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紧的是,”青年眨眨眼,“这位茜子小姐,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曾去神社住过一阵子,神社的名字仆人们并不清楚,所以没打听到,但据说里面有很多巫女……” 五条拍了拍手,“刚好我也呆得烦了,换拓实你来看守如何?反正你对咒术师反而不太行吧?” “小少爷,您抓帮手的举动会不会太熟练了?”武士苦笑着挠挠下巴,“我是无所谓啦,但那好歹也是一位贵女……” 言下之意,阻止对方就好,千万不要打人。 “我有什么办法,毕竟源三郎只有跑腿的时候能派上用处。”少年轻轻哼了口气,“若是你没来的话,我就只能等到狐狸回来的时候才能离开这间别院了。” “连你也变得啰嗦了,知道知道,总之不要打脸对吧。” 他这样回答。 不管是源三郎还是拓实,都默默捂住了脸,旁听的菖蒲夫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才比较合适。 目送五条离开之后,武士叹了口气,“这位小少爷日后肯定找不到相好。” 但跟少年和黑袍法师更熟悉一点的青年却神情古怪地摇头,“这嘛……可不好说。” “怎么,难道小少爷竟然有心上人了?”拓实一脸八卦地凑到源三郎身边,搭上友人的肩膀,“来,给我说说。” 青年看着招待他们的仆从收拾好茶碗离开,和室里只剩下自己跟武士的时候才小声地对他嘀咕,“你知道,我经常去拜访伯藏法师和阿悟的吧?” “嗯嗯。” “偶尔会被招待,留下来吃饭过夜什么的。” “所以?” “虽然雇了仆人,但平日煮饭的却是法师自己,手艺还挺不错哦?” 最多去抓点鱼或者野味回家交给仆人料理的拓实挑挑眉,“这也没什么吧,就当是法师大人兴趣古怪?”咒术师大多什么都会一点,因为谁也不知道祛除咒灵的时候会遇到何种问题,若是没死在咒灵手上,而是流落荒野,由于不会找吃的而饿死,那未免太过可笑,所以大部分的咒术师都有照料自己的能力,拓实也会烤鱼,虽然味道很一般,不能拿来招待人,但充饥绰绰有余。 “我问过法师哦,为什么要自己做,结果,跟我说是仆人的手艺糟糕,阿悟吃不惯。” 这就有点…… 武士慢慢睁大了眼睛。 “然后呢,家里的老仆是我介绍过去的,拓实哥你知道的吧?” “所以……” “他来跟我打听,阿悟是不是法师大人养在外面的相好……因为俩人睡在一间寝室里。” 完全清楚少年身份的武士嘴角抽搐。 “众道之好也不算多么罕见,五……阿悟的容貌也确实出色,但法师……”不该是阿悟的家臣吗?虽说他是位特级咒术师。 “唔,所以相好什么的,阿悟大概也不需要吧?” “咳咳咳,这事情你最好当做不知道,我也当做没听见。” “两厢情愿的话,也不算什么犯忌讳的事情吧,伯藏法师意外挺专情呢,他出来驱邪的时候时常会被女子邀请哦?但法师大人总是态度冷淡,从未答应过。在老伯问话之前,我还真以为伯藏大人是位对世俗毫无兴趣的修行人呢。”见多识广的源三郎对这种事情倒是没啥偏见,毕竟这是个路上抢亲都司空见惯的年代,僧人们蓄养女子和少年的传闻比比皆是。 “伯藏的态度就算了,五,阿悟他……可是个大人物,难怪他说不想回家,这要是让家里知道了,肯定得闹得不可开交。” “阿悟家里这么厉害吗?” “你想想城里生意最大的一番屋的少主若是喜欢上了男子,不肯结婚……” “呃,我懂了。”想象了一下那个光景,源三郎就心有戚戚焉地闭上嘴巴,权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愉快地交流八卦的缘故,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夕阳便已西下,就当两人以为少年可能要到第二天才能回来的时候,庭院的墙头上出现了坐在咒灵上的少年的身影。 以及一位被他困在怀里的少女。 “无,无礼之徒!!!强盗!!恶贼!!!快点放我下来啊!!” 见到了熟悉的地方,被包裹在重重厚重衣衫里的少女终于有了放声叫喊的胆量,虽然身处的高度依然叫人害怕,但她还是十分逞强地没表现出来,努力做出了自认为凶恶的表情。 而拓实和源三郎已经看到呆住。 “这,这位是……” “叫做什么茜子小姐的?”五条这样说道,“过去的时候,她面前正放着一张写了菱花小姐名字的纸人哦?可以说是人赃并获啦,就是怎么问都不肯老实承认,也不答应放弃诅咒,所以我只好把人带回来当面对质了。” 不不不,你这已经比咒人都要过分了啊!!等下不会官府就要上门了吧?? 源三郎在心里呐喊。 “安心吧,带出来之后,我在她的屋子里放了式神,只要明日太阳升起之前将她送回去,那间宅邸里的人们便不会发现茜子小姐被人带走的事。” 从雪发少年的身后,缓缓步出了叫中人和武士都眼熟的高大身影,外出数日的伯藏法师,似乎顺利回来了。而这位做事总是十分稳妥,叫人信赖的僧人,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帮着五条当了一回诱拐贵女的无耻大盗。 “伯藏法师,不能这么纵容阿悟啊!” 武士一脸沉痛地说道。 ----
第52章 四十八 伯藏法师的行为到底能不能称之为纵容还不太好说,毕竟若是换成他自己,搞不好就会觉得茜子小姐的行为真是天真可爱,权当没看见,直接把她忽略过去。诅咒师施咒一般都是奔着要命去的,而茜子目前除了吓到几个侍女之外完全可以说人畜无害。 也正是因为这位少女虽然施了咒,缠绕在身上的咒力却没什么恶意,也不曾伤到谁,五条才只是把她从自家的宅邸里带出来,送到被害人面前进行对质——若换成其他杀伤了人命的诅咒师,少年就要当场清理门户了。 无论如何,茜子毕竟是一位真正的贵女,大家不约而同地忽略了五条擅自将她从宅邸中带走的行为,菖蒲夫人也没有那个权力擅自处置她,因此只好去请示同样身为别院主人的菱花。 始终未曾露过面的菱花小姐,在听到茜子被带来此地后,总算愿意见一见人,当然,是隔着帘子的,而且她只愿意见茜子。 这种回应并不叫人意外。 乳母将两位咒术师和武士安排在见面房间的隔壁,而她则陪伴在茜子身边,这样若是有什么异动,只要大声喊叫就能让人进来护卫。 茜子看上去仍十分恼怒,但终究并没对这样的安排表示抗拒。 虽然隔着一层墙壁,不过咒术师们因为咒力的缘故,大多耳聪目明,要听到里面的对话并不困难。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伴随着细小的布料摩擦声,从走廊中渐渐移动到隔壁的房间。 照理说,本该是身为受害人的菱花小姐来问责,然而先开口的却是茜子。 “真是受不了啊,你连在家里都要挂帘子吗?” “……那个,因为,已经习惯了。”一个纤细低微的声音这样说道,显然,应当便是菱花小姐了,从她那宛如稚鸟般娇嫩的声音听来,似乎确实是位相当病弱的少女。“又让你不高兴了,茜君,真是对不起……” “根本一点都没改!我明明施了咒的!巫女大人又糊弄我,为什么动不动就道歉啦,既然没觉得自己有错的话。”茜子气恼的说道。 不管是菱花还是菖蒲夫人,都为茜子如此理直气壮的话语弄得哑口无言,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乳母才勉强试图打破这份尴尬的寂静,“那个,茜子小姐……” “茜君,”菱花不知为何也开了口,擅自打断他人的举动对贵女们而言是相当失礼的,但菱花小姐显然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为什么,为什么要诅咒于我呢……虽然我也知道,在贵女之中,我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但是,我应当也没有做出什么,会令您怨恨到要诅咒我的事情啊……” “所以都说了,为什么你们都指责我在诅咒人啦!”然而,茜子却是这样回答的,“明明根本没有!我只是施了个小法术啊?就是那种,占卜明天的天气,试图从镜子里看到未来的心上人,那种的,闺阁里常见的游戏之术呀!” “……嗳?”菱花的语气听上去十分惊讶。 “虽然我施展的确实是一般人不会的术……只是想叫人性格变得胆子大起来,还有在睡梦中与人相见术而已。” “那,那种的……” “谁叫你总是不肯搭理人!我都好几次试图跟你搭话了,每次不是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就是缩在帘子后面假装没听到!写信给你倒是能回信,但除开那些礼貌话之外你根本什么都不写!虽然认识多年,可我都没见过几次你的脸,连话也没说上太多,明明你家侍女都能很熟地跟我聊天了!” “所以就想着,有外人你害怕的话,要是在梦里见面,会不会大胆一点……不过那个梦见之术不知道为什么,一次也没成功,明明我对别人用就可以。” “所,所以,只是,这样而已?”菱花结结巴巴地问道。 “不然呢?看,你现在不就能顺利跟我说话了吗?壮胆的术多少还是有一点用的嘛。” “那,那是,因为……”性格柔弱的菱花多半是把责备的话语吞了回去,“若,若只是想要,与我交谈,直接说出来……不是,更好吗?” “我早试过很多回了呀,不管是大家隐藏在帘后的聚会,还是在宽敞的房间里坦诚相见的密会,你要么就缩在侍女身后,要么就缩在帘子后头,跟兔子一样一声不吭。不然我干嘛要对你施梦见之术啦,这种术式给心上人用不是更风雅吗!” 别说菱花,连菖蒲夫人也对这位脾气古怪的茜子小姐失去了说教的欲望,这显然不是位能听得进别人建议的人,也难怪会做出擅自滥用咒术的举动。 再度询问过她,确定茜子对庭院里时常出现的女子人影一无所知之后,术师们便从房间里离开,因为两位贵女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菱花便决定把茜子当做客人来招待,好好陪对方聊会儿天,又委托术师们在天亮前将茜子送回家去。 两人甚至约好改日正式上门做客,这便是会成为朋友的意思了。 结果,那个只露出影子的诅咒的真面目,仍然未能找到。 “唔,得重新打听一下紫菀小姐和鉴台君呢。”五条靠在坐得很规矩的黑衣法师身侧,若无其事地从对方怀里掏出包着糖球的纸袋,然后把黑糖塞进自己的嘴巴,“但源三郎已经尽力了,看门的仆人们知道的东西并不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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