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云深不知处如今跟第二个不净世也没差,聂家的人,男女老少都是护短的,无理尚搅三分,何况是有理。 ——他们捧手心好不易养大的怀桑,让人欺负了! 不净世里,越容气得第一次抛下名门淑女风范,一掌拍碎青石桌案,咬着牙狞笑满面: “紫蜘蛛,虞紫鸢,你教的好儿子!我家孩子有你们插口评说的吗?当真是老虎不发威,当老娘是病猫了。” “娘、娘、娘,您坐下。” 聂瑾忙拦住自家发威的“老娘”,连平素恭敬的“母亲”称谓也省了下来,头大如斗,下气苦劝: “江家那嚣张小子算得什么,也值您如此动气?无非是狗眼看人低罢了。 如今岐山之事正险,旁人低看小桑也是种保护,我们自家知晓小桑的能为便是。 何况您看,今次这场比试,温晁那傻子居然主动给小桑他们捉刀放水。来日有事,温家对小桑没防备,也是好的。” “桑儿让人欺负了,我这当娘的还没个反应,你以为,能瞒得谁去? 我越容什么脾气,青城越氏什么脾性,你以为温若寒不知?” 越容冷笑斜睨自家次子一眼,她虽年近不惑,却因修为精深而颜容不老,顾盼之间明艳端丽,就是自家儿子,也让她一眼看得面红耳赤,讪讪傻笑,何况正好进房,迎面这绝美笑靥的聂嘲风? 聂嘲风只觉神魂皆荡,可碍于儿子还戳在眼前,也只能干咳一声假作威严,端着父亲的架子道: “瑾儿,你自与你大哥他们去应对温若寒与金光善那两个老匹夫便是。 桑儿的事,有你母亲和外祖在,绝不会让他平白受气的。” 受气?有那三只皮猴子一道,他们就只会让别人受气。 聂瑾也是无语,连父亲也不想帮着江/氏,这江宗主娶的夫人该多能作? 这下好,养的儿子更能,把天然的盟友都气得视之为敌,这份能耐,也是齐天了。 青城越氏什么脾性?一言不合掏刀子的脾性! 青城越氏先祖与云梦江/氏一样,乃是游侠出身,所不同者,越氏先祖行事低调,做事禀承着以律法规则为先,不轻人命,不轻人言,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的行事之风,在世家中多受尊崇。 越氏家训:“不凌弱,不媚强,守苍生,护家人”。 故,越氏中人有过必承,有错必认,无过无错受人欺时,举族尽出而为之张目。 越氏虽粗看不过是寻常仙门世家,顶多风评好,儿女多些,可厉害就厉害在儿女多,儿女多姻亲也多,天下仙门世家里七拐八弯的都有越氏姻亲或血脉。 大树盘根,根延千里,纠结难解,可面上,却是疏落不成林的孤木而已。 这,便是越氏的生存之道。 虞紫鸢自傲的眉山虞氏不过区区三百年家传,可越氏却乃龙潜于渊千年世家,任是仙门风雨如何,世家更迭几许,越氏都在,平凡而不起眼。 只怕老奸如温若寒,心诡如金光善,也不曾真正注意过越氏,更不会知,温、金两姓中,也有越氏血脉。 润物无声,才是真正最可怕的。 不过,明面上越氏又很“高调”,三不五时的便同人打一架,那是在寻常不过,寻常得温若寒都吐槽聂家的岳家也是爆竹脾气,没事儿就炸。 可当知越氏是为自家外孙找江/氏晦气,连温若寒也觉满意。 温晁这只憨憨更绝,居然把自家下属刚摸清的,莲花坞守护大阵的阵图,让人故做无意间送给越氏。 眉山虞氏?他们家势浅薄,守护大阵便是借鉴江/氏法阵的简易版而已。 于是,眉山虞氏被越氏老家主带人上门,从大门开始,把虞氏的家宅全给拆了,虞氏家主被揍得人头变猪脑,且全族人人脑门上都留下一行洗之不去的墨字:我是猪。 莲花坞这里,越容亲自上门,虞紫鸢被收拾成何等模样无人得见,反正她关在房中不出,连江枫眠回来也没见到人。 去寻,也被轰走不提,连江厌离姐弟也不肯见,由此可知,越容手段如何。 不提聂家如何动作,只说金光善在自家祖祠发现有温氏中人窥探消息的枭鸟出没后,便也动了心思。 ——连温若寒都想找到的东西,岂是寻常?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念贪婪,终入局中。 并非是聂瑾算计太过,千般谋算,若无金光善的这念贪心与同温氏一般的统御仙门百家野望,金氏也入不了局。 且,聂瑾之算,也是未雨绸缪,不愿在温氏之后,再来个金氏折腾,仙门百家实在折腾不起啊! 虽是早有准备,可是忽然听闻金光善因马上风暴死于瓦舍勾栏间时,聂嘲风还是一口酒倒喷,自鼻间呛出来。 依青衡君与聂嘲风所料,温氏要动,当是先动以礼义传道百家有“师天下”之“忧”的蓝氏才对,而后才是为百家之勇先的聂家,最后是莲花坞才是,如何会先动金氏? 金光善向来油滑,从来不予温氏起争,且暗中怕也有所投靠与勾连,怎会…… 怎会?怪就怪聂瑾心机太密,为防金、温两姓结盟,居然把偶自温氏修士杀莳花女后所得的阴铁夺下,给藏到金家祖祠。 温旭探得有异后,偷入金氏祖祠,却被金光善先一步取到,金光善将之密藏,温旭寻之不得。 温旭乃温若寒长子,手段心机之阴狠不下其父,他知正面讨要定不能得手,且纵得手也无益于其父之谋,乃设计买通金光善常往之天香阁伎子下药。 那金光善虽是酒/色荒唐,却好歹是仙门世家一派宗主,若无那秘药,打起来也未必会怯。 然,因其自恃兰陵乃自家所踞,自恃太过,结界阴沟翻船,让人以秘药散功,又灌上几剂瓦舍中的助兴之药,结果熬不住,阴铁奉上不说,人亦脱/阳而亡,死得让金氏大丢颜面。 更在此时,不知谁“说漏嘴”,言及其得力下属秦宗主之女秦愫乃为金光善之私生,连其堂侄金子勋亦是,一时兰陵金氏大乱。 秦宗主与之交好者一怒而去,金子勋之寡母悬梁而亡,把金氏之乱更推入深渊。 温氏便是以金光善之事为由,直指蓝氏教化不善,以仙督之名立教化司,勒令仙门百家将内门亲传子弟送教化司听训,不从者,温氏亲自上门,请。 温旭为防患于未然,怕蓝氏起而攻诘,还连夜带人谁备包围云深不知处抓人。 结果…… 蓝湛、孟瑶、魏婴、聂怀桑四只正在云深不知处山门前呆坐,一见温旭,聂怀桑眼睛一亮,直跳起来招手: “旭哥,你来接我们吗?” 温旭只闻这一声,从头发根直麻到脚后跟。 ——娘的,怎么会忘了,这货也在? 于是,温旭火速让人把四个烫手炭团打包,给自家憨憨老弟温晁送去。 坐镇教化司这种轻松又露脸的事,还是弟弟合适。他温旭这种粗人,还是适合四下找人打架去。 温晁先前还挺乐,他就喜欢这种威风八面的轻松活儿,可见一眼瞟见挂在蓝湛肩上,一面要死不活的聂怀桑时,温晁出溜一下就从椅上滑下来,尾椎骨撞地上生疼,咧着嘴,倒吸凉气咬牙: “我就知道,我哥没那么好心!他、可真是我亲哥……” 温逐流怜惜的看着自家护的傻孩子,很想告诉他,别折腾了,你就是你父兄养着的大活宝而已,不用承家业,无需有才华,只要纨绔一生,便好。 只是,温逐流说不出口。 温晁虽恶,可对自家父兄却是真心爱敬,他喜欢与温旭争个风头,也不过是弟弟在兄长面前占个先,得父亲口头称赞便已欢喜不尽,并不似别家子弟那般,为权为势兄弟阋墙之争。 所以,温旭与温若寒也是极纵容宠爱他。 因此,还是罢了,且由他吧! 温晁看看着聂怀桑四个就头疼,也知道另三只就相当是这活宝的奶娘。 故,纵是对蓝湛这蓝氏双璧之一的含光君看不顺眼,也不想冒着让哭神嚎塌岐山的危险去找晦气。 何况,比起蓝湛他们,温晁更讨厌上次那占他风头的江澄与金子轩。 因金光善之那让人难堪的死法,金子轩不得不在措手不及之下接手大乱的金家。 虽有不少附属求去,又清理了不少混水摸鱼之辈,可到底还是让金子轩把这担子扛了下来。 许是经历风雨后,金子轩身上的浮华骄矜之气尽去,反有种涕尽尘凡的浑厚大气,如今的他才有了牡丹国色的真气度,到让人不得不高看一眼。 江澄却不同,他扬威于百家比试,却不仅未得父亲的赞赏,反受训斥,言他失了江家儿男本色。 回到家中,又闻外祖与母亲被越氏打上门受辱,想要去为母亲出气,却又被父亲罚跪祠堂反省。 事事不顺心,件件不称意,还要被逼来听什么训,那脸上会有好颜色才怪。 温晁招聚众人背书听训,根本没把蓝湛四人算在内,他就怕万一聂怀桑背不出哭一嗓子,那乐子可大发了。 所以,别家子弟在温氏当质子是背书、挨罚、挑粪。 蓝湛他们四个在听温氏族中位年老修士讲古,还好吃好喝好待遇,让温晁自己看了都觉头晕眼疼。
第十四章 温晁虽说不敢轻动聂怀桑,可却不代表他不想动这哭神,于是王灵娇为迎合他的心意,给出了个主意。 ——驱赶所有仙门百家子弟为饵夜猎,乘机让聂怀桑几人身故于其中,只前提是,这拿来作筏子的妖兽或精怪要足够强大。 恰好,温晁便知到有这么一只,据说是前朝国师薛重亥所豢养的凶物,他父亲少年时也同聂、蓝两家的家主同往去斗过,虽不知结果,但那凶物犹在,便可知其厉害。 于是,蓝湛等四人与各家子弟一起,被温晁驱赶着前往暮溪山而往。 暮溪山有什么,只怕蓝湛他们比谁都清楚。 温晁只怕做梦也想不到,给蓝湛他们讲古的垂垂老矣的温门修士,会是越氏上代的长老。 别看老人家那成天眼皮搭拉着,满脸褶子的老朽之态,他却是位实实在在的剑修,且是同抱山散人师尊都能打成平手的剑散。 混到温家也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十几年前温若寒差点把聂嘲风给气死,让越家女儿险些当寡妇,老爷子原是想上岐山掘了温若寒家祖坟的。 后因怀桑出生,一切好转,老爷子干脆在温家混吃养老,顺便准备在温若寒若再冒坏水时收拾人的。 可不曾想,温晁这铁憨憨居然把蓝湛他们几个丢给他,让他讲古哄孩子。 老人家嘛,那见识自然是海去了,又是自家血脉(凡有越氏血脉者,纵仅一半,越氏也视之为自家血脉),所以,讲的那些东西与秘辛自是世之罕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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