娲皇虽是人族,也确够睿智,但,她终归不及三个小东西,几千年的智慧不是说说看的。 也正因如此,陵端三人方才明悟,天道赐下的法纹权柄,居然是应在此处。 代天执刑,说得是很轻巧,但内中之责,却涵盖万千,权柄,在心怀众生者的眼中,只代表责任。 或真是天定因果,陵端昔日天墉城时,因精研法阵,曾在藏经阁不辨昼夜,日日精研。 偶于门派先代长老遗下手札中,观得一太古传说。言之轮回之定乃出洪荒不周山倾后,有三贤定生死掌轮回,被天道封为冥主。 因是传言,所诉不详,到是那轮回阵图略有所绘,可惜不全。 陵端与齐桓都乃道法不浅之辈,陵端善法阵,齐桓精于奇门之术,王霄更是脑子灵活时有巧思,这三只凑一块儿,居然还真硬生生将那残缺轮回阵图补全。 纵是娲皇与烛龙并鲲鹏见之,也不得不叹这三只天赋之佳。 于是,洪荒各族合力之下,轮回法阵很快布置完全,连陵端也不得不叹,洪荒各族实在,比之后世人族的各种相互拆台,这些神魔凶兽们实是良善。 也就因这良善,陵端三人心甘情愿承天之责,为天地立轮回。 不是没人想到,这轮回一立,天降其功,三只幼崽便得天赐神位。 然,且不言陵端三人保不周之功,光凭那是三只幼崽,就没谁打那些不轨之念。 谁人不知,天道护幼,你无意逗过火,抢了小东西的一口吃食都会倒个小霉,何况是天定神位? 人族虽有自私之念,然,那一日,龙盘不周,其势雄雄。傲骨随那龙血之雨入心,心中自承龙魂,自然也只剩祝祷,不余贪念。 无意之间,人族竟是有将神龙奉为传承之念。 各方因果牵扯之下,陵端三人这轮回之阵立得到是极快,且亦无阻碍,于是,由齐桓择时祭祀天地与不周山后,便将启阵。 洪荒各族祭祀天地与不周山向来随意,有时随手薅几朵野花,摘几枚野果,往地上一放,便也算得祭祀过了。 这洪荒,这不周山,于洪荒各族就如同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不是不敬,而是亲呢太过,到似有些轻慢。 而此次不同,先不言不周山方经大难,洪荒大地也才历大劫。 ——那西昆仑的一个小山尖儿,还被洪水冲断,这会儿还横在东海边上无人理会。 故,祭祀,便要讲究些了。 五方之地,五色之土筑起高台,祖龙、盘凤、英麒三族分天、水、陆三队,带领禽、鳞、兽三类之族献祭。 人族此次闯下大祸,先不言罪,就是论出力,也只能排三族之后。 同时,主祭者乃烛龙、鲲鹏、娲皇三神,钟鼓与长琴领着三只小崽子做为陪祭。 这般安排,到不是三神偏心,让几只小的出风头,实在是,祭祀之事他三位也不太懂,得靠陵端在旁提示。 而曾身为天墉城的二师兄的陵端,昔日天墉城之大祭,一切安排全出他手,又有谁,能比他更熟悉这些?!
第七章 祭祀,礼之大道。纵在洪荒,也是少有的大典,一切的事都盖不过这件,何况,祭礼,也有安抚亡者之功。 天和云清,众者肃穆,有凤东来,歌舞为音。长琴鼓琴以和,百鸟相应而鸣,天涌彩云,风送异香,万花盛放,仙音渺渺。 龙族领水族而至,泉音泠泠,涛凝莹花,水中之族缤纷呈色,时而组阵,水珠轻吐,时而交错游舞,似水生奇花绽放,极引人目。 麒麟带走兽之族,衔花叼果,载舞而来,几只毛绒绒的小兽穿插其中娇憨可爱。 人族最是中规中矩,举礼依仪半分不错,却虔诚奉圣,让人不觉也心生肃宁,满怀敬畏。 钟鼓手持祭表,人形的他是个丹凤眼的少年,因得双眼狭长,目光凌厉,显得有些清冷矜骄,声若谷间溪流般清亮明净,不徐不缓响彻洪荒: “夫,天恩之浩浩,地德之昭昭,宇太昊而泽众生……” 钟鼓持表而宣,心虽虔诚,却意甚极苦。 无他,陵端那小东西一时意起,这祭表,竟洋洋洒洒写足了一匹绢之多,吟之祝祷,就是光照着读也需一日一夜。 可怜这宣诵祭表之责虽尊,然,一口气读上一昼夜,也确是非常者方可为。 可怜的钟鼓虽享祝祷之敬,却要承受昼夜不停的诵祝辛劳,心中泪流成海,只叹这苦头与尊重并重存呀! 兔宝宝小心挪动着脚步,先前看钟鼓的笑话有多乐,这会儿那几只立不住的小蹄子就有多累,忍不住凑近陵端耳边,苦兮兮的轻语: “端哥,什么时候才完呀,站不住了!” “祭天之典,最重者需时九日,九为极数,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再说了,你现在是神。神,别说一昼夜不移步,就是十日,也只做寻常罢了!” 陵端斜了小兔宝宝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东西是在现世呆得太久,繁华美景实在看得多,有些不耐烦罢了。 兔宝宝轻轻吐吐舌尖,他生于一个末法时代,虽至洪荒时多,然,那世界人情的冷漠与不奉神圣之心未弃。 故,并不似陵端与齐桓,对天地意诚罢了。 齐桓暗中偷笑,他们三人,虽是陵端年岁最轻,却以陵端性子最为持重,故,反是岁长的王霄性子最娇,心性最幼。 因此,三人极为默契的以陵端为长,齐桓居中,兔宝宝王霄自然做了老小,负责撒娇。 撒娇不成的兔宝宝,也只能老老实实立于祭台之上,与这洪荒众生一起,行完这可算得新生的第一次祭祀。 总算陵端没把洪荒之众,当做他身在的天墉城众者,没设下个九日大祭来,让洪荒这些性子单纯又急躁的神魔凶兽们吃苦头。 祭礼方成,天地异象陡生,有金华连天泛出,轮回法阵自动开启。 陵端神色微动,身形瞬闪,与齐桓及王霄一起立于法阵阵眼,形成三角而立,控制着阵法的开启。 陵端与齐桓及王霄三人,各自掐诀,引金华而启阵,阵图玄奥犹若无数诡异难明的法纹组成,交错天地,将洪荒游离魂怨尽皆网缚。 “天之明乃生灭,曰之为,轮回。所谓轮回者,乃为向死而生,故,天悯其伤,设幽冥之司,以全天道。” 陵端的声音有着前所没有的清冷,在孤高之中透出登临绝顶垂目众生的淡漠,非是无情,乃是至情方得至清罢了。 齐桓以玄冥印投悬于阵中,引万魄循法阵之轨而行,口中接诵道: “魂之归途及幽,其乡乃冥,奉天以镇,谓之泰也,赐君以生,乃之还乡者矣!” “封天以祭,设地为始,红尘万丈乃为途,生乃归者,死为还乡,自此往复,轮回乃立!” 王霄亦步上前,玉杵点出,突地天地生出一团暗黑之色,洪荒众生皆见极西之地隐隐生出结界,引得众魂尽赴。 清流忘川,浊水黄泉,烈焰血海,众生虽是不解,心中却明,还由生欢喜,并不再以枉死而为惧。 “轮回立。” 陵端三人持诀相扣,三道玄奥法轮显于天没于地,设界于极西之地后消影无踪。 天以香花、仙乐、功德金光以酬三人之辛劳,三人由幼崽之形立时化为神躯人形。 只是,陵端与齐桓及王霄三人,还是一团软萌萌的三岁小包子样,这副小模样实在是让旁者心欢疼爱,自己心塞无言。 ——这般形貌示人,他们宁可不化人形,当团团,挺好,真的。 三只小崽子心塞万分的得成神位,天降功德以贺,却没能让小东西开心起来,人形只现了一瞬便又复团子样,蔫头耷脑的堆在一处不动。 养了三只小东西这么久,烛龙等几位又怎会不知小崽子的心思? 见其希望长大的愿望失败后,变得蔫蔫的小样子,不想逗逗还真是假的,只是烛龙等三尊没空,他们要先,处置共工等。 娲皇乃是人族之尊,又是白曦、腾蛇之主,纵是二人已登天称帝,娲皇也依然是他二人之主,掌洪荒人族事,更是人族之母。 既是人族之母,她的决定,人族便不得有违。 天地洪荒,混沌诸神,皆有炼成芥子须弥的神通,而这神通,便是世人所知的小千世界。 一花一叶,自成一世界,比之洪荒,除了没有漫天遍地的神魔凶兽们,并无不同。 何况,毕竟也算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也不会亏待,所用炼成之物,便是那还横在东海边儿上,小半截的西昆仑山尖。 西昆仑乃是仙灵清气所钟之处,就是仅半截山尖,也是仙灵之气充沛,炼成一方世界,也能使得洪荒人族得享千岁寿悠。 只是,终归不过是一截山尖,仙灵之气有限,时日久长,纵是洪荒人族,亦有寿尽之时。 而后,再登轮回,便成寻常之身。这寻常之身,便是娲皇以息壤混了这忘川、黄泉、血海之三水而成。 这三水又是构成轮回幽冥地的重中之重,有涕去前尘之功,故,再世之时,皆为凡人,生寿不过百,过百必有因。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周山倾,虽责在共工,源却在腾蛇(伏羲),谁让他怕烦,把俩不相容者放一处办事,结果事办砸了,连累所有人一起遭殃,自然这罪,也就得洪荒人族共担。 所以,奉伏羲为天帝的大家一起,都被自家老娘(娲皇)给扫地出门去,关进了那小千世界里。 纵然,那小千世界并不荒瘠,却终非洪荒,不得逍遥,这罚,也算得极重。 陵端低嚎一声,把小脑袋埋入自家两只肥爪子中,他忽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那方世界显化的昆仑无比熟悉,特别是雪岭之上那颗仙桃树,那是他吃完仙桃吐核时,吐上去生成的。 更是,天墉城后山供奉的天生仙桃,傲雪而生,欺霜结实,可也甚是奇怪,千百年来,也仅天墉城二师兄陵端,方能得食。 怪道是天降持刑之责,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陵端只觉都想扑回从前,把那不长脑子嘴快的自己给吃了,不过是番小劫,以他之能,帮王霄渡了便是,应什么天诺呀! 瞬间被气得发懵的陵端,咔嚓一口将一块太阳精金给啃了,咔吧咔吧的当零嘴嚼着,那凶残又软萌的小样子,让人看得忍笑不已。 洪荒人族由伏羲与女娲带领入住了地仙界,便是娲皇所炼制的小千世界,而那小千世界被娲皇制成一枚琉璃球,交与陵端当哄他的玩具。 拿着那琉璃球,陵端只恨不能一口一口咬了嚼碎吞掉,可偏不能,只能气哼哼的当球拍了玩。 齐桓也知晓那么一点,自不会帮王霄这坑了陵端一脸的小东西,只做不见,免得被陵端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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