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人皆怔住,花盈轩道:“即便是天涯海角,也有可再见的时候,难道成兄弟是海外人士?” “也许比海外还要远,”无情有些不敢看花家二老的眼睛,神情哀伤,“还望......” “还望二老准许花兄上门入赘,每年回来一次!” 话音落,一个发型古怪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团团作揖:“对不住,擅自闯了进来,在下成灵通,算是成公子的表兄!” 无情看着他,只觉得说不出的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名字。 灵小通拼命向他挤眼睛,又向花老爷、花老夫人行礼道:“聘礼什么的就不需要了,等他们回到那边,再办一场就是了。” 花老爷迟疑道:“你等代表他的师父、师弟们吗?” 灵小通手一挥:“不需要我代表,我表弟他自己就可以做主,他师父、师弟们都是绝对民主、开明的人,会尊重他的一切意见。” 不待花老爷再提出疑问,花老夫人已经起身笑道:“成表兄请坐,咱们可以谈谈孩子们的婚仪了。” 月上中梢,花满楼的院子,三人围坐。 花满楼敛起笑容,无情面沉如水,对着对面大吃大嚼的人,共同发出灵魂之问:“你到底是谁?” 灵小通咬了口旋饼,又尝了口酥油鲍螺,赞道:“真好吃,你们真没想过探究一下两朝的饮食差异,造福一下宋代人的餐桌吗?” 触及对面两人冷冷的目光,他只得讪讪地放下手中美食,笑道:“我是谁不重要,不过是个卑微的办事员,兢兢业业地照章办事而已。” 灵小通站起身,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长长的一条线:“你们有没有想过,宋代在明代之前,若是宋代大事件被改变,很可能会影响后世发展,也许就没有明代了?也许这一世变成了乱世,这一世的人只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花满楼、无情皆不语,这个问题曾经隐约在他们心头浮现过,却并没有得到深思。 良久,花满楼道:“会这样吗?” 灵小通哈哈笑道:“逗你们的,当然不会了。” 他在地上又画了数条线:“因为你们就不在一条时间线上,不过是无数平行时间线中的两条。” 他在其中两条线中间画了一条细细的支线:“由于我们虚拟故事部的介入,你们两个世界有了一个小小的交汇点,然后在各自时间线上引起了一些变动。” “对于浩浩荡荡的时间线来说,这变动非常细微。”他在两条线上各画出两个小圆圈,“就像波涛起伏的大海中泛起了一丝涟漪,很快就会被历史的浪头吞没。” 灵小通站直身子,进一步解释:“通俗点来说,就是如果你们俩关起门来过点儿小日子,对各自的时间线是几乎没有影响的,也在我们虚拟故事部得到的授权范围之内。” “可是,如果你们打算插手靖康之变这样的大事件。失败了,只能算是在时间长河里掀起了一个大点儿的浪花,并没有什么妨碍。” “但一旦成功了,就会形成一条新的时间线,”他在两条线的交汇点上又画出一条新的线,“这条新的线也许会慢慢回归原时间线,相当于在愿时间线上形成一个大波浪。” “也可能就这样一路发展下去,形成新的时间支线。” 他丢掉树枝,坐下喝了口茶:“我昏天黑夜地忙了这么些日子,就是在写这种时间线论证报告,然后一层层地报上去。” 灵小通放下茶杯,郑重地道:“总结一下,时间长河有无穷无尽条,每一条又是无穷无尽的长,你们奔波一生,所能做到的,很可能就只是在其中一条上掀起点浪花。” 他一字一句道:“再问一遍,你们当真要这样做么?” 他起身,指着花家绵延起伏的院落道:“你们大可以选择,就在此,在家人身边,度过幸福宁静的一生。” “这个选择,也能最大程度地保障两条时间线的稳定。”灵小通的声音压低了些,“为了感谢你们为时间线稳定作出的牺牲,虚拟故事部愿意出资为你们赠送两次外科手术,治好你们的眼睛和腿。” 他眨了眨眼睛:“也就是说,你们可以健康、幸福、宁静地,在家人环绕下度过余生。” 花满楼淡淡道:“你有没有认真研读过靖康之变的史实,你知道在靖康之变中,有多少人失去眼睛、失去腿、失去清白、失去生命、失去家与国?” 无情冷声道:“对你来说,也许只是一条线,也许只是一朵浪花,但对生活在其中的人来说,却是实实在在、有血有泪的一生。” 花满楼接着道:“我们没有你们那样通天彻地的能力,拼尽一生,也许只能掀起一朵小小的浪花。但只要这浪花里有一个真实的生命得到救赎,也就足够了。” 无情道:“明知朋友、亲人、百姓将要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躲起来的人,是永远也不可能有幸福宁静的人生的。” 灵小通点头:“明白了!” 他站起身:“戚少商、顾惜朝也不同意!所以,十天后,你们都将回到宋时间线上去。鉴于接下来你们要冒的风险,虚拟故事部为你们争取了两项福利。” “一是假期,花满楼每年可以有三天回家的机会,具体时间由灵魂转换科、穿越科联合安排,”他叹了口气,“我们会尽量选择生死时刻,提升你的存活率。” “二是一次外科手术的机会,为了尽量不在宋引起改变,我们已选定为穿越者花满楼治疗眼睛。” “另外,今日我出现的相关时间段,你们将会出现记忆模糊......” 他的周身泛起淡淡白光,无情忽然一挥手,一粒飞蝗石透过灵小通的身体,打进后面的一株柳树里。 花满楼惊道:“你做什么?” 无情冷笑道:“既是世外之人,想来也会有世外之能!” 灵小通的声音在虚空中传来:“我真的是个普通人,拜托你下次别试了!” 万物静籁无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又仿佛发生了一切。
第74章 不一样的“教主” 苏梦枕醒来时,以为还在梦里。 他在襁褓中就身受重创,从此重疾缠身,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人在用重掌捶打他的胸膛,咽喉中,总似有把钝刀在一寸寸磨过。 可如今,呼吸竟是轻松畅快的,清甜的空气毫不凝滞地在肺里流转,全身暖洋洋地皆是朝气。 这种感觉,就连梦中也不曾有过,只是手脚似乎不太方便,似有绳索加身。 苏梦枕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团,一个柔软的身子靠在他身前,幽幽体香萦绕鼻间。 他手脚被缚,眼睛被遮,还有个女子依偎在身边,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苏梦枕气沉丹田,暖洋洋的蓬勃内力立即运转全身,身上绑缚登时断裂。 他扯下蒙眼的黑布,只见一个灿若玫瑰的陌生女子与自己缚在一起,依然昏迷未醒。 他将女子轻轻放在地上,已察觉出诸多不对。 这不是自己的手,也不是自己的衣服,更不是自己的内功路数。 屋子昏暗无光,家具摆设与金风细雨楼中颇有不同。 苏梦枕走至门前,正要推门而出,忽听隔壁房中有动静,有三人的脚步声走了进去。 苏梦枕屏息凝气,隐在墙后,听隔壁三人在讨论如何处置旧主,一口一个小贼,又提到复国大业。 不知是哪一朝乱臣贼子在阴谋复辟,却因争夺权柄而在此内斗? 苏梦枕生平最恨背主反叛、不忠不义,他一脚踹开房门。 房内三人一起抬起头来,为首汉子显出一丝慌乱之色,却又很快归于镇静。 三人起身,拱手行礼道:“教主!” 原来他们的主人却是“我”,苏梦枕心下了然,大步走至正中座位,大马金刀地坐下:“继续说吧,你们打算如何处置这小贼?” 坐在右首座位的粗犷汉子大咧咧道:“教主,韩林儿勾结鞑子,背叛我教,朱大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苏梦枕心下疑惑,“我”是他们的教主,怎么他们的旧主却不是“我”,而是一个叫韩林儿的人? 不知鞑子是什么?“我教”又是什么教? 他沉吟不语,不怒自威,一股从未见过的气势在周身环绕。 座下朱元璋、徐达、常遇春三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教主,霎时噤声不语。 尤其是朱元璋,他心中有鬼,此时更是紧张得后背都湿透了。 只听“教主”缓缓道:“韩林儿如何叛教?有何证据?” 朱元璋心下更惊,幸而他也是千军万马中冲杀过的人,强自镇定道:“去年正月,有两位兄弟亲眼见到他在大都与元人接触,常兄弟带人在他房中搜出十五封通敌书信!” “张无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朱元璋恍惚觉得那双眼眸仿佛两柄尖刀,直挖自己心底。 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手心,才强令自己没有避开目光。 只听“张无忌”冷声道:“证据拿来我看!” 徐达、常遇春面面相觑,“教主”这般强势,当真罕见得很。 朱元璋拍拍手,唤来两个心腹,交待几句。 不一会儿,两个兵士捧着一个朱漆盒子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双手奉给朱元璋,对坐在上面的“教主”,却仿佛没看见一般。 苏梦枕神色一冷,看来这教主驭下之术颇为欠缺,他接过盒子,飞快地翻看了十五封书信。 信纸薄而韧,洁白细腻,上面书写的字体却潦草难辨,有几个字眼反复出现:大元、大都、明教,有一封是双方约定在大都见面,商讨如何覆灭明教。 原来这教派叫做明教,对方叫做“大元”,国都在“大都”,却是从未听过。 苏梦枕不动声色地放下信,又道:“把证人带来!” 朱元璋额头已冒出汗珠,不知这“张无忌”今日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他强笑道:“那两位兄弟身有军务,此时不在濠州。” “张无忌”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韩林儿是何职务?” 朱元璋一时拿不准他问话何意,未敢回答。 常遇春大声道:“韩林儿是老首领韩山童之子,也是我等的少主。” “张无忌”面色更冷:“我又是什么人?” 常遇春疑惑道:“您是咱们明教的教主,是十万教众的总首领。” “张无忌”冷声道:“未经当面对质,未经公开审问,未经教主批示,你们竟要如此草率地处决自己的旧主吗?” 朱元璋早就看准张无忌的本性,打算设计激张无忌离开,再暗地处决韩林儿,趁机夺取明教大权。 哪曾想这张无忌今日仿佛变了个人,步步紧逼,毫不松软。 他面上沉默,脑海中却是疯狂转动,苦思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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