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挣脱出来的,不是吗?”果果一边反问他,一边搬来椅子,放在他面前,大约2米的距离。 “我不是为了配合你们吗?万一你不高兴了,怂恿兰波杀了我怎么办?”青年声音慵懒,还带着睡醒后沙哑的气息。 果果淡淡地瞥他一眼,“走个过场,万一兰波被发现了,起码你能和我们划清界限。” 此时的马拉美一副颓废的模样,他后仰着头,白皙的脖颈线条流畅,身体却歪歪扭扭像懒汉一样没有骨头似地靠在椅背上,动动脚趾,转转脚踝。 他喃喃说道:“划清界限……就是划清得太干净了,反而……” “你一个人自说自话什么呢?”果果从空荡的书架拿下唯一的一本书。 封皮画着穿着简朴的埃及人朝拜法老的图画。 ——《亡灵书》。 果果有点不解,他怎么会看这种虚无缥缈的书籍。 马拉美轻微幅度地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能有什么事呢……他可是兰波啊!” 他的眼眸中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感情,万语千言描述不尽。 索性,果果读不懂他拧巴的心情。 接着,他们谁也不再说话了。 室内唯一的光源来自一盏台灯,放在右手侧,将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影到墙壁上。 马拉美觉得很无趣,他现在又睡不着觉,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了。 不远处的小人儿微微垂着脑袋,长发落在臂弯处,手捧着厚厚书籍。 灯光透过长长刘海照在精致雪白的小脸上,斑驳光影衬得肤感愈发通透水润,幽蓝的视线落在掌心的书页上。 眉宇间清爽干净,毫无倦意、更无疲态,神情松弛,仿佛坐在花香树影下度过一个宁静的黄昏。 马拉美凝视着果果的身影,很是费解,道:“你以前很讨厌被人观察的啊?” 果果声音轻轻地回道:“你难道会喜欢他人用看小白鼠的眼神注视着你吗?” “当然不喜欢了。”马拉美回过神来,问:“那兰波呢?兰波可不是那样对待你的人,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他模棱两可的态度就是让人自己脑补。 果果嘴角微扬,手指卷起一缕头发缠绕不停,“那时候的他,不过比你们稍好一点罢了,知道可怜一下人生残缺不全的家伙。” 马拉美长吁一口气,挑眉咂舌看着内敛沉静的孩子,“你也太不看好他了,你学的那些招式都去哪了?那时候你可以骗骗他呀!说不定他很好讲话呢?” 一番调侃,让二人间的气氛多了一丝欢快气息。 果果笑而不语,让马拉美知道自讨没趣的下场。 马拉美挪动椅子,飘到果果身边,“你看得明白吗?” 果果斜睨了他一眼,“你有想要复活的人吗?” 马拉美就像被人掐住喉咙的鸭子,久久不能言语。 果果合起书页,“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马拉美收敛神情,严肃道:“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留恋,那么他就不是人,是魔鬼、是神明、是木偶,独独不会是人。” 果果闻言不禁莞尔一笑,“留恋、留恋、能被留恋的自然是失去的东西。人啊!不就在失去中成长的嘛!” “行了,你这样就不可爱了。”马拉美偏了偏头,眼神一黯,“我们说点别的吧。” 果果却偏不,他复述着《亡灵书》里的内容,空灵的声音就像暗蓝夜空下的月光独奏曲那般清冷:“【请免我悲,免我苦,免我枝无可依,免我流离失所。】” “我受不了你了啊!”马拉美怪叫一声说道。他从绳索中挣脱,把自己摔进沙发里,脑袋不停地蹭着抱枕,“为什么兰波要把你留在这,你快走,马上走,我不想看见你了——” 声音虽然戛然而止,但奇怪的举止并未停下。 果果瞧他那要发疯的样子就想笑,手指有节奏的叩动硬封面板,悠扬婉转地说道:“看来,你的内心也很矛盾嘛!” 马拉美乱糟糟的头发下,凌厉的眼神窥视着果果。 他厉声逼问道:“你不是魏尔伦!你是谁?” 果果歪了下头,一脸温柔地反问他,“既然你觉得我不是,那么你为什么不猜猜我是谁呢?” 没有惊惶失措,仿佛他就是本人。 马拉美神经紧绷,他以为能吓得住人,可他却看不出面前的人哪里有破绽。 只觉得很难对付,非常难找到突破口。 旋即,他大大咧咧地笑了起来,说道:“我开玩笑的。” 果果眨了眨眼,眉眼带笑,道:“随便你,反正我无所谓。” 毕竟他不可能瞒一辈子。 ——圆滑,太圆滑了。 暗想一通的马拉美坐起身,理了理头发,扫了扫衣服的褶皱,和先前发疯发癫截然相反的稳重姿态。 他将椅子放回原位,重新坐了回去,打了个哈欠,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感叹道:“咱们要坐到兰波回来吗?”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果果点点头,“不然呢?” 马拉美半开玩笑地注视他,“你是不是去哪所学校进修了心理学?” 果果若有其事地眯起眼,回忆道:“我旁听过一两节课,受益匪浅。” ——在电脑上。 他补充道:“比如,与其对自己吹毛求疵,不如在其他人身上挑毛拣刺。” “哪位老师这么厉害,他能指点你,我改天也去听听他的课。”马拉美说。 果果轻飘飘地说:“忘了。” 马拉美面色不太美丽,他就是说啊!魏尔伦绝对去进修了心机学,说话太噎人了。 果果见他无话可说,便问:“你需要安眠药吗?我有。”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密封袋包裹的白色药丸,“十分钟见效,包你睡到天明。” 马拉美吞咽了一下口水,紧张道:“安眠药就算了吧。” 果果这时贴心呵护道:“要不还是睡一觉吧!你明天不是还要接着工作吗?” 他大方地说:“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有我在,没人能要你的命。” 马拉美摇头不止,他觉得自己的眼睛还是别闭上的好。 “马拉美,你不相信我啊!”果果叹息一声,很是失望道。 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药丸,纤细小巧的手指翻转塑料制的小密封包装,“我难道还会给你下毒不成吗?” 这话说的,就好像一朵七窍玲珑的解语花一样善解人意。 马拉美捡起绳索,利索地捆住自己,“我就这样吧!” 这下,果果改双手托住下巴,他倾斜着上身,“我怎么觉得你很忌惮我呢?为什么啊!我一没打你,二没言语侮辱你,三没要你性命。” 马拉美心里一惊,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你还没威胁我吗?” 果果疑惑自问:“我有吗?” 马拉美脸皮颤动,眼眸的怒火砰的一声炸开了花,大声道:“你没有!都是我太善解人意了!” 哪有审讯室,能不能把他送进去,他不要再和这个天然黑的家伙待在一起了。 果果很是无语,他瘪了瘪嘴,闷闷不乐道:“口是心非,你们一个个活得可真累。” 马拉美恨不得原地蹦起来,伸手揉烂了他那张天真烂漫的脸,好叫他不要顶着儿童的模样扎别人的心了。 等兰波回来时,马拉美靠着椅子呼呼大睡,果果两只手堵着耳朵,“睡觉打鼾,谁敢和他在一起过夜真是厉害。” 兰波脚步无声,他推了推马拉美的肩膀,轻声道:“醒醒,醒醒,马拉美——” 马拉美被靠近时就已经醒了,但他多年的防备状态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装模作样揉着眼睛,睡意蒙眬地问:“你好了吗?” 兰波点点头,“我和你简单讲一下……” 接下来他三言两语将他经手过的东西对马拉美交代了一遍,确保对方留下印象后,换掉衣服告辞离去。 两人来时了无踪迹,去时同样如此。 马拉美拍拍脸,此时距离天亮还早,他抖了抖自己借给兰波的衣服,检查一遍扣子、口袋,又躺回床上。 他自言自语道:“兰波想自己解决那个调查他的人……我要不要告诉先生们呢?” 近几年情报贩子、通缉犯、重大跨国案件…… 马拉美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名单,他最后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我管那么多做什么?既然兰波私下来,那就肯定不想让人知道,反正他们会解决的,不过是时间问题,就这样吧!” 他拉过被子蒙住脑袋,脑海里却不断浮现《亡灵书》的内容。 死亡带走了他的家人,留下了一座座冰冷的坟墓,一个空荡荡的别墅。 漫漫长夜多难熬,他最有发言权。 于是,被人找到时,被人期待时,被人需要时,他才会义无反顾地逃离他的家。 马拉美辗转反侧,他下了床拿起那本书,找到那一根黑色丝带线的位置,他坐在书桌前细细品味。 片刻后,他没觉得这一页有什么特别的,除了有那句话,无从分析对方为什么将书签留在这页。 觉得自找没趣后,他又放下了书。 即使怀疑魏尔伦,但也没有证据,可马拉美不需要证据,直觉认为他不是,那么他就不是,只是他也会好奇,兰波到底从哪找来这个难对付的小家伙。
第96章 回到住所后,兰波和果果没有打开灯,他们借着窗外投射进房间的余光足够应付眼前昏暗的环境。 兰波翻出自己的电脑,行云流水般地将脑海中的信息重新输出、整理。 果果看了他一眼,没多理会,径直去房间换了睡衣睡觉。 临近天亮,兰波打着哈欠联系魏尔伦,发送邮件询问他在日本待得怎么样? 伪装成一名黑发普通男人的魏尔伦快步流星穿梭在小巷里,其间发送邮件:「东京,调查点事情。」 「不过我遇见个奇怪的小孩,跟在我身后不知道想做什么?」 兰波眼眸惺忪的看着屏幕,神色一柔,勾起唇微微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机敲击键盘:「长什么样?」 在一个转向后,魏尔伦的身影消失在巷子深处。 而他身后跟着的孩子迷茫地眨了眨眼,又很快锁定方向追了上去。 魏尔伦继续闪身,隔着好几条街,打字发送邮件:「白头发、蓝眼睛、个子不高,他那双眼睛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寂静无人的客厅里,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五条悟。”语气不轻不重,吐出很久之前接触过的孩子的名字。 收到邮件后,兰波焦点松散的眼眸凝重几分,敲击键盘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他是日本咒术界的新生代,御三家之一的少主人,被一群封建礼教者标榜为【未来一定会成为最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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