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五个银币?女人可以吗?老人你们要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问道。 "女人,孩子,老人,都可以!"青年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卷羊皮,在这群不识字的人眼前展开:"看到没有,这是正式的招工启示!这里写着呢:五个银币!" 那是不少家庭五年都攒不下的家私,围着他们的人多了起来。虽然迈锡尼相比米诺亚就是蛮荒之地,但是钱多的话,去上一两年,回来就能买房买地了吧? "我们需要很多人,越多越好。五艘大船不能空着回去。如果你能带上几个家人朋友,还会额外奖励十个铜币!"青年挥舞着羊皮纸,马车慢慢地向前走去。 不少人还没从花车的喜悦中苏醒过来,就被这辆马车拉住了注意力。直到迷迷糊糊地睡下,脑子里依然转着五个铮亮的银币。第二天,他们和亲友谈起这事,才知道马车不只一辆。住在不同街区的人在昨晚都遇上了迈锡尼的商人,有些听声音还是挺年轻的女性。 直到天色微明,花车散去,这些马车才跟着消失。迈锡尼的商人们走进了一家陶器店,扯下了自己的头巾和罩袍。 "乔伊斯大人,这样真的可以吗?"黛西在隔间里换上了侍女服,出来为乔伊斯倒水:"他们会相信吗?" "总有些人会想试试的。"乔伊斯已经换好了衣服,当然不是晚宴上那身过分奢华的神官服。"船队已经安排好了,起名叫诺亚。到时候你们的家人可以坐第一艘。" "感谢大人——可是他们到了迈锡尼,发现没有人招工怎么办?"黛西躬身对乔伊斯行了个了礼,又抬头问道。 "起码,他们还活着。" 乔伊斯轻声说道。 这句话一出,还有些兴奋的侍从和侍女们都安静了下来。 那些米诺亚人都有希望,除了他们。昨晚国王的晚宴,就最明确的证据。这一代国王不算特别贤明,但是做事也都有章法。他会不顾一切地大肆铺张,就说明他知道这是最后的狂欢了。 但是他不准备告知米诺亚的民众,也毫无逃离的意图。如果有谁想要这么做,就会被他先一步除掉。 失去了国家的国王不再是国王,紫袍是最好的裹尸布。他要和米诺亚同死,也要所有的国民为他殉葬。 "大人,请您看看这个。" 一片寂静中,阿斯顿快步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捧着一个崭新的陶罐,似乎还带着一丝热气。 "我请这家陶器店的匠人做了这个,上面的图画是我画的。您要找的陶罐是这样的吗?" 微弱的烛光下,他双手把陶罐放到了乔伊斯身边的桌面上。 乔伊斯伸手捧住了它,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顿时抓住了他的心脏。 器型,重量,还有上面的图案——几个打扮入时的女子在追逐嬉戏。仅仅是黑线勾勒出的轮廓就足够乔伊斯认出,那就是他身边的几个侍女。 他把陶罐反转过来,发现底部有一点不平整。这个不平整的位置,也和那个送到老头工作室里的陶罐一模一样! "你画的这是我们吗?"一个侍女也看了出来,脸上带着红晕转向阿斯顿:"哎呀,为什么要画我们呀?大人只是想要一个有女人像的陶罐而已。" "之前没有资格跟在大人身边的时候,每次远远地看到你们,我就知道大人快要到了。"阿斯顿一边回答,一边看向乔伊斯:"我离开家许多年,手艺都生疏了。不然去迈锡尼,也能当个陶器匠人。给大人赚一间屋子。"
第218章 巴黎一游 王尔德前脚刚刚下船,就和卡特家族等候在码头上的男仆照了面。他行色匆匆,提着沉重的行李,穿着磨得半旧的衬衫西裤。男仆却是从头到脚精致得一丝不苟,站在绘有醒目族徽的马车前对他深深鞠躬。周围经过的乘客不由纷纷注目,甚至停下脚步观看起来。 “伯爵阁下,夫人在府上等您。”男仆的随从接过了他的行李,他则为王尔德拉开了车门。 王尔德耸了耸肩膀:“让一位高贵的女士等待,是我的过失。” 但是卡特夫人并没有在等待他。 她现在每天都要花许多时间与魅影交谈。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亲切,优雅。随着更多的了解,她又发现魅影非常懂她。有些事情她没有说出口,他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想法。而且提出的观点和方案,都远超过他的年龄。 明明还是个大男孩,又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而且她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可以像魅影那样改变她的想法。 “昨天您说,无论是查理还是拿破仑,是帝制还是共/和,谁对卡特家族最有利,您就会选择谁。” “是的,我也这么告诉欧仁殿下了。两天后在议会,我不会为他说话。”卡特夫人戴着最时兴的小礼帽,坐在爬满藤蔓的院子里。魅影在她对面一口一口地啜饮咖啡。 “那么您觉得把里奥留在巴黎,是对卡特家族最有利的吗?”魅影问道。 “我别无选择。他是我唯一的儿子。” “您可以选择。”魅影看着藤蔓的影子印在她苍老的脸上,就像是看到了那个在卡特老宅困守一生的自己。 “狼群只会有一个头领,从现在起的二十年内,这个头领只会是您。” “二十年后呢?” “二十年后——夫人,卡特伯爵会一直使用您的方针,而杜兰将成为它有力的执行人。他们没有一个比得上您。但是有他们在,卡特家族就会绵延下去。” 王尔德被侍从带到院子里的时候,桌旁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只是安静地坐着,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说了。 两天后,欧仁第一次正式在议会上亮相。纵使再仇恨拿破仑三世的人,见到他也难免唏嘘。短短几年时间,这个“法兰西之子“就完全变了模样。他儿时的相貌非常像他的母亲,现在却很难说像谁了。站在那里,就是一个普通的,有些瘦弱的青年。 王尔德也在席上,穿着一身以他的伯爵身份来说,都过于闪亮了的礼服。他懒洋洋的单手撑头,任凭周围的先生们唇枪舌战。 “应当把前太子驱逐出法国,至少也要流放到边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支持菲利普王子,凡尔赛宫既然容得下一个王子,就没理由装不下另一个!” “他应该为他父亲的罪行去坐牢!” “绞死他!在人民面前绞死他!” “你们在这里指责前帝国,但是德国人打过来的时候,你们又做了什么?” “上帝啊,他还是个孩子。” “亨利亲王愿意为他提供在巴黎的住处,他毕竟是王族——“ “我不是。”欧仁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有着少年的沙哑,却足以让每个人听见。 “从父亲带着我们逃离巴黎的那一天,我就不在是王族。”欧仁和王尔德对视了一秒,抬起头说道:“他并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但是前半辈子的成功,让他无法直面战败的羞辱。一个国王可以失败,却不能逃避。我已经获得父亲的同意,放弃在法兰西所有的头衔和财产!” 人群嗡地议论起来,欧仁深深的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当我流亡在外的时候,我有漂亮的别墅,成群的仆从。还觐见过英国的女皇陛下。人们叫我欧仁殿下,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如果不回巴黎,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但是我必须回来,因为,我爱法兰西。 作为一个一文不名的平民,我也许会凭着在卡特阁下剧团里的经验,去巴黎的剧院当个剧务。如果战争再起,我也可能会报名参军,以一个小兵的身份为法兰西而战。无论它是帝制还是共/和,我都请求留下。因为我爱的是这片土地。” 渐渐地,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少,只剩下欧仁一个人的声音。保皇派的几个议员张大眼睛看着他再看向王尔德,连夹在鼻梁上的镜片都滑了下来。 欧仁悄悄咬住自己的腮帮,控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这段话虽然是卡特伯爵和王尔德先生一起为他写的,却的确是他自己的决定。比起抱着残破的身份在外流亡,正大光明地回到巴黎,才是他开始人生的第一步。也许他会很快死于暗杀。也许他能够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抓住机遇,在最低处有所成就。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会永远感激卡特家族。 ------- “您要走了吗?” “是的。”王尔德和魅影在巴黎住了一个月,便各自收拾行李。一个去克里特岛,一个回弗洛伦萨。比起卡特伯爵,卡特夫人更舍不得的是王尔德先生。她给了自己的儿子一个敷衍的告别礼之后,就一直站在魅影身边。 “欢迎您随时到这里来。您的房间,我已经让仆人为您保存。”卡特夫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自己即将失去什么,又好像从来没有得到过。 “十分感谢。”魅影带上他的英式礼貌,利落地对卡特夫人躬了躬背。 “之前您提起杜兰,我只是想说,我不是那么糟糕的母亲。他在我这里只能拿到钱,如果不是我的儿子不在身边,我是不会让他回老宅的。”卡特夫人第一次有些无法启齿。她留下杜兰,不仅因为她缺人,他有用。也因为自己的丑八怪儿子不仅身体残缺,心灵也有疾病,只愿意与男人在一起。卡特家族总不能在他这一代断绝。杜兰的儿子,她会放在里奥名下抚养。 魅影温柔地笑了笑,轻声说道:“这话,您不应当和我说。” 马车离开了,卡特夫人还站在那里,很久。 --- “你这么着急回克里特岛,难道是那边终于有发现了?”马车上,魅影终于甩掉了自己的绅士派头,一边扯领结一边问王尔德:“我记得上一世的时候,考古队根本拿不出证明米诺亚信仰存在的证据。你是怎么知道火山里有东西的?” “我不知道。我写《真实与谎言》的时候,只是把所有爱文斯的推断都写了进去,但是没想到他的推测都成真了。王尔德不成体统地横躺在座椅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就连米诺亚的结局,也是他建议我根据庞贝的情况去写的。”
第219章 回到米诺亚 "就是这里了。” 一个考古队员提着灯带着王尔德缩肩通过一处狭小的过道,并没有继续朝前走,而是把灯照向了旁边的石壁。 "刚开始我们经过这里几次,都没有人发现这个门。因为它虽然用金属铰链,整体却是没打磨的石板。哪怕手抵着墙一路摸过去,都摸不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向王尔德展示那扇已经倒在地上的石门,和门中间幽深的向上的台阶。 "还是爱文斯先生说与其没头没脑地瞎转悠,还不如用工具把所有山腹中的石壁都敲一遍。” "铰链呢?”王尔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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