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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个未知的神秘信号不是假的，它就这样凭空在‘死的AI’体内‘活了过来’。它的波动值甚至会增长，而出现了这种增长的AI，智能程度明显要更高。” 他看向旁边惊得眼神发直的年轻人，轻声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贝林厄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回应，“……自我进化。” “我们把这个信号的产生视为人造生命意识萌发的标志，命名为ANIM，将其波动值划分了五级区间。 “我们猜测，当波动值越过最高的一级刻度时，人工智能会拥有真正的独立意识。” “……”贝林厄姆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为了更好地检测ANIM的波动值，第十二期起，我们会在AI的深层区添加一个模块，比如你的AI……” “等等！” 贝林厄姆突然叫起来，他顾不上这些一个接一个把他砸得晕头转向的信息，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会非常非常重要。 “深层区的模块是用来检测波动值的？” 罗伊斯给予了肯定答案，“是的，除了检测，没有别的作用。” 睫毛扑闪个不停的人垂下头后又很快冷静下来，“但是，他……我的AI不是第十二期的产物，更不可能是第十三期的。” 反应真快。罗伊斯眼里浮现笑意。 “不是所有十二和十三期的子项目都会装备深层区模块，只有计划核心区的成品才会拥有HAALAND的标记，也就是权限钥匙。” 贝林厄姆目瞪口呆。 ——Erling满足哪一条？他哪一条都不满足！ 时间？对不上。 核心区？罗伊斯有保密协议怎么可能给他这种东西。 成品？更不是。 但他和雷纳在第一天分明看到了“HAALAND”，Erling的未知模块和权限也是确实存在的。 “可是——” “他的深层区模块是我加的，钥匙也是我给的。”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罗伊斯。 “Jude，他甚至是我从回收站捡回来的。他只是第九期组长在九期刚开始时，废弃的数千个预备方案中的其中一个。除此之外，你可以认为他和哈兰德计划没有任何关系。” 罗伊斯看着他呆滞的神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明白了吗？他的波动值已经达到二级刻度，能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的功劳，与哈兰德计划的光环无关。 “恭喜你，你的AI确实完完全全是你的造物，你拥有百分百的他。” 18. 他先前小心藏好的心思竟然就这样被抖了个干干净净，一时之间都顾不上高兴。 “您！您怎么……” “我应该告诉过你我跟你的AI聊过了？ ” “……”好像是这样没错。 “你的AI说你有点太谦虚了，他其实跟你讲过好多遍，但你不相信。” 贝林厄姆真的抓狂了，“……Erling！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你之前还说不信任他的！” ……嗯？不对。 如果哈兰德的模块是罗伊斯加的，他肯定可以看到对方的波动，怎么之前在办公室还说哈兰德有普通AI可能出现的问题？ “……罗伊斯教授！您怎么还演我？！” 对方耸耸肩，“他演我，我就演你嘛。” 贝林厄姆:“……”难以反驳。 他到现在才消化完刚刚巨大的信息量。 ……深层区模块只是用来检测的。 只是检测。 刚刚教授怎么说的来着？Erling都已经到达二级刻度了。 他心里的喜悦像烟花一样炸开了，感觉自己的嘴角都要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好像不是感觉。 他才想起来一开始忘了问的重要问题是什么。 “教授！我们为什么在飞机上？！这是要去哪儿？？” “噗，这么缺心眼，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贝林厄姆瞥到那个光头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大脑中一个惊雷，噌地一下站起来。 他就说这大光头怎么这么眼熟！ “您是——” 这不是约提克大学机器人工程学院的院长吗？！ 他记得对方没有参加这次的讲座啊？ “很快就要到了。”罗伊斯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淡了一点。“曼彻斯特。” “我们要去约提克大学吗？”贝林厄姆又乖乖坐下。 对方点点头，“我们一直在思考什么能助推ANIM波动值的增长，最后发现关键不是完善和加速AI的智能，而是让AI理解‘缺陷’，比如人类出于情感的非逻辑性选择。” “缺陷？” “在人类眼里，这对机器来说就是缺陷。” 罗伊斯的神情变得讽刺起来，“我们就是这样矛盾，既期待自己的造物能被赋予真正的‘生命’，又恐惧‘自我’产生后失去对其的控制。” “Marco.”光头叫了他一声。 “……但是要让AI理解缺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十一期末出现了第一个达到二级刻度的AI，为了刺激其ANIM波动的增长，我们进行了一项实验，与几所大学进行合作，包括研究机器制造、人脑电波……” 贝林厄姆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东西？”怎么扯到脑电波上面去的？ 光头再次插入谈话，“你以为我的缓释剂白给你喝的？好了别问了，等下就知道。你们当特洛德内部的事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约提克……还有某些学校的事就别提了，机密，懂不懂？” 贝林厄姆趁着洗漱的时间悄悄问哈兰德。 “Erling，在研究人脑方面，哪些大学比较厉害？” “名列前茅的几所里，最能对上的应该是恩瑞亚大学，2014年他们宣称在脑电波研究上取得‘足以震惊世界的突破性进展’，但研究结果至今保密。” “2014年……”他掐指一算，“不就是十一期末？什么实验需要人脑电波？” “Jude，如果推动波动增长只需要人工智能本身的话，为什么非要去约提克大学？为什么还要带上你？” “……”他想不出来。 眼看罗伊斯在闭目养神，他轻轻碰了碰光头， “院长先生，参加那个实验的AI多吗？” 对方扫了他一眼，“八九个。达到二级刻度就需要参加。” 这个数量比他想象中多。 “有AI成功到过一级吗？” 光头这才正视他。 “……没有。先生，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告你，不要抱有太大希望。从无到有是一个质的飞跃，ANIM信号的产生就像母鸡诞下的受精蛋，哪怕胚胎发育接近长成，只要它未成功破壳，它就不是一只真正的小鸡。” “……” 贝林厄姆被浇了一大盆冷水，刚刚因兴奋发烫的大脑冷静下来。 “先生，”哈兰德抢在他之前开口了，“我本来就不是一只小鸡。” 他听起来非常郑重。 “我是一块手表。” 贝林厄姆:“……” 光头:“……” 坐在前排的罗伊斯:“……” 下飞机之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上了一辆车。 下车后又是一路弯弯绕绕，途中甚至还签了好几份保密协议，贝林厄姆最后被带进了一个巨大的实验室。 他震惊地张大了嘴。 “小子，听说过全息游戏吗？脑电波反射进系统那种。” ……开什么玩笑？！ “坐。” 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抹在了他头皮上，接着又有片状物一个接一个贴了上去。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在旁边嘀嘀咕咕，“已经喝过一管缓释剂了？平时怎么在用脑啊……来，再喝半管。” 贝林厄姆喝完后打开了自己的电脑，让他们把不知道什么用的线接了上去，罗伊斯和光头就抱胸在远处看着他。 光头突然侧头问罗伊斯，“你为什么那么急？一到二级就连哄带骗地把人弄来了。” “从私人而非研究角度，抛开能否实现不谈，就算有AI的ANIM波动越过一级刻度，我也不觉得能改变任何事情。AI就是AI，再智能也和人类思维有本质区别。他最好早点认清这个事实。” 罗伊斯看着贝林厄姆被冰得龇牙咧嘴的样子。“他不是第一个遇到自己AI的ANIM波动增长那么快的的人。我也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告他，人工智能不是人类，不要对他们的回应做过多没有意义的解读，不要用人类的情感和价值去期望他们。” “……” 光头没有理会他语调里淡淡的嘲意，转回身后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 “我听过你的事迹。” 罗伊斯的表情甚至没有半点变化。 “很经典的反面案例，不是么？” “好了，躺下。” 再次闭眼之前，贝林厄姆听见光头的声音，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选吧。” 19. “Jude？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有人在推他，贝林厄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有点恍惚。 他坐在凳子上，身上穿着球衣，推他那人看他醒了，转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更衣室里只有他们两个。 他第一反应是去握自己的手腕。 “叫你半天，睡这么沉，梦到什么了？” ——上面什么都没有。 “……” “怎么了？刚刚比赛伤到手腕了？” 对方又高又壮，穿着9号球衣，底下写着“HAALAND”。 “……没有。” 他盯着那几个字母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说，“好像是个很长的梦，不记得了……Haaland？” 这个词在他唇齿间滚过，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贝林厄姆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对方转过头冲他笑，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亮亮的。 “都说了叫我Erling！” “Erling……？” 他的心一跳。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想起来了。 这是球队新来的中锋，刚刚那场首秀就上演帽子戏法，帮助他们进了四强。 他们庆祝完后成为了朋友。 “……嗯。” 贝林厄姆动作迟缓地站起来，也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柜。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他想，大脑像生了锈一样，有点转不动。 “走吧，说了要请你吃饭的。” 哈兰德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肩。 餐厅应该是哈兰德之前就预订好的，他们的位置靠窗，是风景最好的地方。 贝林厄姆吃了两口就放下了餐具。 “不合胃口吗？” 哈兰德在对面关切地注视着他，听起来有些歉意。 他摇摇头。 不是不符合心意，倒不如说一切都很好，菜全是他喜欢的，没有任何忌口在里面。 “我可能还不是很饿。”他组织着词句，“很巧，我们的口味……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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