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黑灯瞎火不说,他还处于走火入魔的状态,神智都不清楚,看什么都是血红模糊的。 唯一记得的就是,起初是他血气上涌饥不择食,也不管对方摸着就是个男的,就想把对方强了。对方奋起反抗……后面的事情殷郊完全没印象。从结果来看,应该是对方反手把他给强了。 殷郊不禁在心中抱怨,师父当初怎么不向他说明清楚走火入魔的恶果? 若不然他也不会急于求成着了道,更不会临近生产才知道,自己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是里面揣了一个小生命,而不是修炼有成,内丹变大了! 说到这个,殷郊就想大骂隔壁玉泉山的大徒弟。说什么家学渊源,祖上十八代都是赤脚大夫。呸,连喜脉都把不出来,分明是十八代传承下来的庸医! “我当时……看不见。”殷郊斟酌着,给了儿子一个模糊的答案。 殷诵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子:“难道母亲怀胎十月,你都不在她身边?”说着说着,殷诵难以遏制地心疼了起来。 女子怀胎是多么艰难啊,他的父亲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母亲的身边! 好过分! 可是殷诵记得,自己幼时是养在东鲁伯侯府的。 少年忍不住猜想,难道真相是母亲不要诵儿了,所以把诵儿送去了东鲁吗?
第055章 孩子就是这么被忽悠瘸的 殷诵不无伤心地想,一定是父亲的冷漠伤了母亲的心。母亲心生怨气,才会连他这个亲儿子都不要了。 好生气,好伤心,父亲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呢? 殷郊被殷诵提出的这个关于“陪孕”的问题弄得别扭极了。他实在不耐烦在这个问题上打转。 就问哪个男人乐意和自己的儿子讨论自己怎么怀的他、生下的他? 殷郊只觉得这个问题,自己根本说不清。他不禁为当年的糊涂账深深地头疼起来。 殷郊不由得怨气地打断殷诵道:“我不认得他,就是不认得他。你就是强求,也是如此。” 殷洪一听兄长这话,暗叫一声不好。他迅速地向殷诵看去,果然看到殷诵脸色大变:少年双眼微微发红,恨不能当场暴起,指责亲生父亲是个负心汉。 殷洪急忙出声,急中生智为这对父子调停:“当时你父亲走火入魔,实在分辨不清他的面目。你细想想,你……你母亲若有心,为什么要一直藏着,不肯主动出现呢?” 说到这里,殷洪也起了些怨气。他的兄长是在九仙山怀上殷诵的。殷洪不知道兄长怎么想的,他始终觉得把他大哥吃光抹净拔腿就跑的混账就在昆仑山中。 他首先怀疑的就是九仙山隔壁山头,玉泉山的大弟子杨戬。二殿下原则上是不相信,传承十八代的医家是会闹出那种乌龙的! 唯一的真相就是,杨戬是故意把“错”脉的! 不过二王子观察了杨戬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误会了这位杨师兄。杨戬真的就是一个纯粹的庸医,他不是故意坑殷郊生孩子的。 师父说得没错,人都是有短板的。杨戬的短板就是他的医术。 殷诵微微歪头,看着殷洪。二十八岁的殷洪身形高大强壮,容貌略带两分粗犷,是典型的商人体格与相貌。殷郊外形上与殷洪略有一些不同,身形还要抽长一些,五官昳丽稠艳,极具东鲁姜氏的外貌特征。 殷诵小时候的容貌,和殷郊一个款儿。但是殷诵随着年龄增长,脸上的艳色淡化了一大半。 殷诵愁得眉毛打结,不禁认同了殷洪的话。他的母亲若是对父亲有意,怎么会不出现在父亲的面前呢?她都把他送给父亲了,都没肯露个面让大商太子知道,为他生下孩子的女子是谁呢。 可是殷诵总觉得这个说法,哪里透着古怪。 殷洪瞧着殷诵将信将疑,当即使出一击绝杀:“你们父子俩就不要在这件事上计较了。女子生产后,将孩子交给孩子的父亲抚养,自己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样的事在我们大商又不稀奇。” 殷洪记得爷爷帝乙还在世时,每年燕子归来的春季,太庙都会占卜一两个吉日做欢庆的节日,号召广大的青年男女聚会到郊外的青草地、河岸边,纵情欢愉。 若有所出,女方又不愿意抚养,就会把孩子送给男方,或者干脆送去官府。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这都是老传统了。 殷诵当然知道这个传统。不论是朝歌还是陈塘关,都有这样的节日。 他在朝歌时曾经特意跑去郊外,想要观摩一下,以便多多了解百姓的生活。但是亚相府的侍从领着比干的话,把他从青青河岸边请了回去。 殷诵那时候还不懂这种节日上,青年男女是怎么个欢乐法,更枉论知道这些节日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加人口。 后来他知道了这些节日上,大家不仅玩得开心,还玩得十分奔放后,他就再没有动过蹲在一旁观摩的念头。 他怕哪吒和黄天祥跟着去。 殷洪见时机差不多了,最后从容不迫地“道德绑架”了一把,一锤定音:“你的母亲不肯见你父亲,必然是看不上你的父亲,不愿和他在一起。你的母亲已经辛苦地生下了你,难道我们还要强逼他做一个他不愿去做的有夫之‘妇’吗?” 殷郊斜眼瞥了亲弟弟一眼。太子殿下面上冷漠,心里却是一个劲地为弟弟加油、鼓掌:殷洪不愧是能提出“殷诵是从鸟蛋里孵化出来”的智者,诡辩之能,无人能及。 不是他殷郊王婆卖瓜——自吹自擂,他的弟弟值得这个世界上最热烈的掌声! 殷诵倒吸一口凉气,当真是听叔一句话,胜读十年书!他不得不承认,殷洪说得对,谁都没有资格强迫一个女子嫁给她不喜欢的人。 哪怕是她的儿子,哪怕逼迫她嫁的男人是大商的太子,是她孩子的父亲! 身为人子,他不能这么自私。 殷诵被说服了。 他有些丧气,却不得不暂时接受自己大概率没机会“父母双全合家欢”了。 殷诵很快收拾好失落的心情。他忸怩了一下,眼巴巴地望向太子殿下:“那,你确定我是你的亲儿子吗?” 就他们大商青年男女过大节那种“嗨”法,每年的新生儿,父不详的一抓一大把。 殷郊见殷诵不再纠缠“母亲”这个话题,高兴不已。他连忙肯定道:“我确定。”太子想了想,给出证据道:“不可能出错。你的容貌和母后像了五成。” 殷诵闻言,心下一松,心道:这样就没错了,殷郊确实是我父亲。 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母亲。 殷诵虽然已经对“父母双全”不抱希望,但是他依旧希望有机会见一见母亲,向她尽一番孝心。 殷诵看出来了,父亲殷郊对当年自己被人睡完就甩这件事十分的芥蒂,并不怎么愿意多提他的母亲,多提这桩伤心事。 殷诵想做一个孝子。父亲不愿提,他就不在父亲的面前提。他看过心理书,知道男人从高处摔下来,大多数都会变得十分敏感和脆弱。 殷诵叹了口气。他正要走出洞府,和敏感而脆弱的父亲拥抱一下,安慰一下父亲,不远处哪吒背着殷夫人回来了。 哪吒方才前往麒麟崖。所幸,他到时,李靖早就从麒麟崖上消失了踪影,没有来纠缠殷夫人。 哪吒落到座台上,询问了一句。殷夫人告诉哪吒,李靖的确找到了她面前,但是她将商王发旨休弃李靖这件事说了出来。周围都是修仙的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李靖顿时脸上无光,扛不住周遭笑话的目光,早早地逃走了。 殷夫人说起这些时,情绪没什么变化。夫人不禁在心中感叹,大外甥给的小说真是有毒,看多了,她的心肠都变冷硬了。换做在陈塘关时,她哪里舍得让李靖这样受人耻笑? 哪吒只当母亲泄了心头一口恶气,也不与殷夫人多谈李靖,免得母亲伤心。他背上略觉疲倦的殷夫人,回到了乾元山。 金吒、木吒还在会台上,见机行事挑唆众弟子围攻杨戬,没能分心察觉到殷夫人已经被哪吒带走。 哪吒回到乾元山地界,远远地就看见了殷郊、殷洪两个“不速之客”。 瞧着他们在和殷诵说话,颇有“针锋相对”的意味,哪吒心中着急,脚下一蹬立即加快了速度,飞到了主峰。 哪吒小心放下母亲。然后,眨眼功夫他的人已经到了金光洞洞门前。 哪吒冷脸盯着两兄弟,一伸手就将殷洪推攮到了一边:“你们哪儿来的?莫不是老道士会台上炸了法宝不服气,又叫你们两个小道士来寻晦气?” 说着,哪吒往地上唾了一口,充分表达自己对灵鹫山师徒的不屑。 两位殿下闻言,脸上都是一黑,齐齐在心里吐槽这个哪吒骂起人来,真是厉害,轻易都要连老的带小的,恨不得把灵鹫山从上到下一锅骂了。 得亏他们不是燃灯道人的徒弟,不然肯定被哪吒这张嘴活活气死! 殷诵比谁都清楚哪吒的气性。他连忙开口,不敢让哪吒继续误会下去——他家表哥是真的会动手打人的。 “哥哥别急,他们不是燃灯道人派来的。” 殷诵指了指殷郊,又指了指殷洪,将两人的身份,以及殷郊是他生身父亲,一股脑告诉了哪吒。 哪吒起初听着,因为误会解开,脸色缓和了下来。等到听殷诵说殷郊是他的父亲,哪吒的两条眉毛立刻吊了起来。 哪吒可是一直记着殷诵是他从东海的大风浪里捡来的。若不是他出手,殷诵必然死在那场海上风暴中,尸沉大海,成为鱼虾的口中食。 哪吒每每想到这种可能,都是后怕不已。最近两年,哪吒甚至不止一次做过这样的噩梦。每次醒来,哪吒都是久久方能平复心绪。 哪吒时常在心中质问,是怎样狠心的父母,才会将三岁的亲生骨肉扔进海里自生自灭?就是李靖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两位殿下看到哪吒臭着脸,一副敌意满满的样子,不由得露出惊讶、疑惑的神情。 殷郊率先开口,不明所以地问道:“这位师弟,为何要这般看我们?” 哪吒正要开口,殷夫人这时从旁边走了过来,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殷夫人走到殷郊、殷洪面前,盈盈下拜向两位殿下行礼。 殷郊猜测儿子肯定是在东鲁出现了意外,流落到了民间,说不定就是眼前这位妇人将殷诵养育长大。 这是大恩情,殷郊哪里肯让恩人下拜? 太子连忙伸手,将弯下腰的夫人扶起,并且将自己的猜测询问了出来:“诵儿这些年来可是养在夫人身边?” 哪吒看到母亲过来要向殷郊行君臣之礼,又见殷郊扶起殷夫人。他一句话没说,只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对面的殷郊与殷洪。 殷夫人依着殿下的话起身。夫人向两位殿下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又将殷诵如何流落到陈塘关的情况告诉了殷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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