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原因—— 从目前情况来看,宋亚轩似乎并没有掌握潜龙的关键信息,从他回国之后的行迹来看,很可能完全被排除在了“潜龙”相关的计划之外。 宋乾与萧陇、青玉堂与龙啸帮在“潜龙”制造与运输之中的作用目前还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们都是其中的核心人物,他们的手已经伸到了C市公安厅。 宋亚轩的目标,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潜龙”。 他现在在哪? 张真源愤怒又无力地拉扯着腕间的细链,却只能听见孤零零的响动声。 如今他的身份已经完全暴露,虽然危险,但他也必须逃出去。
第14章 | 14 【14】 迷离中只觉得口中干涸得厉害,无意识地想起床去摸水,却怎么也动弹不了,似是有浓稠的沥青严严实实地盖住了他,每挣扎一下,就会被黏得更紧,想要逃离,却又一次次被拉回,附骨之蛆般的梦魇,缠绕着他,折磨着他…… 张真源眉头紧锁,紧闭的双眼不安地抖动,他已经被锁在这里至少快一周了,每天除了一个做饭打扫的阿姨来一次,其余时间,都只有他一个人。 意识逐渐在这无边无际的漫长挣扎与等待中逐渐软化、模糊,他都已经开始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倏地只感觉口中有清泉流过的触感,本能地,他开始急切地吞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水中的一棵浮草。 随着清凉的水逐渐进入已经瘫软的躯体,迷离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清醒—— 睁开眼睛时,窗帘已经被轻轻拉开,露出了一条清亮的光线,有阳光从那缝隙中洒进来,看方向,现在应该是清晨。 挡住了射向他的阳光的人,剑眉星目,里面闪着毫不掩饰的疲累和关切,嘴边竟然还起了点点青色的胡茬。 “咳咳咳——” 水喝得有点太急,终于是被呛到了,张真源猛烈地咳嗽着,直到把脸咳得通红,躺在床上只剩下喘息。 “张真源,等这个事情过之后,我就放你出去,你现在出去太过危险——” “你是担心我扰乱你的计划吧?”张真源幽幽地叹息,冷声嘲讽,“怎么,宋乾的货到手了?” 宋亚轩眼带愧疚,把张真源囚禁起来,确实是最为省事省力的方法——就是太过于伤害这个男人的自尊,对于自由与信仰的渴望早就刻进了张真源的骨子里,他们之间本就脆弱微薄的感情,可能也早就因此分崩离析…… “宋乾已经向C市黑道公布了你的身份,现在道上所有人都在找你。”宋亚轩轻轻地看着他,嘲讽地笑了,“虽然宋乾没有公开你在我这,但是我们已经明面上闹崩了。” “假意多年的父子关系,终于到了这一步了……” 张真源冷冷地看着苦笑的宋亚轩,不置可否。 他内心也明白,虽然宋亚轩早就已经暗下与宋乾闹崩,甚至也做足了与其为敌的准备,但是从小缺乏父爱的他仍旧还是抱了最后一丝残存的期待——但是从宋亚轩开始插足“潜龙”开始,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活该。”张真源毫不留情地嘲讽。 似乎是没有听见张真源的话,宋亚轩轻柔地笑着,伸出修长的手,那指甲缝里还有干涸的没有来得及清洗掉的血污,放进了被窝之中,摩挲一阵将手暖热,才轻轻贴在了张真源的腹上。 已经开始微微隆起,其上还留着一条已经脱落痂皮的刀疤,那里面,有一个新的希望—— 他一定不会让“他”像自己一样与亲生父亲反目成仇。 张真源开始挣扎,他紧拧着眉,神色肃杀又厌恶,“放开你的手,我不想让‘他’还没出生就天天闻见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轻轻抚摸了一遍,宋亚轩才堪堪停了手,深深地看着张真源墨色的双眼,又是命令式的语气,“把你关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决定,这里你之前放的刀枪什么的我都已经叫人收走了,你好好养着,不要一个月,就能出去了。” “货现在情况怎么样?萧陇和宋乾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是一起制毒运毒贩毒的团伙?为什么前几年‘潜龙’在西南市场上销声匿迹,今年才开始出现?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张真源见他要走,急切地晃动着细链,发出刺耳的响声,目前还有太多疑点没有弄清,他必须用最快的方法得到情报,想办法传出去。 “……” 见宋亚轩没有回答的意思,张真源眸色复杂,沉声道:“只要你告诉我,我保证一定会安然把‘他’生下来。” 宋亚轩回头惊异地看着他,转而又嘲讽地笑了,“你就这么想要知道么……不惜以——” “只要你告诉我,我怎么做都可以。”张真源迅速打断他,眼神前所未有的坚毅,他定定地看着宋亚轩苦涩的双眸,轻舔了舔又已经干涸的嘴唇,郑重地重复了一遍:“我保证。” 其实以现在的情况,宋亚轩确实也明白,只要张真源当真不想留着“累赘”,就算是囚禁着他,张真源仍旧会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他”死去,如今有了他的保证……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良久,背对着张真源的声音传出,低沉又暗哑,“货的数量地点我已经弄清楚了,萧陇和宋乾本就是‘潜龙’的创造者,之所以这几年销声匿迹,是因为五年前他们发现了‘潜龙’配方的缺陷,陵江仓库那批货,是用最新的配方合成的,效果更好,纯度……更高。” “那还有其他人参与吗?配方的‘缺陷’到底是什么?两年前青玉堂与龙啸帮械斗也是因为‘潜龙’?” 对于张真源的追问,宋亚轩再也没有回答,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张真源,“希望你记住自己的承诺,不要想离开。” 言罢,将窗帘拉紧,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只剩下门外急促的关门声。 张真源的思绪极速地飞转,萧陇与宋乾是“潜龙”的创始人?配方的缺陷到底是什么?现在缺陷攻克了,到底是怎么解决的?还有其他人参与研制运输吗?宋亚轩……到底是要干什么? 无尽的问号在他脑内盘旋,迫切地想查清一切,他又开始了挣扎,想挣脱那紧缚着的铁链,直到听见门口一阵轻响,一位沉默寡言的五十来岁大婶从门口探出了头。 那是这些天来帮忙打扫做饭的阿姨。 这个阿姨姓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做饭手艺竟然是张真源家乡的味道,人老实少言,但是确实细心热忱,可能是宋亚轩的手下强令她不准多说话吧。 “有什么不舒服吗?” 一进门就听到张真源阔别已久的挣扎声,李阿姨有些担忧,怕是出了什么问题,急忙进来看看,发现张真源脸色发红,求助般的看着她。 “能不能放开我一下,我想去卫生间……”张真源脸带难色。 “不行,不行……他们说了,不能放开……”李阿姨默默地嗫嚅了几句,又开导道:“要是想上卫生间,我只能帮你把链子放长一点……” 张真源沉默着点了点头,看着李阿姨把绷得紧紧的绕在床柱上的细链扯开,链子一下松了不少,四肢都松下之后,刚刚好到卫生间的长度。 “我可以去阳台旁看一下吗?现在应该是清晨吧,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阳光了……”张真源脸色显着不正常的白色,轻声央求道。 “这……”明显犹豫了下,看着这个面色苍白,又是来自同一个县城的小伙子,李阿姨又实在不忍心,轻声说:“去看看吧,我看着你。” 张真源闻言朝她一笑,缓慢下了床,长久没有站立的他有些乏力,只能以极慢的速度往那阳台上的门前挪移。李阿姨见状,帮他开了门,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走上了阳台,一个不慎摔到了地上,踩翻了地上的花盆。 清脆的响声引起了她本能的警觉,那些黑道分子每次跟索命般的叮嘱与威胁让她不敢有半点大意,急忙走上前,扶起张真源,见他脸上都已经磕出了血痕。 哎……也是个可怜孩子。 “你还是回去吧,这么久没有活动,身体还是吃不消的。”李阿姨怜悯地拉着他,不敢再有点放松,此后一直紧紧地盯着他。 等到和往常一样吃完饭收拾完,门口响起清晰的关门声,张真源假寐的眼迅速睁开了,他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把尖细的小铲,正是之前放在花盆下铲土用的。 之前他一直以为宋亚轩已经把所有的尖细物品都拿走了,刚刚才知道,原来是他叫别人来搜走的——说不定—— 果然还在。 他开始疯狂地磨着那细链,如今力气远远不如之前,确实要花费一些时间。 傍晚之前,一个套着黑色风衣,戴着口罩,厚实的衣物掩住了身形的男人自楼下电梯出来,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在大厅沙发上坐着打游戏的两个小弟,紧了紧头上的帽子,捏着一个白色小瓶离开了。 冷风肆虐,张真源低着头捂紧外套,出门后又向外走了一段距离,到了一个监控拍不到的街角,才拦了一辆出租车,匆匆关上了车门,疾驰而去。 如今他的身份已经暴露,银行卡、手机和原来的住处想必早就已经有人监视,要想查到消息,并向外传递消息,都需要格外小心。 看着窗外流逝的熟悉街景,C市如此之大,终于有一天也到了容不下他的地步。公安厅内知道“潜计划”的高层都只有少数几个人,可是具体的人员和对接人并没有人知晓。除了每一个单独展开的卧底警察和单一的联络人,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知晓其他的联络线人员。他的档案也已经落到了宋亚轩手中,轻易与公安厅刑警总队联络根本不可能获得他们的信任。 张真源冷肃的脸上闪过决然的神色,仔细回忆着宋亚轩早上的话和一切可以追索的细节—— 既然宋亚轩已经弄清楚货的地点,大可以暗自跟随着他的手下,说不定可以摸清这批货具体的位置。早上他的指甲缝里有血,说明可能昨晚发生过械斗,宋亚轩亲自出手了,足以说明事情的重要性,极有可能是在摸清位置时动的手……血已经干涸,但没有及时清洗掉,应该是直接从摸到的藏货地点匆忙顺路赶来的,如果他没猜错,今天发生冲突的地点应该距汉江与陵江交汇口不远。 打定主意,张真源提醒司机将车往沙湖边开去。 在离宋亚轩住处最远端的沙湖边下了车,张真源小心地往那处林木掩映中的宅子挪移,从屋后逐渐靠近,他低伏在一片常绿树丛之中,只露出一双冷厉如雪的双眼,远远地紧盯着玻璃建筑里隐隐的人形,仔细辨认着。 似乎是有一个人在对着几个黑色人影说着话,肢体动作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那个人是宋亚轩。 隐隐约约有电话铃声传来,宋亚轩快速地接了,没过一会那几个人影就纷纷作鸟兽散状,只看见宋亚轩极速跑向了门口。半晌,张真源果然看到了跑出来的愤怒又疲倦的宋亚轩,他急忙上了门口的车,发动机轰鸣,卷起了几片落叶,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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