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摇摇头,“我与母亲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亲近,至于终身大事她也从不曾上心,至于找了什么人、家世如何背景如何,她应当都不会在意。” “那你对她有感情吗?” “小时候在她身边养了几年,若说一点儿感情没有那肯定不能,不过很淡。” 林昭还是第一次听到水溶谈论起自己母亲的事情。 其实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七情六欲都应该看得淡一些,凡尘事凡尘劫,也不该太过在意,左不过浮生一梦,劫满归去终是一场空,但在某些时候,他们还是不能完全做到摒除杂念,心无旁骛。 林昭甚至能体会到水溶心底的那抹淡淡的哀伤,这感情就像是贾敏离世时他心底的情绪一样。 想当初,贾敏还并非是他亲生母亲,可给予他的温暖,却是比起亲生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离世时却依旧带动了他的心扉,这便是没人能左右的人之常情。 相较自己,水溶的过往似乎更悲伤了一些,虽有生母在,却不得爱护。 想到这里,林昭心底竟然升起了一股子怜爱,“没关系,你还有其他爱护你的人。” “嗯。”水溶低低应了一声,顺势朝他倒下去,将人抱在怀里,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闷声道:“是啊!还好有你在,还好有你爱护我……” 林昭怔了怔,本要推开他,又没能狠下心来,最终放弃,安抚般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水溶几不可闻地露了抹笑,心情很是愉悦。 他如此赖了一会儿,没听到林昭再说什么,却觉出了那下滑的手臂。 微微偏头,见其居然打起了瞌睡,于是抬手揽住了他的后脑勺,将人抱进了怀里。 林昭惊醒,微微蹙了蹙眉,就听水溶轻声说道:“还早,想来是昨夜没休息好,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虽说脑海中还是一片空白的,但一提起‘昨夜’二字,他还是略略有些不自在。 没敢睁眼,便由着水溶揽着自己,又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水溶抱着人,见他逐渐放松下来,没一会儿便平稳了呼吸。 他爱极了林昭睡着的模样,乖乖软软的,甚是可爱。 忍不住在他侧脸印了个吻,心满意足的小心紧了紧,又拽了张薄毯盖在了他身上。 林昭嘤咛一声,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 到石头铺子的时候已是午后。 水溶没舍得叫醒他,便让应临将马车停在门口等他醒来。 待林昭醒来,日头已经快要落山了。 他被水溶抱着竟在马车里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林昭红了脸,“怎得不叫醒我?不是还要入宫去?” “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没关系,晚点儿去也可以。” 林昭垂眸,“如今绯何在侧,还是小心为上。” 水溶挑了挑眉,他便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醉’。 “我走了!”林昭说了一声便要下车,却被水溶拉住。 林昭回首,水溶靠近,圈住人,“这就是你喝闷酒的理由?” “什么?不是……” 水溶注视着他垂落的视线,“既然听到了,怎么不问我?” “你故意瞒着我,还有理了?”林昭气愤抬眼,“你这是倒打一耙。” 水溶就势吻了他一下,“没有不跟你说,只是没想好要怎么说。” 林昭不信,微微偏开头,冷哼一声,“你接着编。” “真的,不骗你。”水溶继续吻他唇角。 林昭愤愤,“你骗得还少?” 水溶便忍不住笑起来,“好了,不气了!我先进宫一趟,待回来再跟你讲。”他顿了顿,又道:“今晚,我能留宿在石头铺子吗?” “不能。”林昭拒绝的彻底。 水溶眼见失落,瓮声道:“所以,你早起答应下来的,都是在框我?” 林昭语塞,辩解道:“姐姐还在家,且院子就那么大,恐不太方便。”他想了想,“我若有空便去找你可好?” “今晚。” “今晚可能不太行,我……” 水溶不给他找借口的时间,“左不过是你答应过的,若是不行,我便来寻你。” “你别来,石头铺子人多眼杂的。” “那你会来找我吗?”水溶继续。 林昭犹豫了那么一下,见水溶脸色越来越臭,于是赶忙说道:“自然。” “不会推脱没空?”水溶又问。 林昭催促他放开自己,“好了,你快忙你的去,若是回得晚了,可别怪我没空睬你。” 水溶这才满意,由着林昭下车离开。 直到林昭的身影消失在石头铺子里,应临才适时开口,“主子,咱们现在要进宫吗?” “嗯,进宫。”水溶面上罩下寒霜,冰冷的眸子朝远处群山扫了一眼,淡淡说道:“国师有心提点,我自不能让他失望。” 应临虽不懂自家王爷与那新任国师间的纠葛,却也知两人政见相悖,听闻在朝堂上针锋相对不止一次。 昨夜那国师前脚屏退众人寻了主子,后脚他们小林少爷便醉着出来了。 将两件事这么一结合,应临觉得,那国师应当是在找死。 看他们主子这模样,估计那国师是离死不远了!!
第90章 林昭回了石头铺子,见林黛玉已经回来,正靠在小案上由紫鹃服侍着将药膳喝下。 林黛玉见了他,将人叫来跟前,蹙眉,“昨夜又去了哪里疯玩,家都不回,你如今可是越发有主意了。” “姐姐不气,是我的错,下次定然知会家里一声。” 林黛玉欲言又止,止了又言,“我想着你夜不归宿,十分挂念,便叫云林去问了,北静王府的人说你昨夜离开后便没再回去过。”她看他,有些不好开口,可想了想,到底还是说道:“你若是跟王爷交好,便不要再与别人厮混。” 林昭愣了愣,才恍然明白林黛玉想到了哪里,他红了脸,“姐姐误会,我没跟别人厮混,昨夜是跟……”跟王爷厮混?这话好像也说不得。 他瞥眼见一旁绣架上放了新的花色,不免转移了话题,“姐姐,这是什么啊?” 林黛玉循着那视线看过去,“想给花瑶公主秀对儿龙凤呈祥的鸳鸯枕面。” 林昭点了点头,“也是,公主择婿的日子已经定下,我也得赶紧去准备,切莫失了礼数。” 说完,竟是一溜烟跑了! 林昭躲回屋里,见姐姐没叫紫鹃来揪自己耳朵拎回去教训,微微松了口气。 想着离花瑶公主择婿的日子确实不远了,便打算看看送些什么东西好些。 不过他对送礼这件事向来不愿上心,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该送些什么。 索性爬上榻窝进了被褥里闭目养神,本打算小憩一会儿,却不想睡过了时辰。 等醒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想着跟水溶的约定,骨碌一下子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空荡荡的房间并没有水溶的身影。 本该松口气的,莫名却又觉得紧张起来。 自己没去王府找水溶,按理说,他不可能这般消停待着。 即便是有事耽搁了,估计也会让应临来通知一声的。 自从知道绯何成了国师,他惯愿胡思乱想,以至于稍微有一丁点儿不合乎常理的地方便要往歪了想。 他起身下床,打算去寻人。 推开门,见云林正守在外面,“刚刚有人来找过我吗?” 云林摇摇头,“王爷不曾来过。” “……谁问他了!”林昭木着脸出门。 云林紧随其后,“姑娘给少爷留了吃的,在小厨房,我叫雪雁给少爷端来。” “不用了,不饿。”他匆匆往外走,“我出去一趟,你替我跟姐姐说一声。” 云林匆忙跟上,“少爷是要去北静王府吗?” 林昭瞄他一眼,“你这差事如今当得不错,连我去哪都要管。” “不是,是姑娘说小少爷这几天最好宿在家里。” 哦!林昭想起来,姐姐还在误会着,以为他背着王爷跟哪个人在外厮混,“最好又不是一定,我走了。” 林昭丢了话便独自离去,没叫云林跟着。 到了北静王府,见府门关着,前去敲门,半晌才有人来开。 下人见了林昭,忙着便要关门。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林昭伸出一条腿挡住侍卫动作,“你敢关下试试?” 侍卫将门推开,苦着一张脸唤他,“小林少爷……” 林昭冷哼哼进门,见阖府上下一片肃然,全都面色凝重且沉默。 他回首看向跟着他进门的侍卫,“怎么回事?你们王爷呢?” 这话问完便石沉大海了。 侍卫沉默半晌,不知如何回答。 林昭眉头蹙得越发深重,“怎么?要我自己去找?” 侍卫垂首,“小林少爷,王爷不在府里。” 林昭人都站进了王府的院子,还能信这句鬼话吗? 他一声不吭,大步流星向着卧房而去。 应临听了动静,忙不迭小跑出来,在他面前站定,“小少爷。” 林昭停了步子,等他自己说。 应临知道瞒不住,默了片刻,开口将事情跟林昭说了。 原是他们王爷下午入宫顶撞了今上,今上盛怒下便以大不敬之罪做了惩处。 叫他们主子当着那些朝臣的面跪了好些个时辰不说,最后还被打了板子。 “知道因为什么吗?”林昭问。 应临摇摇头,这个不是他不说,确实是不知道。 当时他在宫外等王爷,并没有跟进去。 “带我去见你们主子。” -- 为了不叫林昭发觉,水溶甚至连主卧都没回,而是将自己移去了偏室。 林昭进门的时候,他正背对着门口,手里不知在摆弄着什么。 听见门声响了,水溶微微偏头,“我没事,这里不用你伺候,你现在去趟石头铺子,跟昭昭说我被今上留在宫里有要事处理,这几日便不去寻他了。” 他说完,又低头去摆弄着几案上面的小东西。 摆弄了一会儿,见身后人没走,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当下便要起身,却被身后人快步走过来拦了。 林昭按住了人的肩头,见他赤裸着上半身,后背缠了好几道纱布却依旧有血迹渗出,想来是打得不轻。 “你是没记性吗?”他红了眼眶,“又想骗我。” 被抓个正着的水溶不淡定了,“你怎得来了?” 林昭闷声道:“我若不来,岂不是又要被你骗了去?” 水溶一时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他对你动手?” 见林昭红了眼眶,水溶忙着安抚道:“无碍,不过是打几板子而已,还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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