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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孤力

时间:2023-08-14 09:31:25  状态:完结  作者:Out of Reluctancy

  “你所下的棋里,不仅有你一个人的努力。”他说,“还有那些帮助过你的人在。

  “一盘棋是两个人才能下的。在你下棋的时候,也意味着有另一个人在跟你一起下。因为有另一个人,你才能走到现在。不管那些对手是赢了你还是输了你,他们也算是帮助过你的人。

  “当然,在你学棋的这段时间里,帮助过你的人,应该也不止是棋盘上的对手吧?

  “我也不太清楚……也许在以后,还会有更多更艰难的事在等着你,可是……不要忘记,你是怎么走到今天的。”俞晓旸说,“你不是只凭一个人,才走到今天的。是很多人在帮助你,你才能走到今天。

  “所以,时光,你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报答一下他们呢?”

  时光张了张嘴,“——报答?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他接道。

  “背后没有人站着,会很难受。如果是这样,那就试试看——试试看,成为能够站在别人背后、支撑别人的人吧。

  “试试看,变成更坚强的人。”他说,“因为只有更坚强,才能成为支撑别人的力量。你可以试着这么做……

  “就像别人也曾经帮助你那样。”

  他说完,朝时光轻轻地颔首。

  一阵喧嚣的打闹声突然从106的寝室门里传进走廊。刹那间,时光猛地回头,看向走廊的深处。

  他再转头看时,俞晓旸已经走远了。

  满地夜色浸透着雨后的前院。那雨是春天的雨,酥润、纤细,又有风的微冷。

  从上午开始,窗外似乎就一直刮着大风,所幸天倒是晴朗,风再大,吹得人周身也不至于嫌冷。

  已经是春天,只是偶尔还有一些寒意,仿佛冬天没有抽离的注脚,安静地栖息在常年空旷的机房角落,和机房南侧图书资料室的天花板上。

  时光紧了紧领口,抱着一摞新找的资料,加快脚步从风声掠掠的走廊奔向机房。按照约好的时间,今天下午一点半机房会开门,他的室友邓柯平会在那里头等他。

  等他一脚迈进机房大门,就听见邓柯平懒洋洋地招呼他:“才来啊。”

  “啧,找东西呢。”时光抓了抓头顶。他有些日子没理发了——半个月,也可能一个月,鬓角长得比之前稍微长了些,有不少沿着他的耳后往下长,毛毛地扎在他的颈子后头;另一些则生在他的前额,有部分已经长过了他的眉骨。这些变化让他的脸看起来有点毛绒绒的。

  邓柯平在倒数第一排最南侧的计算机后头坐着,他天生有点远视眼,上机和对局都得架着副眼镜。时光一看他戴眼镜的样子就直乐:邓柯平身材不高(所以他们寝室对暗号的时候老喜欢说美邓一米五),不戴眼镜的样子或许尚有几分台湾言情小生的气质,但戴上眼镜后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偏偏他对局时还容易垮着脸,那模样总让时光想起他还在学校上学时,走廊墙壁上挂的那么一堆戴眼镜的民国老学究大头像。

  要不是因为他本人还长着一张仿佛涂了十年美加净一样白净的脸(这也是106全寝的人都喜欢叫他美邓的原因),就这冲他戴着眼镜的样儿,楼下冲段班的小孩估计上来就得喊他声叔。

  “老俞今天放你还挺早。”邓柯平的眼睛在镜片后转了一轮,估计是在看桌面右下角的时间,“之前你都赶不上午休的。”

  二组的午休时间通常在每天下午一点到两点半,不过,对于这段时间的时光来说,他的日程表中几乎没有“午休”这个选项。

  整个106里,邓柯平算得上是唯一一个对时光这段时间作息有所了解的人,这跟他自己的作息有关。他早就养成了早晨五点半起床晨跑的习惯,而在他近来的记忆中,每回自己早起时,四号床的位置上都是空的。

  至于时光到底是什么时候出门的,整个106的人都不知道。

  不仅是早晨五点半的四号床,晚上十点半的四号床也是空的。

  从二月进队,到现在。每一天、每一周,不论阴晴雨雪,从没有一天例外。在106房门的开开合合中,在水房洗拖把的水声里,在阳台拧开的水龙头下,时间就在这里一分一秒地过去。最一开始,106寝里还会有人问“时光去哪儿了”,到了后来则无人再问,只有那张空的四号床无声地回答着一切。

  “他只是在做很难的事情。”范筚蓝说。

  不仅只是“在做”,邓柯平觉得,时光更想要的是“做完”。

  有时他会在走廊里撞见从资料室出来的时光,对方老远瞅见他,就会朝他笑。邓柯平能察觉到他身上那股微妙的气质,因为那种笑来自时光的笑并不轻松,里头的寒暄意味甚少,更多时候则是憋着股执拗的劲头,好像他自己在跟自己较真似的。

  他应该——也确实是在跟自己较劲。邓柯平曾经亲眼看见他在自己对面的桌子上拖出笔记本,本子的扉页上涂着三列红框。

  “那是什么?”他伸头看了一眼,看见第一列框里从上到下都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数字。“……统计啊。”时光低着头接道。

  邓柯平当时凑过去瞧了一眼,而后他有些咋舌。

  那是时光自己画的正确率统计表格。

  “你做的是哪本啊?”他瞅着,问道。

  “……600题的那本。”时光答道。

  “6、600题?”邓柯平愣了,他又朝时光本子扉页上的那块表格看了一眼,“你这,做到哪题了啊?”

  “这个吗?”时光朝他抬抬眼,“第三遍了。”

  邓柯平当时愣了很久,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把这600题给做到了第三遍。

  “他今天好像有事,得先回家,我就没在他那里久留。”时光接道。他寻着个邓柯平身旁的位置坐下来,随手把新拿来的资料放在右手边的空位上。

  邓柯平朝他脸上望了一会。

  或许是睡眠不足的缘故,时光的脸部似乎有些轻微的浮肿,但这并没有让他在视觉上看起来“发胀”,因为他的脸颊与进来时相比已经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他的嘴唇有点干燥,面庞上浮着两团不太明显的红晕。

  唯一没有产生任何变化的是时光的眼睛。直到此时,它们依然像他来时的那样,保持着一种动物般的、谨慎而纤细的好奇心。好像只要看着这双眼睛,就能看见前边路上那许多的发现。

  这人……也够奇葩的。邓柯平心道。

  今年已经是他在国青队呆的第二年了。这两年里他见过因为成绩总也上不去而自愿退队的人,见过因为比赛失利太多而放弃下棋的人,这一切都提醒着他:这里是国青队。能进入这里的几乎是全国各个地方最好的人才,但世界级比赛永远会在这些最好的人里挑选出更好的那些人。

  不仅仅是他们,日韩那边也是如此。

  然后,即使是像他和范筚蓝、黄麟先这样,真正能从艰苦的训练中熬下来的人,身上也有什么在被永远地改变着。有时候他并不觉得是自己下不动了,只是实在很厌倦这种竞技的气氛,为什么下棋就要这样?为什么不能快乐地下棋?为什么……一定要从他们之中选出更好的那个?那样几乎就像是凭棋艺来断定了他们每个人似的。

  样呢?他们……

  他们多可爱啊。

  在这一切以后,在今年,他碰见了时光。

  “你知道吗,时光。”一边查看ELF系统里的棋谱库,邓柯平看着电子棋盘说,“其实前段时间,我们一直在猜。”

  “……猜?”时光从旁边扭过头,奇怪地看他:“猜什么?”

  “猜你什么时候会放弃。”邓柯平说。

  “你不知道,这条路上……放弃的人实在太多了。”他戴着眼镜的侧脸显现出一种漠然,“你也参加过定段赛,你应该也看见过吧?每年有很多参加定段赛的人,可能在第一轮或者第二轮就放弃不下了,因为下不过。”

  “但是……”时光想了一会,才说,“第一轮和第二轮输了的话,下面不是还有棋可下吗?”

  “是啊。可是,这得问他们自己……”邓柯平说,“他们对这件事,本来就抱有很大的期待,结果上来就是输。输多了以后,就会丧失斗志,因为害怕接下来继续输。所以……他们其”实不是真的输给了棋,而是输给了他们自己心里的恐惧。

  “恐惧比输更可怕。

  “三番棋里最难下的,是一比一平后的第三局,对棋盘两边的棋手来说,那一局的压力都是”最大的。输了就会全部输掉,赢了则会全部赢掉,简直就像赌博一样。

  “赌什么都要下注的,不是所有人都敢下这个注。”

  时光抿着嘴思索了一阵子。他想起了前年定段赛时离开赛场的好友沈一朗,他说:“但是……”

  “也会有不一样的人吧。”

  “是有的,只是……”邓柯平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嘴上说鼓起勇气很简单,可是自己去做的时候就会发现很难……所以这样的人,我其实没怎么见到过。就算是——就算是我们。”他看向时光,“就算是我,阿先和小范,我们其实也在被折腾得够呛,有时候还会想,是不是哪天就要放弃了?”

  “啊?你、你们?”时光感到非常惊讶。

  棋院的环境对他来说仍然是陌生的,但106的气氛确实感染过他。哪怕这段时间以来他跟室友们往来不繁,他也能从他们身上感觉到来自他们的注视。

  这种注视确实缓解过他内心的孤独感,至少它们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无声的世界里漫步。

  “嗯。”邓柯平轻轻一笑,“怎么样,是不是看不出来啊?”

  “其实这里呢,没什么人喜欢刻意谈这种事……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的,当然也能知道你心里有多少压力。既然知道那就不要说了吧,说了干什么。”

  他低头看着键盘,伸出食指,把键盘上覆的一层薄灰轻轻擦去。

  “可是,我还是觉得很讨厌啊。”他看着键盘,“真的非常讨厌……你能理解吧?”

  “……嗯。”时光轻轻点头。

  “不过……”邓柯平看向他,露出一个有些自嘲的笑容,“看着你的话,我现在也稍微有点明白,我讨厌的到底是什么了。”

  “我讨厌的不是压力,也不是输棋……我讨厌的,是没有勇气的自己……”

  “美邓……”时光听出他语气里的波动,他连忙搁下手里的死活题,想伸手去扶他的肩膀,“美邓!”

  “我没事。”邓柯平讲,他朝他挥挥手,“我其实就是想告诉你……”

  “你一定要证明给我看,要告诉我才行,告诉我……明明,就可以坚持最后的……”他说着,双眼里有泪光闪动。

  走廊中的风声呼呼地穿过,又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方绪进门时打了个喷嚏。他看上去像刚从某个晚宴上回来,脖子里还系着条绛红色的缎面领带。一些酒意在他的面颊上蒸腾,他一拉开围达俱乐部训练室的门,抬手就冲窗边的位置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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