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闻言,立即对夫人说道:“如此说来,应该是殷郊向夫人行礼道谢才是。” 殷郊带着一片感激之情,俯下身真诚地向殷夫人行礼。殷洪连忙跟着一同行礼。 殷夫人连忙将两位殿下拉扯起来:“你我虽不同宗,却是自家人。我代殿下抚养诵儿,是应该的。” 殷郊起身,从善如流道:“仔细算起来,我们兄弟还是夫人的晚辈,要唤您一声‘姑姑’。” 殷诵在一旁听着他们的交谈,忽然就觉得不对劲了:他的父亲殷郊唤殷夫人做“姑姑”,那他不得喊殷夫人“姑奶奶”,喊哪吒“表叔”了? 他这辈分,“平白”地又降了一级? 殷诵不自觉地瞪大了双眼。殷郊不清楚情况,竟然抬手向儿子招了招手,要殷诵来喊殷夫人一声“姑奶奶”。 殷诵别别扭扭,为自己争辩了一句:“我都是喊姑姑的。”争辩完,殷诵一步横跨,躲到了哪吒身后:他才不要给“表哥”做大外甥! 殷郊一愣,暗想殷诵这小子真是不懂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唤殷夫人“姑姑”,殷诵这小子也要唤殷夫人“姑姑”,那自己岂不成了殷诵的“哥哥”? 殷郊正要和殷诵好好辨明辈分,一直虎着脸的哪吒忽然上前一步。 哪吒也不乐意给“表弟”做表叔。 他当即打断这个话题,向殷郊质问道:“你既是诵儿生身父亲,为何要抛弃他?你可知道,东海之中有多少吃人的海怪猛鲨?我现在观你兄弟二人的诸多话语、做派,只觉得假惺惺,十分作呕!” 殷郊顿时拉了下来脸色,开口也忍不住带上了三分火气:“我从不曾抛弃过诵儿!” “当年我是没有把他留在身边,却是送去了东鲁,拜托外祖母与舅舅一家照顾他长大。” “我实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让他落入东海漂到了陈塘关。” 殷郊越说脸色越难看。只要想到儿子差点死在东海上,太子的心脏就一阵一阵地收缩、疼痛。 当年姜王后被奸臣陷害,纣王更是欲杀两子而后快。殷郊深知被父亲抛弃的痛苦,他怎么舍得让亲生的骨肉承受这样的磨难? 要不是身负为母族报仇的重任,殷郊绝不会将襁褓中的儿子送给别人抚养。 可恨天不遂人愿,生生让殷诵做了十几年孤儿。 这般想着,殷郊因为哪吒的不逊烧起来的火气,尽数熄灭。对儿子的愧疚再次占据了太子的心头。 哪吒脸色稍霁。他看殷郊痛楚的表情,已经信了这话七分。但他依旧不爽。 哪吒继续指责殷郊,只是口气已经缓和了七分:“那东鲁已经反叛大商,东伯侯姜文焕的父亲是你父亲商王所杀。诵儿是你亲子,亦是商王亲孙。你怎安心将诵儿送去东鲁?” 殷洪插嘴为兄长,更是为外祖一家辩解道:“舅舅绝不是那样的人!” “哦?若是如此,诵儿流落陈塘关十几年,怎不见东鲁的人来寻?姜文焕可有派人告知你们,诵儿不见了?你们在山上修炼仙法,他们寻不到人,难道不知道指望你们两个‘仙人’去寻吗?” 殷郊和殷洪被哪吒一顿呛声,驳得哑口无言。他们的确没有收到过殷诵失踪的消息。准确地说,他们从未收到过来自东鲁的一点信息。 殷郊想说,仙凡有别,他们上山修行本就是与山下隔绝的。但是他张了张嘴,这句话完全说不出口。 就连刚刚一番狡辩,成功忽悠住殷诵的殷洪,此时也是闭口不语。 殷诵左看看,右看看,十分的纠结。他是一直有养在东鲁的记忆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哪吒。 殷诵咬住唇瓣一边。他既不想哪吒继续误会殷郊乃至舅姥爷东伯侯,也害怕说出实话让哪吒伤心,觉得他不信任他这个表哥,白养他一场。 殷诵最后选择含糊其辞,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其实,我这几年依稀记起了,我是被一个彪形大汉从一幢大宅子里偷出来的。” 哪吒闻言,眉头微皱,知道殷诵口中的“大宅子”指的是东伯侯的府邸。 哪吒反问了殷诵一句:“你怎知他是将你偷出来的?”万一这个彪形大汉就是殷诵的舅姥爷姜文焕,或是姜家别的子弟呢? “他鬼鬼祟祟的,一直避着人走。我就觉得他是偷么。”殷诵心虚极了,也不敢眼神乱瞟,一直强装镇定地对上哪吒询问过来的目光。 哪吒不疑有他,回头去看殷郊:“莫要嫌我说话难听。诵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不能将当年的事情调查明白,我是绝对不会把他交给你们的。” 殷洪听着哪吒这话,觉得这小子太霸道了。他们兄弟才是殷诵的至亲,哪里轮得到哪吒插嘴? 殷洪当场就要发作,殷郊却一把按住了急躁起来的弟弟。 殷郊垂下眼,略略思索了一会儿。他抬眼对哪吒点了下头:“我这个做父亲的,确实没能尽到责任。诵儿的命是你救的,这些年也是你一直护着他。你当然有资格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答应你,日后一定给诵儿一个交代。” 哪吒轻哼一声,也不说满意不满意。 殷诵看向哪吒,见他虽然依旧板着脸,故作严肃,其实已经放过了这件事。 殷诵立刻拍了下手,暖场道:“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也很想知道,是谁那么狠心把我偷出来扔进海里呢。” 紧接着,也不等殷郊、殷洪反应过来,殷诵便对他们热切地说道,却是图穷匕见:“父亲与叔叔这些年在昆仑一定习得了十分厉害的法术。广成子与赤精子两位师叔,都擅长什么呀,孩儿想去见识一下。”若是能学上几手,就更好了。 殷郊闻言,立即纠正儿子:“你当唤我师父为师祖。” 殷诵不乐意了:“我们各论各的行不行呀?我都习惯称呼乾元山、终南山两位真人为师叔了。突然改口,他们肯定会听不习惯的。我也叫得不习惯。” 哪吒点了点头,纵容道:“诵儿随我称呼诸位师叔就好,不必特意改换称谓。” 殷郊艳丽姣好的脸上满是问号:你小子按辈分不应该是我儿子表叔吗?我儿子随你不还是得喊你师父与我师父一声师祖吗? 殷郊、殷洪在乾元山逗留了一个下午。 他们回答了殷诵的问题,告诉他自家师父最擅长的分别是不老术和五行法术。殷诵瞬间没了兴趣。这两样都是凡根凡骨的凡人学不了的。 自从苦心学习《麻衣相法》数月啥也没学到,殷诵就吸取教训,再也不在学不了的事物上放精力了。 殷诵同样把这些年自己的经历简单地与父亲、叔叔说了一遍。 殷郊、殷洪从殷诵口中得知亚相比干为殷诵所做的一切,心中十分感激,更为这样的忠臣都要被纣王逼死而愤怒。 两位殿下恨不能立即下山去,将暴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直到太乙真人从麒麟崖回来,殷郊和殷洪才一起拜见太乙真人,准备离开。 跟随太乙真人一起回来的,还有殷诵的小跟班黄天祥。 黄天祥的大哥这回在比试大会上没能拿到第二名。黄天化被金吒、木吒挤兑到了第五名,勉勉强强算是给他师父涨了脸。 黄天祥没有跟着黄天化去道德真君的道场庆贺,而是搭太乙真人的“便车”回到了乾元山。 太乙真人了解到殷郊、殷洪与殷诵的关系后,当即告诉在场的年轻人: “七宝玲珑塔在整个阐教都是排得上号的顶级法宝。今日李靖在比试台上失了玲珑塔,掌教天尊亦要过问。” “师尊特意召了我们几家师兄弟前往玉虚宫听训。” 太乙真人声音微顿,他看向殷诵接着道:“教主已经颁下法旨:殷诵没有仙缘,不可继续留在昆仑山。” 哪吒一听这话,立即黑下脸,不满地赌气道:“那我也不留了。” 太乙真人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却在气哼哼:早就猜到你这逆徒要跟着殷诵跑的,我这做师父的都懒得阻你一句! 太乙真人故作大方道:“下山的路不平,自然需要你护送他一程。” 太乙真人指点自家弟子道:“原本再过一年,我就要派你下山协助你师叔姜子牙,共同辅佐武王成就盖世之功的。如今你既要下山,不如直接去西岐吧。省得来回折腾。” 哪吒闻言,不置可否。殷郊嘴角带笑,神色不变,却没人知道他此刻是个什么想法。 太乙真人向殷诵瞧过去一眼。见少年神色与平常无异,道人转开视线,善解人意地对殷郊和殷洪秘授玄机:“你俩兄弟若是有心要一起下山,可以去问问你们的师父。” “我传你们一道说辞,就说你们想要一同去西岐,同哪吒一起给姜子牙做帮手。我那两位道兄肯定应你们。少不得还要给你们一些法宝傍身。”
第056章 很孝顺,又多多少少有点儿不孝 殷洪听到能下山,恨不得立刻跑回太华山云霄洞,找师父商量。 殷郊微微挑了下眉,同弟弟一起应了太乙真人的主意。 两兄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九仙山和太华山。 二王子见到师父赤精子,立刻把太乙真人那套说辞说了一遍。赤精子连忙询问殷洪,是谁教他这么说的。 殷洪十分老实地供出了太乙真人。 赤精子轻抚拂尘,再三思量后,同意殷洪下山前往西岐。 赤精子说道:“原本你还需要在山上呆上几年。也罢,左右这几件为你备着的法宝都炼制完毕了。” “你既有心下山辅佐武王,便算作武王仁德有造化,合该早些得你这员猛将。” 赤精子拿出三件法宝:紫绶仙衣、阴阳镜、水火锋,将它们都赐给了殷洪。 殷洪喜不自禁,对师父千恩万谢,然后一一接过法宝。 殷洪拿起紫绶仙衣,刚想穿到内衬里,忽然想到大侄子殷诵在麒麟崖上爆掉了全身装备,只怕一时半会儿没得一件保护自己的宝物。 殷洪看了看仙衣,想着自己是修炼十多年的炼气士,比不得侄儿肉体凡胎脆弱。不如把这件仙衣转赠给殷诵,权当今日认亲,自己这个叔叔送给侄子的礼物。 殷洪暗自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赤精子看到殷洪没有穿上仙衣,而是收了起来,不由得出声过问。 殷洪不敢欺瞒师父,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赤精子听完,微微皱眉。 道人轻叹一声:“你身份终究与别家弟子不同。你这般重视亲情,反而叫我放心不下。” 殷洪闻言心下发寒,知道师父在顾忌他纣王之子的身份。 殷洪当即伏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控诉纣王对他们母子的迫害:“别的儿女与他们的父亲多有情分在,只我和王兄不过是暴君的眼中钉、肉中刺,哪里有半分情谊可言?”
156 首页 上一页 45 46 47 48 49 5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