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怔了一怔,方道:“当真是我的一个朋友,他自幼体弱,不宜修习至刚至阳的九阳神功,所以才想求助妹子。” 周芷若叹道:“还是位病美人,看来大哥很喜欢她了。” 一瞬间,支离破碎的病骨,潋滟凌厉的绯色刀光,在张无忌面前闪过。 他不由自主地道:“我钦佩他,敬畏他,也有些疼惜他……” 周芷若冷笑道:“赵家妹子才走了几天,大哥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有新人了,说好的刻骨铭心的相爱呢!” 张无忌唬了一挑,连连摆手道:“不,不是,他不是……” “唉,”他叹了口气,道,“他是个男人!” 周芷若俏脸绯红,半晌才道:“听你的语气,哪里像是在说男人?分明是在说念念不忘的心上人。” 峨眉一个女弟子端茶上来,见他们两个皆有羞涩忸怩之意,抿嘴一笑,匆匆放下茶走出去,还贴心地为他们掩上门。 倒是方便两人探讨九阴真经。 日至正中,两人已讨论良久。 周芷若道:“我修习九阴真经逾久,就愈发觉得九阴真经阴气太重,一味以阴克阳,不若阴阳并济。你那位朋友习练时,大哥若能在一旁护法,并以九阳内力相助,想必事半功倍,更加顺畅。” 张无忌怅然道:“只怕,我这一世也不能出现在他身旁了。” 周芷若疑惑道:“你们既不能相见,又如何传授他九阴真经呢?” 张无忌叹道:“书信往来,如此而已。” 他走后,周芷若叫来两名峨眉男弟子,低声吩咐:“这几日,你们要设法跟在张教主身边,见他飞鸽传书或遣人送信,就截下来交给我。” 张无忌在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醒来,花满楼坐在车厢另一侧,见他醒来,轻轻摇指一笑,指了指膝上熟睡未醒的无情。 张无忌只得继续躺着,余光见到花满楼温柔拂去无情脸颊上的乱发,一副安心满足的神情。 马车一个颠簸,无情秀丽的眼眸轻颤数下,缓缓张开,浅浅笑道:“早!” 花满楼也柔声回应:“早!” 张无忌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无情忙坐起身,玉白面容上泛着红晕:“早啊,张教主!” 张无忌翻身坐起,笑道:“两位不用这般客气,叫我无忌就是了。” 花满楼笑道:“无忌才不过二十出头,比你还要小些,咱们就不要太过见外了。” 无情从善如流,点头道:“无忌!” 他们并肩而坐,冬日暖阳透过车窗,为这一对璧人镀上金色的影子。 张无忌心中一动,忽道:“花大哥是如何来的此地?” 花满楼笑道:“如何来的,说实话我也说不清楚。只记得有人让我选择,我就坚定不移地选了这里。” “为什么?”张无忌脱口而出,看见无情,又觉出不妥,“我是说,你一定还有家人朋友在那边。” 花满楼正色道:“为了相知的恋人,为了涂炭的生灵,为了天地间的良心!” 车内一阵沉默,无情握住了花满楼的手。 良久,张无忌正要开口,花满楼忽竖起一根手指,轻声道:“嘘!小腰姑娘去前方探路回来了!” 张无忌怔道:“那方才是谁在驾车?” 花满楼粲然一笑:“老马识途,未必不如人!” 无情靠在他身边,意有所指地接道:“但遇到了岔路口,还需要人来矫正方向!” 张无忌又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在这两人面前,他总有几分多余之感,幸而以咳嗽可化解尴尬。 朱小腰掀开车帘,低声道:“公子,有人要见你!” 话音未落,一个眼睛大而清澈的年轻人忽然跳了进来,一把抱住“苏梦枕”,喜道:“大哥,可见到你了!” 他的拥抱热情有力,张无忌却有些不是滋味。 花满楼见他僵住,还以为是因为不认识眼前人,便贴心地替他解围道:“王三楼主,你好!” 王小石松开“苏梦枕”,坐在他身旁,向无情、花满楼招呼道:“成师兄,花公子!” 无情蹙眉道:“既然事成,你们就应按计划一路向南走,缘何在此地出现?” 王小石笑道:“我师父、温伯父等人都已按计划走远,我有几句话想和大哥说,便独自拐了些道。” “切蔡”计划的执行人,是洛阳王温晚、天衣居士许笑一及他们的门人第子,王小石则负责去引开有桥集团的方应看。 王小石既然脱离计划好的南逃路线,转而北上,想来确实有话要说。 无情与花满楼对视一眼,向张无忌微微点头。 花满楼笑道:“我们还是出去骑马吧!” 他将无情揽起,轻巧地跳出颠簸中的马车,稳稳落在车后拴着的骏马上。 一柄飞刀飞出,切断了绑在车后的缰绳。 花满楼轻击马腹,纵马抄到马车前方,与无情当先开路,以防有人追踪王小石而来。 车厢内,王小石坐到了“苏梦枕”对面。 他的大眼睛里,既有不舍,也有担忧。 他含着眼泪道:“大哥,我这一走,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二哥。” “这两年,我虽在外逃亡,也听说了些二哥在京城的作为。” 王小石自嘲般地轻笑一声:“我晚上睡觉时,最大的噩梦,就是我的大哥、二哥互不相容,刀指相见。” 张无忌忖度他心意,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尽量不伤他性命的。” 王小石有些讶异地看着“大哥”,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哥,高手过招,一丝也马虎不得!我怎么会让你,因对我的承诺而陷入危险之中呢?”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只是想,大哥能不能,在二哥还没有做出更多不可饶恕之事前,尽早阻止他?” 见“苏梦枕”面有难色,王小石忙道:“我知道,大哥向来不怀疑兄弟,在二哥当真反叛前,绝不会主动出手。” “可是,你现在不管他,就是在纵容他!只会让他陷的更深,更加无法挽回。” 张无忌为难,其实是因为他左右不了苏梦枕的行动,不论是金风细雨楼还是明教,如今都是苏梦枕在掌舵。 撇开刚才的一抱,他对热情开朗、关爱兄弟的王小石,是颇为喜爱的。 那双大眼睛里的求恳之色,使得他最终道:“好!” 至于苏楼主,他只能接着写信设法劝谏了。
第87章 雷总堂 汴京城外,他们又遇到一位不速之客。 顾盼白首无人知,天下唯有狄飞惊!好看的让人一眼就知道是狄飞惊的狄飞惊! 花满楼勒住马缰,微微放缓速度。 狄飞惊垂着头,一双好看的眼睫也垂着,直到“苏梦枕”的马车靠近,他才开口:“听说苏楼主在伏龙坡收复了六合青龙,真是恭喜无情总捕与花公子了。” 无情淡淡道:“金风细雨楼吸纳人才,与我们有何喜可贺?” 狄飞惊依然低着头,声音却愈发清朗明晰:“听说六合青龙练的乾坤大阵,正是诸葛先生的克星。如今六合青龙被神侯府的盟友收归麾下 ,想来诸葛先生睡觉也会安心些!” 这句明显的挑拨离间出口,“苏梦枕”的马车也刚好慢慢停下。 车内毫无反应,朱小腰坐在车前,专心看着通往城门的路,仿佛白衣如雪的狄飞惊是一团空气。 无情冷声道:“世叔常教导我们一句话,一个人安心与否,靠的是自身强大自信,靠的是无愧于天地良心。” 狄飞惊点点头,毫不忸怩地换了一副虚心受教的语气:“诸葛先生的智慧、胸襟、气度,皆非常人可忖度。” 花满楼笑道:“如此风雪天气,狄大堂主独立于城门下,想来不是单为了说这几句忠告的吧?” “当然不是,”狄飞惊丝毫不以为忤地点头,“在下是奉雷总堂之命,请苏楼主去喝杯茶的。” 他低垂的眸光转到马车上:“雷总堂本是想请苏楼主小酌一杯,后来听说苏楼主受了点伤,便改请喝茶!” “不知苏楼主想喝茶,还是想喝酒?” 自相遇至今,狄飞惊一共说了七句话。 四句是挑拨离间,试图让金风细雨楼与神侯府相互忌惮;三句是试探,试探苏梦枕的伤情是否如传说中严重。 若是真正的苏梦枕在此,一定会不软不硬地顶回去。 坐在马车上的是张无忌,他只是掀开车帘,笑得一团和气:“喝茶喝酒都使得,有劳狄堂主带路。” 如此云淡风轻,反而愈发让狄飞惊捉摸不透。 他微微一笑,伸手一指道:“老地方,三合楼!” 三合楼处于各方势力的中心,又称三不管,实在是各帮派谈判、火并、埋伏杀人的必备场所。 无情、花满楼皆心有忧虑,可惜在外人面前,他们必须表现得不偏不倚,不能与金风细雨楼太过亲近。 “苏梦枕”已经发话允诺,他们又怎好替他拒绝? 况且,如今蔡京一死,六分半堂顿失靠山,未尝不是拉拢他们的绝佳时机。 他们只能替苏梦枕传信。 杨无邪也已早早做出了反应。 当“苏梦枕”的马车慢悠悠走至三合楼下时,这个三不管的楼子,已经被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的人层层管了起来。 “苏梦枕”走下马车,走过三百楼众、三百敌人簇拥出来的道路,一直走到杨无邪、狄飞惊的面前。 今日芯子里的是谁,杨无邪当然知道,他急急地赶来,在狄飞惊看不到的角度,向张无忌微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意思是:上了楼,你尽量别开口,让我来应付! 张无忌了然,他本来就不明情况,有人主动出头来应付,是再好不过。 狄飞惊向“苏梦枕”道:“苏楼主请,鄙堂雷总堂已等候多时了。” 杨无邪曾在苏梦枕的授意下,细致地向张无忌介绍过京城的各方势力,张无忌当然知道六分半堂的现任总堂主雷纯,曾是苏梦枕的未婚妻,是一个清艳绝伦的俏佳人。 见到雷纯的第一眼,他还是被震撼了。 赵敏灿若玫瑰,周芷若秀若芝兰,雷纯却如雪后白梅,经历风霜,依然婷婷绽放,清丽动人。 这清丽、秀美、柔弱的女子,让人不仅心动,而且心敬。 想到她曾是苏梦枕的未婚妻,张无忌的笑容更真诚了些,他主动招呼道:“雷总堂主,你好!” 跟在后面的杨无邪,嘴角抽了抽,强忍住扶额的冲动。 雷纯心底讶异不已,面上却是纹丝不显,她落落大方地回道:“苏楼主,你好。”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苏梦枕,见他气息孱弱,咳个不停,精气神却看起来不错,至少笑容不断,一时倒也不好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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