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类再强也无法超脱血亲伦理、世俗枷锁、生死轮回。 既然无法超脱,那么就敬畏吧! 生灵的死亡、神灵的奇妙、天地的浩荡。 五条悟在老一套的灌输里长成如今这样已经很难得一见了,他不卑躬屈膝,但也不恃强凌弱,他只是高傲而已。 山路寂静无声,见不到半个人影。 只有五条悟的脚步声响起,这条路总是帮助他重新想起自己身份。 山中主屋坐着一圈年过半百的中老年人,而首座的老人须发皆白,他们都穿着黑白分明的和服,表情庄重而肃穆。 五条悟就这么走了进去,一身现代装和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但没人提出对他的异议,反而他的到来让这间屋子多了一丝鲜活的生气。 族长在他到来睁开眼睛,朝他招招手,笑道:“悟,过来!到我身边坐下。” 他声音慈祥和蔼,身上也没有强大气场,心态平和,看起来和普通老人并无不同。 至于两旁的人,无一不是五条家的中流砥柱,他们的能力数一数二,但很少暴露眼前。 五条悟神色平常地在他们的审视下走过,来到这个家地位最高的人身边坐下。 老人抬手动作轻柔地抚平孩子翘起的发梢,其他人早已习惯了这一幕,他们神色淡漠等待老人接下来的讲话。 族长环视一圈欣慰一笑,他苍老的手掌扶着五条悟稚嫩的肩膀,道:“自去年年末开始,星象中出现了一颗晦暗不明的星子。” 众人目光不由落五条悟身上,五条悟不动如山,他无视他们投来的视线。 族长不紧不慢地说道:“那颗星的出现最终昭示什么,我们尚且不得而知,但长久观测我发现它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影响着周围的星象。” “一些本该泯灭的星子因为它的存在至今还在散发光芒,或许未来有一天祂会扭转整个星象,又或许会带来更大的毁灭。” 他将自己得到的观察定下两种不同的结论。 此时,底下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复杂的表情,有些人甚至握紧了拳头,因为他们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很少人知道——占星术也是一门能要命的秘术。 一名高大威猛的中年人说:“既然无法确定,那么就抹除掉他吧!” 族长语重心长道:“一个能改变星象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 有意见者不甘示弱,但他身边的人咳了两嗓子,最终只能作罢! 距离族长最近的孩子偏过头仰望着老者,五条悟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现在才知道这些事情。 族长看了他一眼,脸上浮现着慈祥的笑容,“悟,你已经见过祂了,只是我没有告诉过你。” “祂?”五条悟神色冷凝的小脸露出古怪的表情。 他飞快地过了一遍自己去年年底经历过的大小事,所见过的奇异人物不过尔尔,很快找到人选,“你是故意的吗?” 族长眨了眨眼,顽皮地说道:“一切都是巧合,你觉得祂怎么样?” 两眼依旧炯炯有神,他给人感觉就是个老顽童。 底下人也都好奇,各种猜测。 “家主大人,你说的这些事关五条家的未来吗?” “我们该怎么做?” …… 他们想得最多还是从中博取好处。 五条悟看了他们一眼,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族长玄之又玄地说道:“有关系,也没关系。毕竟我也不知道祂会带来什么?” 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看众人讨论。 五条悟拉了拉老人的羽织,罕见地开口询问:“非得和我有关吗?” 族长低头对他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庞,“那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他以过来人的经验,说:“【种瓜得瓜,种李得李】。悟,无论未来你获得多少力量,我都希望你能勿忘初心。” 五条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讲《涅槃经》的因果论调。 难道说自己未来会变成一个很糟糕的人吗? 看着尚未成年的孩子稚嫩的脸庞,族长不由想起他尚在襁褓中白团子的模样,似乎也没过去多久,一眨眼的工夫,蹒跚学步的小婴儿就长成了高冷疏离的大孩子,但他确实看不到期待的那一天了。 惋惜的目光隐隐让五条悟察觉到一丝丝苍凉。 族长对众人,说:“我窥探天机,如今大限将至,望族中之人今后能有所警觉,【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大家都是能力超群的人,听得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把皮提紧点,别给家族树敌,别在官方部门那里落下什么把柄。 五条悟紧了紧手里的羽织,小声反驳道:“你看起来还能活很久很久。” 族长笑着抚摸他的头顶,“短时间内我还死不了。” 他的话根本没有安抚的作用。 五条悟心底竟然觉得有些难过了。 族长对众人说着:“今天召集诸位也是想宣告一件事情。” “从今天开始五条悟便是五条家家主,你们任何人都得竭尽全力用心去辅佐他,切不可因小失大。” “自当尽心竭力辅佐家主。”异口同声的回答闯入五条悟的耳畔。 五条悟的份量有多重呢! 这么说吧!他是五条家的向上突破的希望。 如果五条悟成长不起来,那么五条家将再度沉寂下去,直到下一个觉醒【六眼】和【无下限】的孩子诞生才有可能打破僵局。 族长握住五条悟的手,“明天开始,你跟在我身边学习怎么处理事务。我不会要求你做到十全十美,但你一定总得有个一知半解才行。” 五条悟的伤感彻底涌上心头,他肩膀也垮下去了,小脸郁郁,眼中没有光彩。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几日后,巴黎的财政官横死家中。 消息很快封锁,调查人员走进案发现场,拾起一枚白桦树造的十字架看了又看,然后扔进密封袋里。 尸检报告显示他骨头断裂,死得非常不科学,于是特殊部门出场。 随着各种调查展开,凶手是谁很快有了指向,但那名死去的财政官却因贪腐问题率先一步被架上审判席。 真是死了也不能被放过。 皇室权贵和高层官员敏锐地接收到风雨欲来的信号。 相隔不过一天,又一名受害者出现。 他是一名公爵,还是一名皇家骑士,同样的死法,同样的流程,同样地被牵扯出一桩桩见不得光的肮脏勾当。 一瞬间整个上流社会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人人自危,死神的镰刀是否悄然无声从后颈落下。 兰波和果果表面上和一切毫无关系,每天四处游玩,夜晚待在家中哪也不去。 马拉美偷偷摸摸跑来,揪着兰波的衣领,压低了声音问他:“你疯了吗?” 兰波布下一个亚空间,拂开马拉美的手,一边整理衣领,一边镇定自若回答:“没有。” 马拉美后退一步,有点抓狂地道:“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窟窿出来吗?” 他看起来很烦躁,十分地烦躁。 兰波一脸温和,递给他一瓶可乐,“你到底因为什么而生气?” 马拉美打开可乐瓶盖,畅饮一口,咋舌道:“因为你们太乱来了,完全不打招呼就把人宰了,我们现在真的要被那群傻逼玩意气疯了。” 兰波了然于心,他知道此举会引起高层愤怒,但他一点都不在乎。 马拉美看他一脸淡定就来气,顿时心理不平衡了,他上前一步把住兰波的臂膀,摇晃他道:“凭什么我累得要死要活,你却舒舒服服躺在这里享受安静的生活啊!这不公平!” 果果抱着丘比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这一幕,两名成年人感受到若有若无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他。 面对马拉美幽怨的眼神,果果立马当作没看见撇开眼,顺便无视兰波求助的眼神,拿了东西转身回书房。 兰波歪着脑袋,“你除了抱怨,还有什么话想问?” 马拉美的眼神阴沉,严肃地道:“你们还想弄死几个人?” 兰波摇头,“不了,暂时够忙活了,不是吗?” 马拉美放下手,“一切如你所愿,我们的确找到了很多罪证,也顺利抓到一些间谍。但——后果很严重。” 兰波云淡风轻,说:“多严重,吸引了英国的注意力吗?” 马拉美沉声道:“间谍吐露了你回国的讯息。” 兰波忍不住叹息一声,他说:“该来的都会来的,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马拉美应声道:“很快。但你会先被人监视起来,所以赶紧走,趁着谁都不知道你住在这里前。” 兰波拥抱住马拉美,“好的,祝我好运吧!” 当晚,兰波带着果果离开了巴黎,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浓重夜色中。 姗姗来迟的搜查官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松了一口气。 找到人,他要担心自己的小命保不保得住,找不到人,他顶多被愚蠢无脑的上司骂一顿。两害取其轻。
第98章 即使是繁华程度远远落后一线城市的四五线城市也存在着让人难以忘怀的情感,这种情感无关金钱、无关权利、无关大局,是游子们对故乡天然的眷恋,对逝去时光的怀念与血亲的不舍。 离开巴黎,他们来到一座不起眼的城市,找了一家民宿店休息。 第二天他们起得有点晚,在其他人已经上了一两个小时班的时辰出的门,拒绝了民宿老板娘热情地邀请选择去外面吃早餐。 果果陪着兰波来到在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店,门外的青草花盆被一只白手套的长毛橘猫占据了,它睡在花盆里晒着太阳睡觉,不知不觉地接受别人或欣赏,或喜爱,或羡慕的目光。 他们走进小店里,干脆利落的身影吸引此间为数不多的客人的视线。 青年神色温和和孩子低语几句,径直走向收银柜台,他口齿清晰,很有修养,但显然不是本地人,在和带着口音的中年老板交流时因为辨别对方口中的单词而回答缓慢,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精致优雅的眉眼间闪过一丝丝的苦恼,然后拒绝掉中年男人多余的推荐,回到孩子的身边。 其间,入店的客人总会忍不住把视线投向他们的身上,或者说不想移开视线,错过一次遇见美好的机会。 本来想走的客人愣是拖着那三两口的食物坐了下来。 如今这个人人追求高效的时代,留着一头及腰长发还能保持风度翩翩的温文尔雅的青年可不多见。 何况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个宛如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女孩。 灿烂的暖阳透过透明玻璃照在纯净柔软的淡金色长发、完美无瑕的精致面容、白皙如玉的纤细指尖上,将表情慵懒的孩子衬托得像个刚睡醒的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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