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瘦的少年摇摇欲坠的揪着胸口,似乎站立不稳一般。 再一想这人平日里看上去就病歪歪的模样,别是真患什么恶疾,这会别莫名暴毙在这了,到时候咋和偏将交代呢这。 两人一左一右把人架住,再一想干脆给人扛了起来,姿势是和当年何罗绑人一般的不人道。 荀晏深刻怀疑这些人的绑人技术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我为了孟德兄付出了太多。] 在颠簸中,他痛苦的说道。 [那也得人家记得你的好。] 清之说道,语气中又带上了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感。 住宿处荀爽一看着这场面,吓得还真以为自家侄儿出什么意外了,他还是记得荀晏是真有病的。 他鞋都穿反了急匆匆跑了过来,这一看着就感觉不对劲。 那躺着的少年虽说面色苍白,像是不大好的模样,但那眼皮子底下眼珠子一溜溜的转,还突然向他眨了眨眼睛。 荀爽:……行吧。 他保持着悲痛的神色,开始和人鬼扯起来,没两句就给人打发走了。 荀晏这才缓了口气,脸色白什么的……完全是这几天坐车晕的,外加刚刚自己揪的。 见荀爽脸色不好的看着他,他忙卖着笑脸解释了起来。 听罢,荀爽才叹了口气,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嘱咐荀晏要多加注意安全,以保重自身为先。 他也没想到能这么巧啊。 荀晏腹诽着。 谁知道曹将军混得这么惨,落得躲在那种地方的地步。 秉持着好人做到底的思想,他翻窗爬了出去,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看见了暗搓搓躲着的某位矮个子选手。 “曹将军这可太凄惨了。” 他开口说道,语气中不乏同情。 董卓专政,辞官出逃者无数,曹操也是其一,只是他可能运气不太好,没跑多远就被人通缉了。 “哪来什么将军,”曹操叹道,“马被人偷了。” 荀晏:……这是真的惨。 这年头马可是个金贵玩意,一般人家压根买不起,不过他这倒是有。 虽然不是他的。 他偷偷溜去了西凉骑兵所用的马厩,看马的马夫认得他,以为他有什么要事在身,不敢阻拦,他光明正大牵了一匹出来,还是挑挑拣拣过后的。 “东边有小道,可趁夜离去。” 荀晏说道。 曹操接过马绳后,深深一辑。 “多谢荀郎送马之恩,以及先前搭救。” “不必言谢,晏还需谢过昔年曹将军寻医救命。” 荀晏说道,踟蹰了片刻还是问了一句。 “曹君此去何为?” “操欲去陈留招兵买马,以抗董贼,”曹操也不把他当外人,直白的说了,“董卓非善辈,雒阳必将大乱,荀郎不可久留,应速离去。” 荀晏摇摇头没有接他后面半句话,只是笑道: “那便祝曹君此行顺利。” 他看了看曹操一脸凌乱的胡子,感觉手莫名痒了起来,他矜持的说道: “晏颇擅修面之术。” 曹操欣然答允。 他出身极好,如今日这般狼狈也是少有,左右他还在逃避追捕,修个面换换样子,指不定还认不出来了。 荀晏眼神极好,大晚上借着月光也能看个大概,给人唰唰几刀下去,快狠准,曹操心下隐感不对劲,但天色太暗,自己也看不见,也只能作罢。 “曹君可还记得昔年长社一别所言志向?” 临行前,荀晏问道。 曹操回首,笑道: “记得。” “讨贼立功,封侯拜将,操之志向也。” ———— 第二日一早,荀晏的房门被人踢开了。 乌羊脸色阴沉冲了进来,质问道: “荀郎偷马?可是意图不轨?” 荀晏还睡得朦朦胧胧,被人一下子抓住了领子,他眨了眨眼睛。 [啧,你这马偷到他头上去了。] 清之说道。 乌羊抛却了往日里的忌惮,他那匹马不是凡马,乃是他立下战功后得来的良驹,昨晚分明只有这人去过马厩,谁知道他偷马是为何! “荀郎莫不是真以为我不敢动尔等?大臣之流,我亦杀了不少,也不缺荀君一个,大不了再抓一个!” 他口不择言说道。 下一刻,他突然眼前天昏地转,后脑勺一阵剧痛被砸在别处,有鲜血流进了眼里,刺痛了眼球,那张容色极好的面容在眼前放大,带着血色。 一向温和带笑的郎君这回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冷冷看着他,杏眼中黑沉沉的。 一丝凉意贴在他的脖颈处。 “君是认为,晏不会杀汝?” 那郎君轻飘飘问道。
第33章 建武元年,光武帝定都于雒阳,至今已有一百六十多年,漫长的时光让这座都城添上了一丝历史的厚重感,也让它变得无比繁华。 雒阳城南北九里,东西六里,有城门十二座,六丈高的城门巍峨耸立,是荀晏见过最坚固的城墙。 城外,有年少的将军驰马而过,激起一片尘土,未了他似是看到了什么,调转马头返了回来。 “那是何人车驾?” 他指着即将入城的车驾,向着左右问道。 那士卒赶忙上前询问,复又归来,答道: “光禄勋,荀公车驾也。” 少年将军微微一挑眉,望向了那一处。 荀氏大名,他这等边陲之人也听说过,更何况这位还是不过个月的时间,就从一介白身升至九卿之一,纵使如今礼乐崩坏,这也算得上是一件稀罕事。 只是他有些奇怪罢了。 那车队领头之人乃是董侯部将乌羊,他虽与此人接触不多,但平日里这人最是嚣张跋扈,仗着董侯之势无恶不作,什么都敢招惹,怎么今日里却安分的跟在那儿,瞧上去甚至有些规矩? 难道这位荀公真的手段如此了得,这等桀骜之人也能轻松驯服? 车驾陆续入城,牛车后有一骑格外突出,那人未着戎装,身形也不似那些西凉兵一般魁梧,他戴着一顶笠帽,穿着朴素,似是荀氏所带的仆从。 那人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有些疑惑的转过了头来。 隔着一片弥漫的尘土,仍然能窥见那人格外出众的容貌,眉眼如画,望之难以忘却。 纵使这些时日已经见惯了各路王公贵族,公主侍妾,少年将军仍不得不称赞一声好容色。 还有些眼熟,似乎与那京中的荀侍郎有些相似,想来不是仆从,而是哪位荀氏子。 那容色绝佳的少年郎也远远看见了他,打量了一会他身边的兵,龇牙咧嘴的做了个凶恶的表情,随后跟上前方车驾进了城。 完了,好看的人做点奇怪的表情也是好看的。 被莫名其妙凶了一脸的少年将军有些惆怅的想着。 也不知道荀氏还有没有未出嫁的女郎,看着这张脸都好下 饭啊…… 啊呸呸呸! 堪堪二十岁的张辽嫩脸一红,还好他肤色不甚白皙也看不大出,他羞恼的一夹马腹离去了。 ———— 城内,把奇奇怪怪的西凉兵凶走了的荀晏现在心情不错。 由于一系列事件,他现在对于这些董卓手下的军队好感度为负数。 虽然他也分不清他们哪些是西凉派系,还是并州派,或是雒阳派,左右现在都归董卓了。 [一只小猫咪向你挤眉弄眼你会害怕吗?] 清之最近不知道觉醒了什么属性,也可能是他太无聊了,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做杠精。 荀晏磨了磨牙,气呼呼鼓起了脸颊。 [我难道不够凶恶吗?] [顶着这张脸恐怕比较困难。] 清之委婉道。 荀晏身边的气压持续降低,糟心的却是乌羊。 他有些胆战心惊的向后看了一眼,感觉自己后脑勺还未好全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他像是送瘟神一样的把几人送走,逃也似的离开了,心中暗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接这档子差事了。 外面的士族子弟真恐怖。 荀爽刚进城,还没坐热乎就被董卓召走,这位新上任的相国急不可耐的要见见这位他新觅来的大才。 [可以理解,抽出ssr以后肯定都会想要先品鉴一下新的ssr。] 清之没有感情的吐槽起来。 虽然听不懂ssr是个啥,但荀晏诡异的理解了他的意思。 荀爽于京中无住处,所以荀晏问了问路,干脆的选择了去投奔大侄子,结果在外头便遇见了人。 “公达公达!” 荀晏跳下了马,跑过去深情的执起了大侄子的手。 路人都不由侧目,主要还是这俩人长得确实是少有的好看,年长点的显得稳重,年少的虽跳脱,但更有少年人独有的活泼。 甚至有跃跃欲试的女郎悄无声息的围了过来。 荀攸有些头疼,他看着自家小叔父一无所察的表情,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外表已经是个风流少年郎,但内里可能还是个可以随意卖萌的熊孩子。 荀攸如今的宅子仍然是荀彧当初租下的那间,原主人以京中不安为由,早早的出奔在外为吏的亲友,这宅子也就租期不明了。 “攸听闻那乌羊非善辈,路上可有欺侮之行?” 荀攸问道,但内心却无多少担忧。 若是慈明公一人前来,他反倒是要担心慈明公年迈又束于礼,会不会制不住那桀骜不驯的西凉兵。 但得知小叔父一同跟来后,他虽是叹息不该叫小叔父来雒阳,但心下却隐隐一松。 旁人或许不了解,但他还是知道小叔父性子的,你玩横的他也玩横的,左右不会让自己吃亏。 荀晏摇头,反问道:“公达在雒阳过得可还好?” 荀攸眨了眨眼睛。 “左右攸家贫无资,便是劫掠也劫不到攸头上,能有什么事?” 两人相视一笑,这才放下了心来。 荀攸问道:“清恒观雒阳如何?” 雒阳啊…… “不怎么样。” 荀晏答道。 他曾经对于这座都城有很多的期望与幻想,但真正来到了这里以后,却发现幻想终究是幻想。 再恢宏的城墙之下,也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城罢了,这里的百姓未必比颍阴的百姓过得更好,因着董卓专政,可能过得还要更差一些,时刻要面临横行无忌的西凉兵的威胁。 桥东精巧的□□吐水他见到了,桥西的翻车曲筒他也看见了,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些物件除了供王公贵人赏玩外有什么用处。 真的指望这玩意清扫道路吗? 荀攸微微一笑,却也未做辩解。 晚些时候,荀爽归来了,一切安好。 唯一的不好是,才过了几日,可能是董卓非常喜爱他新的SSR,所以给他升成了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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