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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哈兰德似乎很高兴，“我猜测你可能会喜欢这些，看来我和你还挺默契。” 贝林厄姆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路灯的光是暧昧的暖调，显得空中的上弦月愈发清冷。 “今天月色很好，对吧？” “Erling，”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今晚的黄经差是多少？” “什么？” 贝林厄姆还在想自己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下意识回答，“日月黄经差……太阳和月亮在黄道上的射影的角距离。” 哈兰德失笑，“我怎么会知道？要不要帮你查一下？” 他突然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我随便说说……汤挺好喝的。” 对方注视着他拿起勺子的动作，“那就好，慢慢喝。” 哈兰德非常体贴，坚持用餐结束后要把贝林厄姆送回家。不过他拒绝得同样坚决，于是哈兰德退而求其次，有车来时让他先上，他接受了。 “再见Jude，明天见。” “明天见。”他犹豫一下又补充一句，“谢谢你，今晚很愉快。” 哈兰德露出笑容，给了他一个拥抱。 贝林厄姆上车后再次和对方挥手告别，眼看人影逐渐远去，他收回手靠在窗上发呆。 出租车在市区内穿行着，高楼把月亮挡得严严实实，偶尔才能瞥见一抹残影。 他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腕。 ……为什么这么安静呢？ 是因为司机没有放广播吗？ 等下车后他才发现内侧的皮肉已经被揉捏得发烫。 ——很痒，很难受。 “回来了？比赛怎么样？和新队友相处得好吗？” “赢了。他……人不错。” 贝林厄姆绕开母亲往自己的房间内走，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 房间很正常，所有物品的摆放都和记忆里没有差别。 他扫了两三眼，果断走向书桌。 半个小时之后，所有的抽屉、柜门都被打开了，文具、玩具模型、磁带、书本、不知名的纸片、衣物……全散落在房间各处，不知情的人看到肯定会以为这家遭了贼。 贝林厄姆坐在一地狼藉中间，有些精疲力尽——面积不算小的地方被他翻了个底朝天，连床垫下面都没放过。 我到底在找什么？ 他努力平缓着呼吸，不知道第几次打量着这个房间，思索还有没有错过的角落。 视线最后停在自己背回来的包上。 “……” 包内的东西被一样一样掏出来:放在袋子里的球衣球裤、水杯、卡、一包糖…… ——还有一块手表。 他定定地看着这块普通的电子表，感到自己不安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 为什么是手表？ 贝林厄姆不记得自己有戴表的习惯，他不喜欢手腕被“捆住”的感觉，要看时间也有手机，更何况作为一个热爱踢球的人，这些配饰取取戴戴实在太不方便。 但是…… 他小心地把手表放上手腕，熟练得好像做过无数次。冰凉的表带紧紧贴上脉搏跳动的位置，抚平了他心底最后的焦躁。 一个词已经冒到了嘴边，舌尖一收似乎就能说出来。 “……” 脸上不自知的笑容慢慢变成了茫然。 ……是什么呢？ 14号是周六，球队训练的日子。 教练站在前面训话，提醒着赛程和后续的准备。 下周五是半决赛，一定要成功拿下，下下周五就是决赛，我们的目标一直是冠军，不要沉浸于昨天的胜利，不要懈怠…… 贝林厄姆正在发呆，站在旁边的哈兰德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他的表差点被对方碰到，下意识朝内收了收胳膊。 哈兰德用气声道，“Jude，昨天没睡好？” 他本想摇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对方似乎才发现他手腕上多出来的东西，有些惊讶，“你怎么训练还戴表？” 贝林厄姆抿了下嘴，没有回答。 ……好像之前也有人这样悄悄跟他聊天。 “取下来吧，容易受伤，被砸到就不好了。” 哈兰德听起来很关心他，于是他露出一个笑容。 但是没有这么…… “谢谢，不用了。” 时间流逝得飞快，每天过得像复制粘贴一样，“下周五”很快就到了，大家发现贝林厄姆在球场上的攻击性突然变得非常强，比训练时强多了，再配上一个哈兰德，他们几乎以碾压之势挺进决赛，没多浪费一秒时间。 比赛结束后球队要去庆祝，围着哈兰德和他的人是最多的，人们在被包场的酒吧里高呼他们的名字，但戴回手表后不断轻抚着表带的贝林厄姆又像先前一样变得沉默起来。 “Jude！一射两助，你今天表现太亮眼了！” 哈兰德转完一圈后又带着两杯酒来找他碰杯，贝林厄姆举了一下自己的酒杯，示意自己有喝的。 “哦，你在喝香槟是吧？” 他盛着禾杆黄色液体的杯子被对方碰了一下，气泡不断上冒。 贝林厄姆看着他将手上的马提尼一饮而尽，于是也一口一口喝完了自己的。 哈兰德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挨着他的肩很是开心。 “贝林厄姆……关系真好……” 他捕捉到他们后卫在不远处的只言片语，突然看向哈兰德。 ——五彩缤纷的灯光将他的脸分割成不同的色块，只有那双眼睛黑得水润。 “你知道27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他看见哈兰德着迷地凝视着他双目的眼神不再飘忽，对方想了一下，试探着回答，“27……下周五决赛的日子？” 贝林厄姆没有反驳，于是哈兰德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继续道，“……也许还是我们获得第一个冠军的日子？” 他回了他一个笑容后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去趟厕所。” 雪碧里混红茶的味道实在怪异到难以言说，他埋着头干呕了好几下都没吐出来，只好用水漱了好几次口才勉强好受些。 罢了，总比喝真香槟好。 他又捧了一手水，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Jude.” 贝林厄姆猛地抬起头，水滴顺着下巴砸落。 “……” 只有水流哗哗冲刷洗手槽的声音。 “注意！临时屏蔽系统已中止！编号Haaland09/000721的数据备份全部恢复！注意！临时屏蔽系统已中止！……” 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投影大屏上突然跳出的巨大的【ATTENTION】，“这怎么可能？！” 罗伊斯倒是一副不意外的样子。 “那可是已经达到二级刻度的AI，能瞒这么久已经不错了。” ……你管一个半小时叫“那么久”？ 光头抹了一把脸，找补道，“他就算知道了是实验也不影响，还不是只能看着，一块普通手表而已……” 他泄愤似的戳了戳贝林厄姆的电脑屏幕。 “小手表，你的人类和‘人类哈兰德’打得正火热呢，你怎么办啊？可是人类就是这种生物，你是选心甘情愿地接受，还是选不甘不愿地接受？” 哈兰德没回应，光头也没在意。 他觉得他们约提克的技术组在当特洛德的计算机专家面前狠狠丢了面，又反复叮嘱一通，临时屏蔽系统中止就算了，程序锁定插件一定不能出问题。 罗伊斯看了一眼另一个屏幕，AI的ANIM波动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窜了好长一段。 他回过神时发现电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行字。 【我选C.】 【我选择相信。】 20. 球队的人发现，哈兰德和贝林厄姆的关系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他们几乎总是形影不离。 哈兰德在训练时和他异常心有灵犀，仿佛磨合了很长时间，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入球队不到两周的人。 他对他的喜好似乎也了如指掌，邀请他去的地方是他喜欢的，送的礼物是丢进过购物车的，请他吃饭的餐厅是会愿意再次光顾的。 贝林厄姆安静的时候占大部分，偶尔会有一个笑容，眼神极其温柔。 他有时甚至会长时间地盯着哈兰德的眼睛，这似乎给了对方更大的信心，虽然贝林厄姆不算热情，但毕竟也一直没有拒绝。 “下下周五”也很快到了，决赛的地点在伦敦，他们一大早就上了大巴，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在中午到达了目的地。 午餐被安排在泰晤士河的Bateaux游船上，算是赛前最后的放松。 伦敦多雨，雨丝常常如烟如雾地飘洒着，将游客们的视线弄迷蒙一片。但今天天气难得晴朗，阳光映得江面荡出细碎的闪。 贝林厄姆望着干净的蓝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难得笑着率先开口，“天气真好。” 哈兰德在他身旁赞同地点点头，“听说昨天还在下雨，不用雨天作战真是太好了。” 他看着他转移的视线，顺势介绍起来。 泰特美术馆、威斯敏斯特教堂，大本钟，伦敦眼，圣保罗座堂…… “碎片大厦，英国第一高楼，高达1017英尺，它的每一寸表皮都被玻璃薄片覆盖，最后组成一个晶莹剔透的金字塔。顶部能提供伦敦唯一的360度视野和一个半开放的观景台。很壮观吧？” 贝林厄姆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栋高楼上。 “你要是感兴趣，比赛完我们明天可以上去看看，从观光区向下俯瞰的话风景会特别好……” “听起来是个适合表白的地方。”他突然开口，“应该有不少有情人在楼顶许下过诺言吧。” 哈兰德有些惊讶，今天的贝林厄姆似乎格外主动。 他摸不清对方的意思，谨慎道，“……很浪漫的想法。” 贝林厄姆绽放的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带着融化的巧克力般的甜意。 光头端着茶杯看得啧啧称奇，“真要让人类哈兰德拿下了？按照现在的时间流速比，还有16分钟左右实验就要结束了。” 罗伊斯指了指那个被忽视了不短时间的小屏幕。 他望过去后没忍住爆了个粗口，“……涨这么快？” 接着投向贝林厄姆电脑的目光变得同情起来，“哎哟，可怜的小手表……” “我觉得，”罗伊斯忽然打断他，“您可能要先可怜一下——” 可怜一下什么？ 光头一回头发现投影大屏熄了。 “……” 实验室内响起他的怒吼，“什么情况？！” “总数据流太大了！连接断开了！” 他刚想问哪儿冒出来这么大体量的数据序列，就听见罗伊斯平缓的语调。 “看来可怜的小手表还是能做点事的。” 光头:“……”我怎么觉得他在阴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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