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是终南山福德仙人及时出手,替两个少年挡下了燃灯道人的雷霆一击,叫他们两个幸免于难。 燃灯道人看到向来不管事的云中子竟然出手了,不由得脸上泛起被忤逆的怒意。 云中子脸上平静无波。 将燃灯道人的掌力抵消后,道长轻轻抬手行礼:“师兄已经将七宝玲珑塔赐给了李靖。是李靖技不如人,毁了法宝。师兄不可为此动怒,传扬出去难免落人口舌。” 燃灯道人闻言,知道云中子是在替罪魁祸首狡辩。他心里有气,也不惧这件事传扬出去。 无非就是截教的多舌畜生烂嚼舌根。他堂堂阐教副教主,还会在乎那些湿生卵化之辈? “哪吒野性难驯,不借此机会收服他,加以转变,如何能叫他懂得君臣父子之道?”燃灯道人冷冷说道,“师弟应该知道,李家父子姓名都在《封神榜》上。日后他们侍奉天帝,哪吒依旧这般散漫,败坏的是我阐教门风。” 云中子轻笑道:“师兄此言差矣。自古想要服人,非以德,即以理。师兄想要李靖收服哪吒,应当教他自修品德,而不是叫他借助法宝之利强叫哪吒服气。师弟以为,这般行事即使能成,也难长久。总有一日会遭受反噬之苦。” 云中子话音刚落,太乙真人立即来到他身边站定。太乙真人忍着怒火,也不开口,只是紧紧盯着燃灯道人。 太乙真人刚刚看得真真切切,燃灯道人竟然在哪吒背后起掌攻击!太乙真人可不管,燃灯道人的目标是殷诵,是哪吒自己跑进燃灯道人掌力范围内的。 总之,太乙真人将这笔债记下了,也不忌讳现在就报了! 燃灯道人对云中子这番道理不屑一顾。但是最后,道人选择把这股火气生生地憋了下去。 无他,只因为他和云中子的实力一直是五五开,他至多比云中子略胜一筹。可是,云中子身边还站着一个太乙真人。 只怪刚刚燃灯道人没给太乙真人脸面,想要借着李靖的手收服哪吒的目的,表现得太明显。太乙真人怎么可能看不穿? 燃灯道人很清楚,云中子和太乙真人联手,他还真不是对手。闹僵起来,自己肯定不好看。 燃灯道人悻悻收手,最后将这口窝囊气全部撒在了李靖身上。七宝玲珑塔这等宝物就算是灵鹫山,也只有这一样。现在没了,燃灯道人再想收服哪吒必须从长计议。 此时此刻,李靖在燃灯道人眼中,真是一个没用到了极点的废物。要不是在场人太多,燃灯道人能一巴掌拍死这个不中用的。 燃灯道人清楚得很,李靖这等废物,就是现在死了,于武王伐纣大业也没什么妨碍。只是这种事传扬出去,于他这个师父脸上不好看罢了。 哪吒抱着殷诵,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乾元山。殷诵双臂搂住哪吒的脖颈,眯着眼睛一边警惕一边思索日后他和表哥怎么办。 殷诵料想他们很难继续呆在昆仑山。不过,他们上山七年,山下情况已经改变了很多。他射杀王后这桩罪过,应该没什么人在乎了。 毕竟纣王这个老逼登都有第三任王后了。 实在不行,他们只能下山去了。 哪吒带着殷诵,迅速逃出麒麟崖。 哪吒担心殷诵身体吃不消,将速度缓了缓。 哪吒出声问殷诵:“后面有追兵么?” 殷诵摇了下头:“不曾见追兵。” 殷诵微微扭头,对哪吒说道:“姑姑还在麒麟崖上。我担心她受欺负。” 哪吒轻哼:“不说师父,金吒、木吒都在那里。母亲若是受了欺负,这两个以后都不用来见母亲和我了!”见一次打一次。 殷诵不再作声。 哪吒将殷诵送到乾元山。他看着衣衫褴褛的殷诵,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吩咐殷诵好生呆在金光洞中。 到底是担心母亲,哪吒转身便离开了乾元山,去接殷夫人回来。 离开之前,哪吒不忘嘱咐迎过来的金霞、彩云两个童儿:“若是有外人来,就说主人都不在,叫他们过几日再来。” 金霞领着彩云连忙应是。哪吒一抬头,看见白面猿猴蹲在一棵桃树上,攀着碧绿的枝条、粉嫩的桃花,于是又跟老猴打了招呼,让它帮忙照看表弟一会儿。 猴爷“吱吱”叫了两声,从桃树上下来,攀着岩壁一路跑到殷诵身边。 哪吒飞出乾元山后,殷诵非常听话地躲在金光洞中的藏经室。殷诵也没心情看这些关乎修仙之道的经文典籍。换好衣裳后,他掏了一本奥数题。 猴爷最不耐烦看见殷诵伏案做题,一个扭身跑出了金光洞,在洞口玩耍起来。 殷诵刚刚做到第二道题,彩云童儿悄悄地走进藏经室,向殷诵禀报道:“外面来了两位师兄,要与你见面,说是你亲人。金霞童儿正在打发他们走。却是打发不掉,他们似要赖在这里,不见你不肯走哩。” 殷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彩云口中的“两位师兄”是哪两位。 殷诵激动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早在朝歌时,殷诵就开始猜测自己是大商太子的儿子,只是从没寻找到佐证。 殷诵赶紧安耐住情绪,谨慎地向彩云童儿确认:“是哪边山头来的哪两位师兄,没有自报家门么?” 彩云童儿回复道:“一位是九仙山桃源洞殷郊师兄,另一位是太华山云霄洞殷洪师兄。金霞和我都不曾见过他们,不知道真假。” “这里是东昆仑,应当没人敢冒充阐教子弟。”殷诵安慰彩云童儿,叫他不用想太多。 彩云童儿连忙问道:“你要去见他们吗?” 向来信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殷诵,这时却犹豫了。 他其实没有想到殷郊、殷洪两个人会直接找上门。 他一会儿又想到了六岁那年通过光屏“快递员”送给母亲的一箱金子。他现在是越想越后怕,他只怕不是殷郊抛妻弃子,而是自己送的金子把亲生母亲害死了。 最后,殷诵还是决定出去,见一见大商太子和二王子。殷诵说服自己,不管自己的猜测是否为真,好歹认认脸,知道他们长得什么模样。 殷诵将学习用具一一收进储物袋,同彩云童儿一起走出藏经室。 他没有直接走去殷郊和殷洪的面前,而是选择站在洞口,向外探望。 殷郊、殷洪修行十多年,五感何等发达?殷诵刚刚伸出脑袋往外探看,他们立刻就感应到了。 之前,殷诵毁了七宝玲珑塔,被哪吒带走。殷郊和殷洪没有立即跟上,而是稍稍留了一步。他们本是想请各自的师父替殷诵“求情”,没想到云中子直接顶了上去,让燃灯道人生生吃了这一场大亏。这倒是省了他们的事了。 殷郊、殷洪见祸及殷诵性命的危机得到解决,两人当即施展遁术,急急赶到乾元山,师叔太乙真人的洞府门前。 没想到,竟然被个小小童儿阻拦住,不让见人。 殷郊和殷洪原本还想着,区区一个童儿没这么大的胆量,兴许真是哪吒把殷诵带去别的地方躲着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另外寻办法,查探殷诵的下落,就察觉到少年偷偷摸摸躲在金光洞门口,往外观察他们。 殷洪还在和金霞童儿纠缠,殷郊已经转身,与藏起来偷偷往外瞧的儿子来了个四目相对。 殷郊近距离望着这张与母亲像了五成的稚嫩脸庞,心头再大的火气,在这一刻倏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怜爱和愧疚。 太子殿下自知从未尽过为人父母的责任,此时面对儿子探究的目光,心中一阵惭愧。 同时,不论是殷郊还是殷洪,都十分疑惑,被他们送去东鲁的殷诵,怎么会来到昆仑,而且和哪吒交好。 这般想着,殷郊不由得脱口而出,问道:“你不在东鲁,如何来了昆仑?” 殷诵眨眨眼,没有回答。 金霞童儿这才发现殷诵跑了出来。他吓了一大跳,连忙蹦蹦跳跳跑到洞府门前,朝殷诵抱怨起来:“你怎么出来了?让师兄知道了,我可怎么交代?” “不妨事的。”殷诵脸上一红,连忙辩解道,“我会向表哥解释的。” 金霞童儿可不敢真的怪罪这个当家师兄的心尖尖。金霞童儿眼珠子一转,立刻改了口风:“出来也没事,我现在就去开了护山大阵。万保没人欺负你。” 殷诵闻言,一阵汗颜。他知道,金霞童儿这句话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用来威胁殷郊、殷洪,让他们好生掂量,不要在乾元山放肆。 两位殿下自然听出了这份威胁。两人脸色都变得不好,露出三分的窘迫。 殷郊轻轻咳嗽了一声,权当自己没听见乾元山侍童的暗示,只一心和殷诵说话:“你口中的‘表哥’莫非是哪吒么?” 殷诵没再三缄其口,却是不答反问,问出了此刻他最关心的事情:“我母亲呢?她还在世吗?” 殷郊一怔。 殿下没有对殷诵知道自己是他“父亲”这件事多想,只以为自己当年的猜测没有错,殷诵是从舅舅姜文焕口中得知了身世。只是姜文焕都不清楚真相,殷诵在姜文焕的引导下,糊里糊涂以为他是他的父亲,母亲另有其人。 殷郊很想回一句“你母亲早就死了”,免得殷诵去探寻身世真相。但是这句话怎么看都像在诅咒他自己。何况太子自己每每想到过世的姜王后,都是痛彻心扉。他如何忍心幼子无辜承受这份痛楚? 姑且叫那个占他便宜的家伙,担任诵儿“母亲”的身份吧! 太子叹了口气,郁郁道:“活着呢。”不忍心儿子伤心是他的真心,不乐意交谈儿子的“母亲”也是他的真心。 殷诵立刻听出太子口吻中的古怪处。他十分困惑,刚想伸出去的小脚脚又缩了回去。 殷诵犹豫了一下:“你不喜欢我的母亲吗?” 太子这边立即被儿子的这个问题弄成了卡壳。 殷郊脸色微僵,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要他告诉儿子,他其实恨不得一刀剁了某个陌生的男人吗? 兄弟连心,二王子连忙开口,为兄长父子破开窘迫的气氛。 殷洪替太子解释道:“你父亲其实不认得你母亲,连他的面容都不曾见到。” “啊?”殷诵一脸愣懵地看向殷洪,“这怎么可能呢?” 这位殿下莫不是以为他年纪小不懂事,就拿话来搪塞忽悠他?他可是看过《健康教育》的,清楚孕育小生命的步骤。 这种事岂能连对方的脸都没见着,就能合作完成的? 大商的科技,远没发达到这个地步呢! 难道他的父亲,当时处于眼盲的状态? 殷诵疑惑的目光转向殷郊。太子脸上微红,渐渐转浓,变得鲜红欲滴。关于殷诵的“母亲”,他是真的不知道对方的长相,更不知道姓什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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