,必须提前做好部署。 “若再不解毒,最多七日!七日后,吐字亦难!” “七日?” “其实林少帅心知肚明,你这火寒之毒极深,若非你本身武艺卓越,火毒攻心之时又得兰芝草护下心脉,你现在安能站在这里说话?” “林殊此刻能站在这里言语全凭两位前辈相助!”林殊本想起身再度行礼,却见蔺如风沉下了脸只好歉疚地道,“林殊还要等更为详细的消息才能确定选择哪一种解毒方式,辜负前辈之期望,还请前辈见谅!” 他不能失去口舌之力,更需要有正常的容貌示人,但是他….. “晨儿的详细消息没那么快,若要全部查清查实,最快也要数月。” “赤焰一案,林殊自会亲查!林殊想要的是宸妃和靖王府的消息!飞鸽传书中并无宸妃和靖王府的消息,宸妃是林殊的姑姑,靖王萧景琰是林殊挚友,四月前出使南海,不在大梁境内,林殊记挂他们的安危,请前辈成全。” “晨儿书信中并无宸妃和靖王府的消息,想来宸妃靖王府是逃过一劫了!”琅琊阁知道林殊,当然也知道林殊在金陵最好的朋友是七皇子萧景琰,晨儿的飞鸽传信唯独没有靖王府的消息,这绝对不是刻意遗忘,而应是靖王府当下无恙。 “......林殊已确定选哪种解毒方式解毒,只是......靖王脾性耿直,林殊怕......” 蔺如风含笑地看着林殊一直未插嘴,直到林殊自觉不对再也说不下去。 景琰,按照预定的计划,还需半月回到大梁,回到金陵要一个月以上,他能等那么长的时间吗? 就算能等到又如何? 他是希望景琰来找他? 还是? 林殊低下头,他不能让景琰看到他这样,绝对不能。 “五日内,官府就会贴出皇榜,七日内我会让你得到靖王府的消息。天枢和卫将军的消息,七日之内也必有回音了!”蔺如风算了算日子再度开口道,“林少帅也莫要挂心他事,目前你身上的火寒之毒才是第一位的,总靠药物压制不是个法儿......此处总是是非之地,不易作解毒之用,若你选第一个解毒方式还好,若选第二个,因需卧床休养一年,还需找个清静的地儿。” “......!”自己悄然做的决定,还在纠结的事情,这位前辈是怎么知道的。 ”林少帅,你真的确定要选第二种解毒方式吗?”蔺如风又问道,琅琊阁消息灵通,靠的不仅是人脉也是识人的能力,林殊面容虽然被白毛覆盖,但其言其行已代表了他要走的路。 林殊低下头,轻声道:“......还没确定.....林殊还在考虑。” “......!”蔺如风见林殊犹豫,也不再逼迫,巨变之下,还能对上有理,对下立威,不怨不恨,甚至不狂不躁,这对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来说有多难?更莫说在这之前这孩子人生如意,万事不愁。 “蔺前辈,林殊,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林殊垂首低语道,“望蔺前辈相助!” “林少帅请说!” “请前辈......金陵详情林殊已全然告之部下,恐有二心者动摇军心,林殊抱恙,卫铮不在,聂铎,因聂峰之事多少影响其军中威望,请前辈派人盯着赤焰旧部......若有异动者......杀!” “......!”聂铎愕然,蔺如风却了然地点头道,“好!” “林殊谢过前辈!”林殊起身行礼。 “......!”蔺如风也随即起身,慈爱地看着林殊,“林少帅好生休息,蔺某先行告辞!“ ”聂铎......!”蔺如风走后,林殊沉默片刻,淡淡地开口,“你是否认为我狠辣?” “聂铎不敢!”聂铎垂首道。 “赤焰之祸事,我信你兄弟绝非此类小人,可军中未必没有内奸。”林殊冷厉地看着聂铎道,“眼下赤焰军号不再,我等只能以赤焰旧部相称,为保众人及相助于我们的江湖义士,唯有将所有隐患扼杀于摇篮之中。” 林殊言语虽然模糊,却依旧铿锵有力。 “赤焰一案要查,而重中之首则为固我赤焰军魂,肃我赤焰军纪,维我赤焰军令,定我赤焰军心。我需.......赤焰旧部众人一如往日令行禁止!” “少帅有令,聂铎定当遵从!”聂铎大声道。 “你先下去吧!”林殊缓和了语气,轻声地道。 “聂铎告退!” 景琰,姑姑,太奶奶......!小殊是不是只有你们了?林殊苍凉地笑道,若小殊换了一身皮骨,你们可还认得小殊? 小殊......小殊好想知道该怎么办,选第一种,小殊面容骇人,口舌僵硬怎么亲查此案?选第二种,小殊以后该怎么告诉你们,我是你们的小殊? 视线落回到案桌上刚刚修复好的朱红长弓,林殊凄然一笑:当年他使着性子从景琰手上抢走本应属于景琰的长弓。如果选择了挫皮削骨,连这长弓也拉不动了吧。原以为这长弓能陪他很久很久,却没想到...... 可是小殊......小殊最想知道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当室内再无一人,林殊才敢放任自己再度落泪。 ......犹记三月前娘为他披上战袍,送他出了林府大门,殷殷地嘱咐他要小心,娘的笑容中带着淡淡的担忧;金陵城外为他送行的景禹哥哥笑着对他说,小殊待你得胜归来,本王送你一把腰刀,来年春猎之时,景琰就不会抱怨你总把他的腰刀砍出口子;领下父帅军令,整军前往北谷,已做好生死一战准备的他,临行前收到了父帅让齐叔叔送来的先皇御赐之金丝软甲…….他记得他领下军令时父帅眼里的殷殷重托以及深深的不舍。 一幕又一幕,从眼前浮现又飘过…… 故人已逝,音容仍在。 七天…… 他在北谷苦守等待聂峰大哥援军的日子也是七天。 这七天有多难熬,可熬到最后等来的不是聂峰大哥,而是等来了谢叔叔的屠军。 他被蔺前辈救下 苦等金陵的消息又是七天。 这七天度日如年,等来的是.......是骇人的噩耗! 那么这个七天呢? 又一个七天,他会得到什么消息? 姑姑,景琰,你们可还好? 林殊并未等到第七天,在第五日,秦远镇皇榜下放的第二日,他等来了不速之客,从没想到的不速之客。 秦远镇在喧杂了半月后,已渐渐恢复了平静,这一日有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被官府征用后刚刚归还店家的客栈前。 “夫人,我们到了,我扶你下车吧!”一袭白衣的妙龄女子从马车上搀下了一位年龄与他相仿却已是妇人打扮的女子,淡淡地道。 “这里就是秦远镇?”女子头戴顶沙,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轻叹道,“看着还很热闹呢!” “夫人,我先送你去客房。云家曾多次在这里施药,有着几许人脉,夫人所求之事,飘蓼会给夫人答案!”云飘蓼淡淡地道。 “云姑娘,多谢你了!”靳水月心存感恩地道,“若不是遇上你,水月还不知该怎么到达北境呢?” “夫人无需言谢!”云飘蓼回看四周,“看这情景,这镇上还有悬镜司的人,我们还需多加小心!” “.......!”靳水月低着头不做声响,在云飘蓼的搀扶下上了客栈的楼房。待领路的小二退去之后,靳水月才再度开口,“云姑娘,我能留在这里的时间最多两日,请云姑娘尽快帮我打听我所需的消息。” “夫人稍作休息,飘蓼这就去街上探听消息!”本就是江湖儿女的云飘蓼并不多话,轻轻应了一声,就出了房门。 她是浔阳云家的长女,前些日子有人上门求助希望她能去客栈帮一位妇人问诊,虽然那时已为夜幕,但医者父母心,她收拾了诊箱就随着来人去了客栈。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出诊,岂料那妇人竟然是靖王府的正妃,乔装打扮出了金陵是为了北上梅岭替其夫寻找赤焰少帅林殊。 赤焰一案随着官府榜文的逐地下发,浔阳已在靖王妃到达之前公布了皇榜。 皇榜一出,各种流言蜚语四起,对此云家持着保留态度。可当云家大当家也就是她父亲听闻靖王妃不顾小产后身体羸弱,执意北上梅岭时,为其大义所感动,在与她商量之后,决定由她带着靖王妃前往北境,一探究竟。 于是她携药再访客栈,靖王妃在稍加思虑后,就点头答应,随即让原本陪着她的一对夫妇绕着另一条道前往他处。 但,那人真的是靖王妃吗? 小产之事为真,可身为王妃真的会为了其夫的一个友人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北上梅岭吗? 一旦事发,靖王府必受牵连,甚至护着她一路北上的奶娘家也会遭到灭门之灾,至于云家,虽然也脱离不了干系,但却可推脱不知详情。 云飘蓼缓步走在街上,细细查看四周的情况,她携靖王妃而来,用的是马车,总是比骑马慢了点,看着街上众人步伐匆匆的样子,想必皇榜也到了此处,官府又抓了不少非议之人吧。 如此情景,她如何探听消息? 要么找蔺伯伯? 前些日子,琅琊阁前任阁主蔺伯伯曾来书信邀请父亲前往梅岭采药,可父亲因有事走不开,只好婉言推却....... 如果蔺伯伯在秦远镇,他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来秦远镇之前父亲曾对她说若蔺伯伯仍在秦远镇,可找他帮忙。 云飘蓼在一家药铺前站定,看着里面的伙计手脚麻利地包着药,有些犹豫。 这是蔺伯伯的铺子,蔺伯伯采药之后,会在这里停留吗?她该上前询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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