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打几板子的事情!” 水溶有军功在身,又是王爷,皇帝如今说打就打,分明就是对他的不重视。 林昭气闷,“我去找他。” “别……”水溶忙着扯他便牵动了伤口,疼得直皱眉。 林昭反手扶住他,没好气的说道:“谁让你乱动的?” 不经意垂眸,又瞧见了他面前摆放着的东西。 林昭蹙眉,喃声:“这是……” 几案上摆放着一只锦盒,里面的小物件被一个个摆弄出来,小狐狸、乌龟、鹌鹑、猴子、兔子…… 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甚是眼熟。 水溶伸手要去将东西收起来,但没能成功。 林昭一手扶着他的手臂,一手已经将案上的其中一枚小物件拿了起来。 其实不用细看他也知道,这就是自己的手艺。 不过他还是怕冤了水溶,所以检查的很仔细。 当确定这里的每一件小动物下方的私印是自己的后,才堪堪相信这些确实是从红楼流出去且已经售卖掉的物品。 不但是售卖掉的,还是经由他手雕刻打磨后得了高价的物件。 林昭呐然半晌,心情十分复杂。 “你……偷了人家的东西?” 水溶愣了愣,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突然便笑了起来,“怎么会这么想?” “这些东西原是我卖出去的,如今出现在你这里不是很可疑?”他讲到这里突然顿声,而后像是想到什么般的失了声,半晌后热着眼眶问他,“我知道了,你不信我的手艺能卖出去,所以派人以高价买了那些不值钱的石头回来,是不是?” 水溶知道他会想歪,却没想到会歪成这般,“我的昭昭手艺这般好,怎会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了什么?你解释解释?”林昭不信他的话,红着眼眶要解释。 水溶抿了抿唇,诚实道:“自然是因为不想你亲手雕得东西落到旁人手里。”他抬起眼眸,占有欲十足的说:“你雕得东西,只能我看,也只能给我。” 林昭眼眶更红,眼看就要哭了出来。 “扶我过去歇歇好不好?”水溶叹息一声,缓缓抬臂。 林昭抿唇不吭声,长睫微微眨了眨,不想如他的愿。 可这般站了一会儿,见水溶一直抬着手臂,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将他扶了起来。 他面上虽然平静不显,内心却被这一件件事情弄得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水溶...到底还瞒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本该生气的,但面对着这张脸,却又无法做到真的生气,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决定不去想那么许多。 左不过已经在一起了,将来有什么都是要共同面对的,不必分得很清楚,林昭想。 他将人小心扶去榻上扒下,而后又虚搭了被褥,忍着泛红的眼眶去倒水给他,“药吃过了吗?府医有没有说什么时辰来换药?伤成这样几日能好,得需疼几日呢?” 水溶见他一句接着一句,想来是释然了那些小物件的事,于是忍着笑意故意逗他一句,“你亲我一下,许就不疼了。” 林昭用那泛着红的眼盯了他一会儿,冷漠开口,“那你疼着吧!” 虽是这般说着,但却还是走了过去。 只是到底没好意思亲下去,只将水端给他喝下,而后坐在床榻边缘,望着那后背的伤忍不住湿了眼眶。 水溶半晌不见他吭声,便要回头去看,但伤在后背,行动委实不便,于是喟叹一声,“乖,靠过来点儿,让我看着你。” 林昭胡乱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微微往前挪了挪,然后问道:“是绯何做了什么才导致皇帝疑心了你是不是?” 实则,倒是也不用他做什么,皇帝疑心本来就重,这些年他尽量收敛锋芒,就是怕得皇帝忌惮。 可边境大捷还朝,以往种种便再没意义。 皇帝不过是借机敲打,而恰好绯何给了他这个敲打自己的机会。 “是因为我对吗?”林昭很是自责。 “怎么什么都能扯到自己身上?”水溶捏了捏他的指腹,“不过我已经自请革职,不再涉足朝堂事,如此,他疑心可消,我也能落得个无官一身轻了!”他微微偏头唤了林昭的名字,“日后我没了官职,也没了俸禄,天长地久怕是要坐吃山空了,届时,你会不会嫌弃我?” 本是句玩笑,却不想身侧的人却忽而握住了他的手,并十分郑重且认真的说道:“不会,我有石头铺子,我养你……”
第91章 水溶自请卸职后难得清闲,整日窝在家中无所事事。 后背的伤看着重,却不过是些皮外伤,将养几日便好得差不多了。 执刑者虽是宫内侍卫,却也是曾跟着他征战沙场的人,下手最知轻重。 本已经无碍,但他却依旧摆出一副伤重未愈的样子,每日要做的就是逗逗鸟喂喂鱼,顺道等林昭来看自己。 这日他鱼都喂了两轮却依旧没等来要等的人,不由得坐在亭子里的长廊上生闷气。 “本王饿了。”水溶气哄哄的说。 应临多明白一个人,心想这哪里是饿了,分明是见不到小林少爷发了脾气。 “属下这便去寻小少爷过来,昨日小少爷还说要亲自煲汤给王爷补身子的,许是那汤费时费力。” 水溶听闻,面上阴霾褪去少许,眉眼也自柔和了几分,“叫他不必这般劳心劳力,不过小伤而已。” 察觉到自家主子的愉悦,应临顺着话茬继续,“小少爷说主子的伤不能含糊,须好好养着。”说完拜礼要走。 “别去催他,估计是有事耽搁了,别让他急。”讲完又蹙蹙眉,继续吩咐,“你只需看看……看看他是不是很忙,顺道帮帮忙,去吧!” 应临暗暗叹了口气,心想着还真是纠结。 他让人在此好生守着王爷,打算亲自出门去寻林昭,结果还没等抬步,便见林昭拎着食盒匆匆来了。 明明是三九天,却走得满头大汗。 水溶见到林昭奔来的影子,眼前亮了亮,本打算起身去迎,却忍住了。 林昭进了亭子,将食盒递给应临,“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应当是不太热了,你拿小厨房去热一热吧!”他说完过去扶了水溶,蹙眉问道:“外面这么冷,怎得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在屋里待着?”说罢又瞅了瞅水溶身上披着的衣服,不禁埋怨道:“还穿得这么少。” “你不在,我待不住。”水溶温笑着任他扶着,而后缓缓站起来,又瞄了一眼递给应临的食盒,“今天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林昭这些日子天天不间断的给他煲汤喝,喝的他犯馋犯懒,心心念念惦记着。 “鱼骨汤,放了桂圆枸杞,还加了半颗人参,炖了八九个时辰呢,听药膳师父说大补。”林昭斜眼看他的背,“你怎么样了,今日觉得如何?” 水溶点了点头,“貌似好了一些。” 林昭蹙眉,“总觉得你这伤好的有些慢了,又找府医来瞧过了吗?说起来,宫里那帮人下手也真狠,怎得几板子便打出了内伤来,待有机会,我定要好好给你报报仇。” “嗯,可不是,这帮人,太没良心了!”水溶眼底含笑,顺着他说。 说话间,已经被林昭扶着回了主卧。 自从上次林昭吃了碧儿的干醋后,水溶便不再让旁人进他卧房,日常打扫也都自己来。 现今他伤了,打扫的重任便落在了林昭身上。 林昭将他扶去床榻,便着手开始忙活规整。 水溶见了他额间的汗,心念飘忽着动了动,“昭昭……” 林昭茫然抬眼,“啊?” “过来。” 林昭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忙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去,“怎么了?” 水溶拉过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侧,而后替他擦去额间的汗,“出了这么多汗,别做了,一会儿让应临收拾。” “不用,顺道的事,不累。” 水溶满眼笑意,“看不出来,我的昭昭竟是如此贤惠。” 林昭被他说得微微有些不自在,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先坐着,一会儿就好。” 等他收拾完,正巧应临也将鱼骨汤热了端上来。 林昭亲自喂给他喝,喝的水溶神采飞扬,愉悦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真好喝…” 林昭抿唇荡起一抹笑来,以往也时常被人夸赞,却抵不过水溶的只言片语。 水溶喝完了汤,微微侧躺着身子等林昭过来给他念书,等了一会儿不见人来。 循着身影望过去,见林昭正坐在书案上失神。 “昭昭?没找到吗?” 声音拉回林昭的思绪,他拿起桌案上的书朝水溶走了过来,“找到了。” 水溶阖了眼,静静听林昭开口。 以往,林昭读的都十分流畅且有富有感情,今日却是心事重重,已经读错了好几个地方他都没发现。 水溶睁了眼,幽深的眸光盯着人,而后拉住了他的手腕,开口问道:“昭昭,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读书的声音在顷刻间戛然而止,林昭抬头看他,半晌,突然放下书本倾身过来抱住了水溶。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水溶微微怔了怔,而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轻抚他的背,柔声问道:“怎么了,跟我说说。” “我都知道了。”林昭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声音发闷,似乎又要哭。 水溶懵了一瞬,“什么?” “是因为今上赐婚你当众抗旨,所以才挨了打,是因为我……” 水溶见他如此自责,心里狠狠疼了一下,“谁跟你说的?没有的事。” “我既然知道了,便不会有假,你怎么总是骗我!” 水溶微微叹了口气,“抗旨不尊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没有关系,不单单是为了你。” 林昭不信他的话,依旧郁结在心,自责的要命。 “真不怪你。”水溶哄着人,将好话说尽。 见林昭依旧无法展颜,便靠近吻他,又揉他的头,抱着安慰,“真不关你的事,如今我难得在家,不必理会宫中纷乱,避免了许多算计陷害,能安心陪你,岂不是好事一桩?” 林昭看他,“可绯何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这般意气用事,随遇而安,只会让他更气。” “那又如何呢?左不过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只要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便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林昭泪眼朦胧,看他的时候多了些复杂心绪,良久,他突然开口问道:“水溶,我不明白,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这个问题,水溶似乎也想过,但总也没得到一个确切。 他探头过去与林昭额头相抵,接着喟叹一声,“可能……只因为你是你吧!” 因为是你,所以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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