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原地待命,确认患者生命体征!” 众人总算忙不吝地行动起来,久川埴干脆趁机借此掩护,将针剂一把插进FBI线人的输液袋里,而后针管被撕去标签扔进废弃箱。做完这一切后他方觉得后怕,压着心惊再次打开门。 “怎么回事?” 外头也是一片漆黑,久川埴自知他如今的冷静不过色厉内茬,发自内心感谢黑暗替他遮掩。 而玛格丽特已经因混乱而完全兴奋了,他兴致勃勃地围观黑暗带来的一切恐惧,从喉咙里发出耸人听闻的尖笑,直到久川埴不耐烦踢他才罢休。 “扫兴。”他嘟囔一句,看久川埴在手电筒的光芒下面色不快,又重复一遍,“有够扫兴,一群不懂享受的傻瓜。” “别了,这福气我可消受不起。”久川埴慢吞吞避过几人,挪到他身边, “什么情况,怎么会突然停电?” “谁知道。”玛格丽特撇了撇嘴,见久川埴双目含怒地瞪了过来,忙挥了挥手, “行了,我帮你去问问……啧,不用问了。” 片区大规模停电的消息正在新闻里被广泛播报,久川埴在手术途中向来不带电话,低头凑过去看了。 “好端端的……”他警惕地眯起眼睛,忽而偏头询问玛格丽特: “基地的备用电源呢?” 玛格丽特灿然一笑,他的某个下属替他诚惶诚恐地汇报:“备用电源已经在启动了,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优先供应手术室。”久川埴警告他们,甩手要走,谁知却听见身后另一个儒雅声音传来。 “不,先不动备用电源。” 猫一样的蓝色瞳孔出现在黑暗里,冥冥间好似在发光, “不能排除这次停电没有FBI的手脚,你们应该更加谨慎行事。” “哼,谨慎。”玛格丽特嘴上不屑,行动上倒多少收敛了些,“我可不知道你有命令我的权力,苏格兰。” “寻常居民区哪有常备备用电源的,突然在大范围停电的片区里开灯,恐怕FBI下一步就要找上来了。” 苏格兰解释道,“琴酒派我来监督审讯,也是为了避免意外。” 玛格丽特果然迟疑了。久川埴注意到苏格兰的目光紧接着扫来,忍不住又往角落躲了躲。这位新冒出头的狙击手先生在组织中一向低调,和行事浮夸的玛格丽特简直是两个极端,他可不想在两人的争端里受波及。 可惜,他有意避嫌,有人却不想放过他。苏格兰的柔软的眼神中满是包容,亲切地与他寒暄: “许久不见,蜜勒米尔。” 久川埴真怵他这样,那不是组织成员该有的眼神,太温柔、太多情的目光很容易让他联想起自己的父亲——有那样眼神的人通常死的早。 “苏格兰。”他点了点头,垂下眸去,全然不似刚才玛格丽特面前雷厉风行的模样, “那,我先回去看住他。” 玛格丽特被他低眉顺眼的语气吓了一跳,兴致盎然地瞧瞧他,再看看苏格兰,“嘴里“哎呀哎呀”的也不知在感叹什么,久川埴踢他一脚,耳边这才安静了。 他又点了点头,推门走回手术室。 “他还没醒,蜜勒米尔先生。”护士的声音略带困扰,“不过心率血压都正常,按您说的,我们也没有上过麻醉……” 久川埴点了点头,借四周手电筒盈盈的光,看清了手术台上的受审者,他呼吸平稳、指标正常,本该醒了,但—— 一片昏暗之中,床上人的双眼猛然睁大,双手直冲久川埴面门而来。 四周人俱是悚然一惊。刚才尚昏迷不醒的人突然弹起,护士们反应不及,也手无缚鸡之力。而久川埴虽然在训练营呆过一段时间,近身搏斗的成绩却堪称倒数。 他自然不敢挡,下意识忙退几步,谁知身后一只手忽而擒住袭击他的手腕,后背也贴上某个热源。 是苏格兰。 久川埴几乎忘了呼吸,怔愣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叫了一声: “玛格丽特!” 话音未落,门就开了,玛格丽特带人飞冲进来,隔着老远都能想象他此时有多亢奋。他轻而易举地将人又控制起来,得意洋洋地邀功: “啧啧,蜜勒米尔?你退步好多,连这家伙都能接近你了。” 苏格兰正站他身后,久川埴悄悄躲远了些,随口和玛格丽特呛声: “那当然是比不过玛格丽特您的嘛……何况,这不是还有苏格兰先生在?” 像是为了照应这句话,他偏头朝苏格兰微微颔首,反倒被按着揉了一顿脑袋。 “总是依赖行动组的人可不行啊,蜜勒米尔君。”苏格兰说,“下次一起去训练营里练练吧。” “难以置信。”久川埴还没搭话,玛格丽特八卦地插嘴,“你答应他吗,蜜勒米尔?” “……不要。”久川埴敬谢不敏,“我忙得很,没空做这些。” 苏格兰还想再说什么,只听响起了一句微弱呻吟,屋内三人都齐齐底下头。 “别挣扎了老兄,我可不如蜜勒米尔好欺负哩。”玛格丽特拎起那FBI的头发,用将头皮都要扯下的力道来回乱晃,满意地听见手下人的哀嚎。 久川埴不动声色地挪开眼去,苏格兰倒是盯得目不转睛,在玛格丽特拎着那可怜人返回审讯室后,方才平静地转向久川埴。 “还有什么事吗?”久川埴对上他的眼神, “我们这要下班了,没事就去玛格丽特那吧,这不是你的工作么?” “嗯……”苏格兰缓缓应道,也跟上玛格丽特的脚步。 于是久川埴拍了拍手,痛快地扯下手术帽来,朝一室的手下命令: “剩下的工作,都交给玛格丽特组了,相信他会给琴酒一份满意的报告——现在,解散,回家!” 他甩下这句话,理所应当地将报告和善后的工作都扔给别人。玛格丽特可不会拒绝,用些属下们处理的杂务换来一场痛快玩闹,他求之不得呢。 不过……唯有久川埴知道,这场审讯是必然不可能进行到最后了。
第20章 苏格兰2 苏格兰——或者说,诸伏景光在这间审讯室里目睹了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场景。 刚刚才被救回生命体征的线人,在极短时间内便被折腾得不成人样,玛格丽特的审讯风格狠辣至极,几次扒皮抽骨的惩戒下,轻易能让人类变成世间最狼狈的丑角。 ……然而,绝不能移开视线。 玛格丽特大笑着揽住他的肩,指点眼前令他兴奋的一幕幕景象,偶尔兴致所起时,还要亲自动手划上几刀。 他在风言风语中的变态形象真不是谣传,诸伏景光实在不能理解以他人痛苦为食的乐趣,但不论如何,此时此刻他必须忍耐。 “琴酒以前从不往玛格丽特这派监督的人。” 临走前,蜜勒米尔是这样告诉他的,“在玛格丽特的审讯室里呆过的成员,很多都会留下些心理阴影,说实话,那很麻烦。” “……麻烦?” 苏格兰愣了一下,他好不容易偷闲从审讯室的压抑环境里脱离,想透一口气,却正好撞上尚未离开的久川埴。 墙角的阴影里,斜倚着的少年像在刻意等他,悠悠地转过头来。 “你是真的不懂吗。” 久川埴叹了口气,“好吧,看在你也帮过我的份上——想想琴酒派你来这的用意,玛格丽特才不需要什么监督,被怀疑的人,是你啊……” 诸伏景光的瞳孔有一瞬间收缩,他顿了一下,故作轻松地答道: “嗯,我知道。” 知道?久川埴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随便,我可不关心你的生死。” 他深深看了苏格兰一眼,而后毫无留恋般转身。刚走了两步,果不其然听见身后紧随的脚步声。 “等等,蜜勒米尔,你是说——” “嘘。” 久川埴应声止步,扭头扬起一抹微笑,“你刚来琴酒手下做事,很多事不算清楚,也可以理解。” 毕竟苏格兰是靠着不错的狙击成绩,一路顺风顺水获得代号的嘛。久川埴自诩对组织十分了解,语重心长地以前辈姿态提醒: “琴酒可是个多疑的大人物,一点也不好伺候——组织的忠犬,你听过这个名号吧。” 苏格兰迟疑地摇头,但诸伏景光倒是早知道这点。琴酒在警方各项资料,调职之前他就已经看过。 “所以……” “所以你要好好努力啊,苏格兰先生。”久川埴笑了起来,“接下来可能会有一段不好过的日子,证明自己清白可是很难的事情哦。” 当然很难,诸伏景光不无自嘲地想,毕竟他根本就不算“清白”啊。 他本以为自己不过有幸在医疗组找到朗姆交易网的漏洞,谁知那不过是琴酒伺机布下的陷阱。 他自知遭到怀疑,而怀疑的种子一但种下,要将其打消又何其不易——但,诸伏景光不会忘记曾经握住的那枚樱花徽章,所以他拼尽性命也会做到…… 绿色眼睛中的光芒只闪动一瞬,很快被完全掩盖起来。苏格兰露出一个温和、带着些许无知的憨笑: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奇怪为什么会接到‘监督审讯’这样的奇怪工作呢。” 蜜勒米尔在他赤诚的笑容里怔愣一秒,随即又莫名觉得恼火: “真是的,不要把话说这么直白——原来你真的不懂啊!” “感谢你的提醒,蜜勒米尔。” “……既然知道了,那就快点回去。” 目睹玛格丽特的审讯,那是琴酒布下的试探和惩罚之一、绝不轻松的活计,但苏格兰的感激过于真诚,反而让久川埴觉得很不自。他背过身去,听苏格兰的脚步大致回到审讯室了,方才慢吞吞地离开。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回去的路上,复盘整件任务,朗姆、琴酒、FBI和更多潜伏着的势力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给久川埴不善于算计的小脑瓜提出了很大挑战。 但,可以确定的是,经此一役,琴酒追捕卧底的决心会更加强烈。今天的行动虽抓到一名线人,但这点成绩与朗姆一整条交易线的牺牲相比,并不相匹,何况那名线人在尚未吐出卧底名字之前,就已经咽气。 所以,即便只是为了给那位一个说法,琴酒也一定正急于找出卧底交差,他大概已经与朗姆谈判一场,瞧那一日比一日冷酷的眼神,就看得出没少被老头为难。 - 数日后,熟悉的酒吧。 站在吧台前的换成了真正的赛妮娅,她可没贝尔摩德那般的恶趣味,照着菜单为久川埴推上一盏起泡酒。 久川埴朝她点一点头,乖乖端着杯子去琴酒一桌的位子坐,刚一坐下来就听琴酒又“啧”了一声,不知又看他哪里不顺眼。 不过嘛,久川埴也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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