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轻飘飘地扫来:“烦请您劳动一下,高抬贵手,照顾照顾他吧。” “不用……”苏格兰说。 “乐意至极。”莱伊颔首。 久川埴:“……” 他不太想了解威士忌们之间的矛盾纠葛,但两人间的氛围一触即发,这或许正是琴酒刻意引导的结果,但他着实不太适应。 要是等波本回来也加入这场乱局,那他更要如坐针毡。因此久川埴果断决定: “那么两位,再会。” 他敷衍地一点头,转身要走。正在此时房门却咚咚地被敲响,礼貌的敲门节奏一听就不是波本。 ——谁? 久川埴警觉地看向莱伊,眼神中略过慌乱。这处临时安全屋根本不是什么安全地方,纯粹为监视任务目标所找的一处普通公寓——否则也不至于基础物资都没备齐。 怎么办,要开门吗? 莱伊的手掌搭在他肩上,像在安抚,他低低的嗓音沉而有力地质问门那头的人: “谁在外面?” “啊,抱歉。”那人的声线紧张,透着不谙世事的青涩,“我是搜查一课的警员,你的邻居意外在家身亡,希望诸位能配合调查。”
第22章 林原百合子 邻居意外身死,带来计划外的麻烦。久川埴眼皮一跳,略带忧虑地打开门去,在警察的口述中了解真实状况后,方才稍稍松一口气。 “目前初步的推断,自杀的可能性很大,不过为了排除其他因素,警方正在对整个楼层进行简单问询……诸位请不要紧张。” 叙述的警员手中握着一小本笔记,认认真真地念,没有关注房间内其余三人的微表情。苏格兰自听见“搜查一课”四字起便有一丝紧张,久川埴的表情也不逞多让——他并不擅长掩盖踌躇的表情。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做主开了口: “没事,有什么需要的请问吧。” 门口的小警员顿时如蒙大赦,极为感激地鞠了一躬,向莱伊三人问了姓名等基本信息,不在场证明云云,恭敬地记下一堆真假参半的答案。 久川埴猜他大约初出茅庐,问询时只管记录而少有追问,套话的功力是放在训练营的基础课都要不及格的水平……生活太平的普通人大约这样也就足够,只是身为警察,大约要让米花警署蒙羞一些时日。 不过,在接触几个难搞的讯问对象后,年轻人恐怕也能很快变得圆滑吧。 毕竟人的可塑性是很强的。久川埴早已从自身经历中了解这一点,此时也没有任何诓骗实习警员的内疚,熟练地配合莱伊用一套□□加真证词的组合拳将小警察打得发蒙。 就在他们以为询问很快能结束时,却见那小警员的背后另外蹿出了一个人影。他身形健壮,体态随和,任何人第一眼只会关注到他叼着的牙签。 “呦,问出什么了吗?” “伊达警官!”年轻的实习警被压得一下踉跄,挺直了腰板,“基本都问完了,笔录在这里。” “辛苦了——” 伊达航接过笔录,随意地扫了两眼,便漫不经心地合上了,“现场发现了新的线索,口供可以晚点再问,先跟我过来。” “啊、是!” 实习警员毛毛躁躁地要走,伊达航轻松他的勾住衣领,抚着胡渣狐疑地看了一眼久川埴。他打量的目光很危险,久川埴几乎立刻警觉起来——这可不是个和之前那位一样好糊弄的警官。 他的眼神直白投向久川埴,又像在透过久川埴看向他身后的什么……莱伊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野,口气礼貌地问道: “警官先生,还有什么其他事么?” “不。”伊达航目光犹疑、反应微妙,忽而挑眉一笑, “感谢诸位的配合,失陪失陪。” 他拍着小警员的肩走远,莱伊两步跨到走廊上,注视他俩背的影,似乎若有所思。 “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久川埴走到他身边,半仰起脑袋询问。 莱伊朝他微微一笑:“……啊,我在想,不能让警方注意我们。这案件可得尽快解决。” 他沉吟片刻,施施然跟上那两位警官,久川埴略带犹豫地回头看一眼苏格兰,安静地锁好门跟了上去。 同一楼层尽头的房间,狭窄的门口已经被忙碌的蓝色制服们挤满,久川埴踮起脚都看不见内部情况。 莱伊则十分淡定地站在警戒线外,精准地拦下了其中某个警官,熟练地招呼道: “伊达警官。” 伊达航牙签一翘,略带茫然地打量此人上下:“你……” “诸星大,刚才做过笔录的。” 莱伊客气得反常——组织的杀手往往只有杀人的时候才会如此彬彬有礼,久川埴于是担忧地看向他面前的警官先生,耳听莱伊还在不紧不慢地说: “基本的信息,你们都已经问过。当然,除此外,事实上我还是一名侦探。” “侦探?”伊达航挑起一边眉毛,“犯罪现场可不是侦探们的游乐场……” “死者为女性,20岁上下,独居。死亡时间是上午六点到八点,目前推断的死因是气道压迫导致的窒息,但真正的凶器还没找到。对吗,警官先生?” 伊达航的眉头扬得更高了,久川埴真担心他就这么让叼着的牙签掉下来,赶紧扯了扯莱伊的衣角。 “喂,别太张扬……” “无妨,这并不是多难的推理,是吧警官?” 伊达航露出明显被挑衅了的表情,警告道:“这位先生,如果你执意扰乱现场,我可以逮捕你哦。” 莱伊礼貌点头,跟在警官们身后钻进警戒线内,久川埴像幽灵一样尾随上去,半晌后才被伊达航发现。 “喂,你又怎么进来的?快出去少年。”伊达航皱起眉头。 “不用,这是我的助手。”莱伊揽过久川埴的肩,信任地一拍,“是吧,青田华生?” “唔……”久川埴忍下肩上的过分力道,扯出一个微笑,符合道,“好的,福尔摩斯先生。” 伊达航还有些将信将疑,奈何他的手下们都任劳任怨地清理着现场,他也不能一直当甩手掌柜,于是再三嘱咐几句后便放任“侦探助手们”自由调查了。 林原百合子,女,二十岁。今日八点一刻时被邻居发现死在家中,尸体吊于放梁上,因此最初的简单推理便是自杀身亡。然而在初步尸检后,在死者脖子上发现明显的挣扎痕迹,以及形状不同两道勒痕,都敦促着警方以他杀为结论进行进一步调查。 为此,要找到不同于悬吊尸体的绳索的真正凶器,警官们正在不遗余力地搜查死者房内的每一处角落,如最终一无所获,可能需要将搜查范围扩大至整个楼层—— 那正是久川埴一行最不想看到的事。 试想莱伊或苏格兰的吉他包内被搜出了AWM的场景,连久川埴都一时想不出“斩草除根”以外的脱身方式,那一定是最糟糕的结果。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一腔希望都投在面前的莱伊·福尔摩斯身上。希望他能及时找到凶器,安全屋的存在才不会暴露。 拜托…… “嗯嗯,这么来看,我实在太高估日本警方的侦查能力了啊。”莱伊的语气阴阳,久川埴很怀疑这人懂不懂“低调”二字如何书写——又或者,他只是太精通于伪装了。 这幅张狂自负的模样,和伊达航见过的任何一个麻烦侦探没有区别,他耐着火气问道: “那您有什么高现,侦探先生?” “并不是发现,只是一层十分简单的推理。”莱伊随意靠在窗台上,微笑道,“我只知道,不会有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东西,除非它根本不是俗知的长相……你们推断的凶器是什么?” “绳索、电线,或是钓鱼线一类……”某个警员弱弱答道。 “通常犯人在进行绞杀时,会将绳索呈八字形反握,从而留下在颈后交叉的痕迹,哪怕凶手真的有正面勒死人的力气,只要是绳索一类的东西,在脖颈侧面也一定会留下勒痕。但是……”莱伊说。 “但是林原小姐的尸体上没有!”另一个警员惊叫道。 “嗯,所以那一定是有一点硬度的细长物体。” “你是说,”伊达航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他抚着下巴打量尸身上不同寻常的痕迹,“那是一样细长、可以形变,但又有一定强度的凶器——那是……” “铁丝,钢棍一类。“莱伊微微颔首,看向窗外折叠架上随风飘动的诸多衣物, “当然,这类物品,在生活中最常见的便是——” 晾衣架。 久川埴恍然,但看四周警官们一脸平常的样子,好像这又并非多么高深莫测的推理。 “即使如此。”伊达航说,“事实上,这屋里绝没有搜出过被使用后、形变扭曲的凶器——包括您所指的那些衣架,它们都被检查过。” “这样……”莱伊沉吟着,缓慢踱起步来。他站定在房间一角的垃圾桶旁,痕检专员正在细致从中挑找线索。 “请看这个。”他从警察手上要来那张残破纸片,纸片边缘带着焦黑的痕迹,大约是燃烧后留下的, “‘衣凭’两字,初看虽然难以理解,但这张纸的摸来触感轻薄粗糙,是一张复写纸。” “复写纸……?这是一张收据?” “是,也不是。”莱伊颔首道,“确切来说,这是一张上门取衣凭证。这位林原小姐,曾向洗衣房预约了今早的□□,我想,只需要调查这附近的洗衣房订单,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了。” 在洗衣房打工的上门人员,恰好是林原百合子月前分手的前男友,因此服务过程中旧恨萌发一时争吵激情杀人。在他的订单中警方找到了沾满被害人与凶手指印的衣架,面对这样的证据,男人愤愤地承认了他的罪行。 一切都是那个女人不好,每个类似的男人都会这样说,哪怕林原女士当真如他所言的强势、自私、势利、爱财,那也绝非他恶行的理由。 ——没有什么能成为恶行的理由。 久川埴心知肚明这一点,便也不觉得自己与这位杀人罪犯有什么区别,他颇有些感同身受,悄声感叹道: “这下可一了百了了。” 他的语气颇有些艳羡,莱伊走在他边上,闻言便笑道: “你倒是很爱看八卦。” “体会一下正常人的生活,”久川埴半垂下眼,摇了摇头,“毕竟我即没体会过因爱生恨,也不太明白因恨杀人的心情……莱伊,你和你的女友怎样?” 莱伊露出个意味隽永的微笑,不动声色地移开话题:“不过,蜜勒米尔的性格或许适合强势的女性。” “不了,我可是个很胆小的人,莱伊。”久川埴颓颓地说,“如果真遇上了这么强势的对象,那我恐怕只能任由她予取予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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