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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布鲁斯抬开墙板，将雇佣兵拖拽出来，“你的雇主大概没告诉过你，我不杀人。”但与此同时，他收紧气囊，簌簌作响的伸缩带迅速将雇佣兵垂吊在半空中。他的肩膀古怪地向上耸起，断裂的肋骨显然无法支撑他的核心力量，也没法让他在悬空中保持平衡。 布鲁斯向外走远两步，继而在雇佣兵脚下的地板上砸开一个大洞。火舌迅猛地蹿上本就烟雾缭绕的书房，灼烫令雇佣兵惊叫起来。他像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揣测，畏惧地看向正站在安全距离之外的蝙蝠侠。 在热火烘烤过后，变得干脆的横梁很快就在重压之下嘎吱作响。雇佣兵哀嚎起来，他顾不得断骨的剧痛，拼命挣扎起来。 布鲁斯扯了扯伸缩带，好心好意地提醒他：“其次，如果你掉下去，我也没必要向你伸出援手。” 有那么半秒钟，雇佣兵静止了下来。他瞪着隐身阴影之中，仿佛随时可能抽身而去的蝙蝠侠，在火舌撩动裤脚的同时崩溃地尖叫起来。 “我会告诉你——求你，别把我丢下去。该死，先把我放开，求你！”他奋力抬高双腿，但肋下的剧痛很快又让他脱力。 “先回答我的问题，”布鲁斯说，“谁雇了你们，你们为何而来？” “贝恩！是贝恩，他让我们到泰特庄园取走米兰达·泰特和布鲁斯·韦恩的合作协议。还有泰特的环保项目，所有的资料都要一并带走。” 布鲁斯放缓了话音，他说：“泰特把涉及环保项目的资料储存在另一间密室，她的指纹是唯一的钥匙。你们已经取走了，对吗？”否则米兰达·泰特绝不可能被轻易抛弃在火场中。 “在我们放火之前，没错，”对方匆忙地喘息着，试图让自己的重心倒向蝙蝠侠，“但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我只是个雇佣兵，听命行事！求你，放我下来。” 但布鲁斯只是拉紧了伸缩带，横梁发出愈加尖锐的撕扯声。雇佣兵惊恐地乞求起来，他不顾上肋骨的疼痛，奋力扑向完好无损的地板。 “为什么针对米兰达·泰特？哥谭多得是有钱阔佬。你们大可以直接去找布鲁斯·韦恩。” “我不知道，老天，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负责韦恩！——求你，放我下来，我快被点着了！” 布鲁斯不动声色地端详着惊慌失措的雇佣兵，随后抬腿将他踢向书房的另一侧角落。横梁在惯性的拉扯下终于断裂，雇佣兵无可阻拦地撞向坍塌的沙发，继而滑落在地。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布鲁斯破窗而出。蝙蝠侠的行迹被拳拳而出的浓烟吞没，细碎的玻璃落地声在力竭似的最后一轮爆炸中显得微不足道。布鲁斯掷下最后两枚液氮释放器，卷土重来的热风再次偃旗息鼓。 蝙蝠战机从树丛尽头升起，除了引擎挤压、继而迸发的狂风，几乎没有任何讯号能够证明蝙蝠侠曾经到访此处。布鲁斯跳上蝙蝠战机，如有所感似的，他转过身，望向逐渐变成铁黑色，在浓烟中模糊轮廓的泰特庄园。 贝恩。他当然听过这个名字。但那段回忆早已沦为尘封旧事，就连对从不遗忘的蝙蝠侠而言，也是如此。在布鲁斯还是雷肖古的门徒时，后者提起过这名曾经的门徒。他是唯一一名从雷肖古的清剿行动中幸存的叛徒。雷肖古对贝恩无能为力，不过他从未对布鲁斯说明个中缘由；或许是自尊让雷肖古耻于承认门徒给自己带来的失败。 布鲁斯曾经挫败过刺客联盟给哥谭带来的毁灭，他不认为自己会在十年后马失前蹄。但刺客联盟——其中标志的隐患，远甚于实货。最重要的是，他们清楚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这或许就是他们找上米兰达·泰特的原因，她是布鲁斯·韦恩重现哥谭社交场后，交往最密的人物之一。 从泰特庄园中袅袅而起的青烟终于熄灭，但布鲁斯清楚，发生在米兰达·泰特身上的一切，不过是刺客联盟——或者贝恩——对布鲁斯·韦恩释放的示威信号。他们希望借此唤起雷肖古和布鲁斯之间的前尘往事。 如果泰特庄园能够在火中沦为断壁残垣，韦恩庄园自然也不在话下；就像十年前那场将旧庄园付之一炬的大火。 无由来的，布鲁斯感到心脏紧缩。他并不畏惧应战，也不在乎破釜沉舟。但和过去不同——又或者是昨日重现，他不再一无所有。恰如瑟琳娜·凯尔所言，他有值得失去的珍馈。 他唤醒通讯器。“克拉克，”他问，“你能听见吗？” 【作者有话要说】 和朋友讨论之后一致认为，这篇文的BGM应该是陶喆的「蝴蝶」和「Angel」【擦泪
第18章 克拉克叩响了瑟琳娜的玻璃窗。窗框随着他的动作，散下碎末。自他们上一回碰面过后，瑟琳娜的境况似乎变得更糟。克拉克忧心忡忡地望着排布在窗角的几处弹痕。在瑟琳娜拉开玻璃窗的下一刻，一只虎斑猫扑进克拉克的怀里；他下意识地接住了她。 “瑟琳娜，你的朋友在哪里？我得带你们离开。一群雇佣兵正打算袭击你们，”趁着对话的空当儿，克拉克检查了瑟琳娜的内脏和骨骼是否安全无虞，“他们冲着你来。”克拉克停顿了半秒钟，尽可能地消减语气中夹带的质询，以免把气氛弄得更僵。他轻声补充：“是为了布鲁斯，对吗？……为了你本该出售给他们的，属于布鲁斯的拇指指纹。” 瑟琳娜的脸色苍白。她的情报网显然不会错过如此攸关生死的消息。她正在把多年以来盗取、积累的财物塞进背包里，与此同时朝阁楼大喊：“艾斯莉，你还没准备好吗？！” 克拉克不可置信似的张大双眼，瑟琳娜扛着两个半人高的包裹，艰难地将它们甩出窗外。一辆堆满碎纸垃圾的卡车停在正下方，蓬松的纸屑化解了重物坠地的声响。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一个娇小但敏捷的身影从四楼跃下，她熟练地钻进垃圾袋之间，将两个背包缚在背后。 “你不能带着这么多珠宝逃跑。我倒是能帮着你们扛行李，但——” “那就帮我处理好它们，”瑟琳娜没好气地命令，“还有朱迪。你最好负责把她们遣送到靠谱的人家。当然，她们也不是没法适应流浪生活。但有个遮风避雨之处，总比流浪街头要好过。” 虎斑猫似乎感应到饲主的去意，她尖啸着跳上瑟琳娜的后背，紧接着又爬上克拉克的头顶。克拉克抽起一张旧毛毯，束成一个柔软的口袋，将张牙舞爪的虎斑猫安置在口袋中央。他耐心地从角落里抱出每一只猫咪，很快，那只口袋就被猫咪们挤满。她们的尖爪陷在毛绒里，惊慌失措地望向令她们悬在半空的飞人。 “我会照顾她们，还有你们。” 克拉克侧过头，凝神静听，然后开口：“他们很快就要抵达街角了。我们得马上离开，否则就会在战斗中造成巨大的附带伤害。珠宝不比生命重要，瑟琳娜。等一切结束之后，你可以来取回它们。” 但瑟琳娜只是锲而不舍地让背包塞满最后的几串耳坠。玛莎·韦恩的珍珠项链从她破损的毛衣领口滑出，在毛糙的布料上依旧闪耀着莹润的光芒。克拉克皱起眉头，他抓住瑟琳娜的手腕，试图将她从那堆财物中拽离。 “你和我们不一样，男孩。你看似一无所有，却从不畏惧失去。你不知道穷困潦倒、饥肠辘辘是什么滋味，布鲁斯·韦恩绝对不会让你体验这类感受的。但对我，对艾斯莉而言，金钱比性命重要，它至少能够保证我们有尊严地死去。” 瑟琳娜将最后一颗蓝宝石塞进口袋里，她回头看向神情忐忑，不断通过超级听力，确认袭击者方位的克拉克。她说：“这串项链很漂亮，对吗？但如果不是借助盗窃，这间陋室大概永远配不上它。它在韦恩之间代代相传，或许，如果我甘心将它归还给布鲁斯·韦恩，它总有一天会属于你。” 然而克拉克却根本无暇领会瑟琳娜的言外之意，更忽视了暗藏在她的话语中的尖刺；瑟琳娜的讥讽对他而言似乎完全无效。他只是充满忧虑地抱紧裹在毛毯里的猫咪们，无奈又紧张地替瑟琳娜挡住任何一个可能发生攻击的死角。 “你的朋友已经跑远了，”克拉克抿紧双唇，“跟我来，瑟琳娜，求你了。我会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瑟琳娜皱起眉头，她抓住克拉克的手腕，但并不打算随他而去。她最终妥协似的叹了口气，反握住克拉克的手。“不是我要跟你走，而是你得跟我来，”瑟琳娜说，“难道你真想像个地标建筑似的从我家窗户里飞出去吗？”她踢开沙发，露出挂在墙面上的一道插栓。墙后早已经被挖空，随着瑟琳娜的推拽，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冷风从洞底涌上来，瑟琳娜拍了拍克拉克的腰，催促他先跳下去。 “反正你能飞，”她说，“记得替我接住背包。” 暗门在瑟琳娜抓住垂梯扶手的同时，咔哒一声重新合拢。她显然早有准备，对于这条暗道的方位和设计也轻门熟路。她躲开从下水道两侧滑落的污渍，有点得意地看着克拉克那身银白色的紧身服沾上污水。 猫咪们在克拉克落地的下一秒就从他怀抱的绒毯中跳出来。她们轻松地绕过湍急的水流，前爪在老旧的管道口磨出尖锐的脚步声。领头的虎斑猫朱迪登高俯瞰有些狼狈的克拉克，随后向他张开下颚，后腿轻刨，将一只死鸟踢到克拉克的肩上。 “她很喜欢你，我早说过，”瑟琳娜轻快地说，“珠颈斑鸠是朱迪最喜欢的食物。她大概在担心你没法独自在下水道里生存。”说话间，瑟琳娜瞥了面有窘色的克拉克一眼，“我也觉得她的担忧不无道理。跟紧我——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克拉克。” “——克拉克·韦恩。”瑟琳娜拉长了声音。 “不，只是克拉克，”克拉克摇了摇头，“我还没有姓。” “那就是布鲁斯·韦恩还没决定好要不要你。不过随便吧，重要的是，跟紧我，克拉克。这可不是韦恩宅的花园，别以为自己是钢筋铁骨，就能不被地下世界的法则生吞活剥。” 从暗道下方走出大约五十英尺，管道空间就变得宽敞，也不再潮湿逼仄。空气中依旧充斥着令人头脑发胀的腐败气味，但已有不断翻卷、更新的微风，从四面八风各自连通的管道深处吹来。沉闷的氛围得到了极大缓解，圆滑的管道面被垂直的、斑驳的水泥立面取而代之。泥垢和绿苔被清理一空，一些类似于藤编家俱的制品七零八落地堆在水道两侧。再往前走，就是一大块悬挂着等待阴干的卡其色旧布。 克拉克能够听见一串躲藏在墙后的心跳声。他们相当年轻，也不够健壮。失序的心跳意味着他们正处于恐惧和警惕之中。克拉克有点困惑地转过头，他试图向不远处的少年们示好。但瑟琳娜紧紧揪住了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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