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何来不夜天by烟锁月眉 简介: 怼死一个算一个,聂怀桑的二货生活
第一章 “哇……呜……” 阵阵婴啼响彻天地,伴着婴啼的是清河四周之域的地动山摇,而街上行人却嘻笑如故,仿佛这地龙翻身前兆似的震动,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有人在嘻嚷着揽客: “快、快、快,大家快下注,看今天这聂家小公子哭多久,多买多得,下定离手喽!” “来、来、来,我买一柱香时间,还赌那岐山上温家的大宅子又没间屋顶。” “没屋顶算什么,我买他不夜天今晚又得重修大殿。” “让让,让让,好消息,听说小公子已经撒开泼了,我赌全部家当,这不夜天的金乌大殿,得塌!” “哈哈哈……,那温家不是又得来跟聂家主打一架?” “那是自然!自从那年温家家主差点儿气死聂家主,结果让聂小公子的一声婴啼给救回来,这两家就没停过掐。 小公子一哭,咱们清河就只是微摇轻震,不伤筋不动骨的,就平时走路歪了也不碍。 可岐山就不行了,听说屋顶是修了又修,那门面金乌大殿也撑不了多久,连山门石道都是左坑右洞前塌后陷,不搬家,怕是早晚得住野地里去呀!” “行了老四,就你知道得多是不是?快起开,让别人买。” “好、好、好,我让还不成!” 岐山,温家,金乌大殿。 “哭、哭、哭!聂嘲风,你家那小崽子是哭神转世吗?隔得这么远,还能听到,是成心嚎丧吵人不成?” 温若寒状若疯虎,烦躁不安的在殿中踱步,看看垂首立于阶下的白发长者,恶狠狠的吩咐: “屈平,你是神医,你去,想法子哄也好,骗也罢,掐死毒死都行,总之,让那小崽子住嘴,以后都别嚎,我就任你离开温家。 可你要做不到,你秣陵屈家,也就可以就此消失。这世上,不留废物。” “希望温家主,言而有信。” 白发长者抬起头来,一双重瞳精光闪烁,眸似幽蓝碧海,在阳光下浪尖闪动着调皮活跃光点。他的语声沉稳有力,丝毫不似耄耋之年,反带着种说不出的神秘律/动: “那孩子,这会儿,该饿了。” “饿了?” 温若寒微怔,又在下一刻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那房屋的灰尘渐轻,脚下传来的摇动也慢慢的停了,你妹的,该是小崽子哭累了,填肚子去了! “我……” 温若寒眼珠子都快气瞪出眶,却在下一刻听到声极细小的声音传来,而且,渐渐密集,温若寒神色大变,纵身直往殿外腾跃,那狂奔模样,象是只丧家被逐的,落水狗。 ——那声音,是木料断裂发出的声音。 由头至尾,温若寒都没想过顺手去救那老者一把,其心凉薄如斯。 然,当温若寒奔出殿外,身后大殿轰然倒塌时,他才发现老者青袍飘飘,衣袂随风,已立在离他不远之处,那身手,那神色,万万不象是往日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屈氏家主。 ‘这老东西,藏得到深。’ 温若寒神色一凛,心中微动。 ——看来,是得清理一下那些依附上来的小仙门世家了。 下得岐山,在近清河山道上,老者忽地扬手,红光忽闪入林,只闻得声唳叫,一只枭鸟象石头一样坠地,死得不能再死。 老者轻哼出声,往路边树林一闪,再出来时,已是轻袍缓带蓝衣飘逸的翩翩美少年。 少年颜容俊美,仿佛那开在枝头皎皎似玉的辛夷花(白玉兰),手中折扇一展,扇底生风,侧头看提在手中鸟笼,笼中金雀娇音软啼,笑得眉眼弯弯,回望岐山,轻嗤: “还想打我幼弟的主意?看来这山摇地裂阵还是布得太少! 一群傻子,我家小桑桑才多大?就算是天生仙胎,也没那本事让哭声从清河拐上岐山吧? 就这脑子,还想做仙督,统御天下仙门?做梦还差不多!” 少年摇摇晃晃回了清河,一路人相熟的人都在招呼“二公子”,更有那胆大的姑娘家也以花果相投,偶尔还有罗帕香囊之类,这在清河乃为常见,不过年少慕艾,不足为奇。 少年也是来者不拒,尽收手中,拿不下时便往腰间乾坤袋里一塞便是,风流雅秀,引得一众女儿家红了脸颊。 清河,不净世,聂家堡。 聂家祖上是屠夫出身,虽已久列仙门四大家族之一,可自祖上起便没那根风雅骨,修房建屋所图便是坚固耐用,那些个精巧雅致堂煌富丽,都与聂家无缘。 所以,不净世在外面看,就是个灰朴朴的大石堡,纵是坚不可摧,却也让人觉得迎面扑来的粗陋之风。 以至再风雅的仙门子弟到聂家住一段日子,回家都会不习惯,继而被罚。 ——聂家家风豪放,大块肉大口酒,除了出门时人模狗样,关上门就跟他家老祖一样无差。 杀猪卖肉不学有术之辈,你以为,他会把世俗礼仪放心上?还不是怎么自在怎么来? 少年抬手一道法印拍在门上那家纹之上,看着堡门升起,不自觉的龇龇牙,对于这种诡异的拍自家脑门的感觉无语。 ——谁让他家老爹这起名废,为从娘亲手中抢来自家兄弟的起名权,居然学祖父,给自家兄弟配了龙子之名。 而他的,便恰是自家家纹。 大哥的“霸下”被他用在自家刀上,用了母亲取字的“明玦”为名而拒绝取字。 他就只能把老爹取的名当字,用母亲取的“瑾”为名。 至于老三孟瑶乃是义子,老爹不好祸害,取个小名叫珠珠(猪猪),因为这孩子有颗珍珠,乃是做认父之用的。 幼弟是母亲的心肝肉,还才一岁的他成日哭闹,把自家双亲心疼得就差没搬梯子摘星星拿月亮的哄。 因族中老人说幼弟乃是天生仙骨,不舍仙界,得以俗缘牵绊,未及周岁便入家谱,取名取字一应皆全。 故,幼弟名玹,字怀桑。 聂瑾才进家门,便见胖嘟嘟粉白白的孟瑶扑了过来,才三岁多不到四岁的孩子正在换牙,白白的小门牙缺了一颗,说起话来有些不关风: “二阁(哥),伤伤(桑桑)哭了。” “哎哟,我的小阿瑶,重了不少,看来是认真吃了饭的。” 聂瑾弯腰把小孩抱起,将精致小鸟笼递在小胖手中,一双杏核眼又笑得弯弯似月,语声轻快: “没事儿,小孩儿嘛,总是喜欢哭的,等桑桑长成象阿瑶这么大的娃娃时,他就不会这么爱哭了。 走,去看桑桑去!” “嗯,看伤伤(桑桑)。” 小孩儿用力点头,他也知道自家说话漏风,少了牙不好看,所以尽量少说话,只乖乖倚在聂瑾怀中,任少年抱着走。 聂瑾抱着小孩直往后院而行,却见前庭习武场上兄长聂明玦正在指点师弟们的刀法,便扬声招呼: “大哥,我回来了。” “阿瑾,这趟辛苦。” 聂明玦少年老成,看着自家兄弟也没多少笑模样,只是比平日脸上的神色和缓些,温言道: “事情办得如何?” “未出父亲所料,那老货当真在打坏主意。” 聂瑾言笑如常,眼角余光却不着痕迹扫过一旁的大总领,依旧笑道: “大哥,跟我去看桑桑吧,这小子,哭名都已天下知了,你可不知道……” 聂瑾扯了聂明玦边说边走,待快踏进后院时,聂明玦才着聂瑾沉声问: “是他?可他是我们聂家……” “人心易变,大哥!何况就你老人家那脾气,直得跟冲天炮仗似的,说话直戳人心窝子。 也就咱们亲兄弟才不会跟你计较,换了旁人你试试?不早把你往死里坑才怪!” 聂瑾翻个大白眼,他们聂家修的是刀道,刀本就主杀,戾气原就极重,加上长兄脾气本就又直又犟,他嘴里出来话,好话也能把人气炸。 聂明玦瞪着聂瑾直运气,想发火,可聂瑾怀里还抱着只胖团子孟瑶,咬着小胖爪子用浸水黑葡萄似的大眼瞅他。 就是脾气再坏,聂明玦也是记得家训,不惊妇孺的,所以,只能忍了,随聂瑾一起进了后堂花厅。 聂锋,字嘲风,聂氏家主。 若非亲见,但听名头,你绝对想不到眼前这仪容俊秀,昳丽优雅的青年是聂氏家主,是那年仅十三就匹马单刀诛邪除魔,挣下偌大家业的玄冥尊。 聂锋正在抱着小儿子来回踱步哄孩子入睡,聂夫人正在捶着自家胳膊腿叹气: “这孩子,生就是个享福的,这通闹,也是够了。”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聂瑾抱着小孟瑶进门便是一脸欢容,放下小孟瑶让他去母亲身边撒娇,自家却向聂锋伸出手去: “父亲,我来!我都好久没抱桑桑了。” “去、去、去,你这一路风尘身上得多脏,还抱桑桑?先去洗漱一下,填饱肚子再说。” 聂锋避开儿子的手,打发他去洗漱用膳,而后向聂明玦使个眼色,聂明玦抬手掐诀,布下结界,而后问: “父亲,何事?” “玦儿,我们聂氏所修刀道乃走霸道一途,功力越深,对心志的影响就越大,所以祖训有云,聂氏子弟非至弱冠(十六岁),刀不开锋。 可如今,你的佩刀,怕是不得不提早开锋。是我这为父的,对不住你。” “父亲所言何意?” 聂明玦微微皱眉,他虽少年老成,也终究是未及弱冠少年,还做不到天塌不惊的地步。 聂锋看着自家长子,终是一叹出口,道: “当日为父与那温家匹夫动气,原当是血脉尽爆而亡,是桑儿一声啼哭唤醒神志,才能强行功法压制暴涨灵力不至身故,可到底内里已伤,不复旧观。你娘又病了几场,底子也耗得差不多。 因此,我打算带着你母亲和阿瑶、桑儿一起,应青衡君之请往云深不知处调养,这家里的事,就只能让你担起来了。” “只要双亲安好,这些许小事父亲尽可放心,有瑾弟助力,自当无碍。” 聂明玦轻吐口浊气应下,天知道,他方才几乎没吓死,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他这里放下心头大石,姑苏那边却炸了锅。 “什么,你真把聂嘲风这俩口子叫来云深不知处?还带上他家的小儿子?” 蓝启仁捂着胸口,一脸青白,就跟要立马晕过去一样,连声音都比往日高上些许,居然一点也没注意自家已将素日“雅正”之风,给当饭喂进狗肚子里去。 ——狗狗表示,那玩意儿一点儿也不好吃,真哒! 青衡君淡然轻笑,侧目去看自家往日端方得近乎古板的弟弟,轻放下手中书卷,温言而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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