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确实是个心软的人,他已看出这个跪下来的人,正强忍悲痛,却还是咬牙说出这番话。 这具身躯确实需要休养,况且,若此地当真是异世,他也没有地方好去。 张无忌点头道:“好吧,我可以暂时假扮你们楼主,但楼子里的一切公务还请你分担。” 杨无邪跪伏在地上,眼泪已止不住跌在砖石上。 苏公子,当真已经不在了吗? 树大夫推门进来时,“苏梦枕”、杨无邪一坐一站,看起来都很正常。 树大夫举着一张纸,这是苏雄标刚给他的方子,大喜道:“公子,这方子从哪里来的?妙啊妙哉!有了这方子,你的腿就可以保住了。” 这本是个大好消息,另外两人的脸上却并无多少喜意,杨无邪的眼眸中甚至还隐含着哀伤。 “苏梦枕”的笑容温和多礼:“方子是我偶然所得,既然合用,请大夫照方抓药吧!” 树大夫觉得不对,很不对,他走下楼时还在琢磨这些不对,以至于迎面撞上白副楼主。 白愁飞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顾不得计较对方的失礼,先问道:“听说我大哥不太好,可是真的?” 树大夫摇了摇头,背着手走掉了。 很快,苏梦枕病重,已经精神失常的消息,传至京城各大势力头脑的耳中。
第76章 花公子 一夜未眠,天已大亮。 杨无邪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不能被悲伤击倒,即便苏公子当真不在了,他也要替他撑下去。 六分半堂虎视眈眈,白副楼主野心勃勃。 他一定要撑到王小石回来。 杨无邪带着前所未有的决心,一步步爬上玉塔。 然后,他见到了苏梦枕。 只需要一眼,他就看得出来这是真的苏公子。 有些人的灵魂,就像是一柄绝世利剑,无论身在何处,总是能灼伤世人的眼眸。 杨无邪压抑心底激动,颤声道:“公子!” 苏梦枕正在穿衣服,内衣,中衣,外衣,一件件地套好,然后坐下,道:“无邪,帮我梳头。” 他显然是要出门,杨无邪擦去眼泪,忙忙地去拿梳子。 注意到他的失而复得,苏梦枕轻笑一声,道:“昨日,我是不是死过去了?” 杨无邪道:“没有,昨日您自称叫做张无忌,可惜我翻遍白楼资料,也没找着一个叫做张无忌的人。” “你当然找不到,因为他本就不是这一世的人,”苏梦枕的口气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却是石破天惊: “他是后世一个叫做明教的组织首脑,武功天下第一,手下有十万教众,即将推翻外族统治,光复汉人河山。” 他又补充了一句:“他做成了我一直想做的事,若能面见,我必要敬他三杯!” 杨无邪手中的梳子早已僵住,他知道公子绝不说假话,可这番话也太过玄幻了。 苏梦枕接着道:“在那里,我听到了大宋的末路。” 他轻声描绘了自己从异世史书上得来的史实,关于一个被后世称为靖康之变的大事件。 杨无邪手中的梳子已经碎成了木渣,他的牙齿也气得咯咯作响。 苏梦枕双眼望着窗外,幽幽道:“不可置信吧?我也不相信,故而一天之内奔走了三个州县,搜罗了不同版本的十三本史书,又问了三十八个互不相关的人。” “这三十八个人,有读书士子,有官府要员,有有挑粪砍柴的普通百姓,有走街串巷的老货郎家,有武林世家的正宗传人......他们异口同声,大宋亡了,半壁江山亡于金,半壁江山亡于蒙古。” 他站起身,随意挽了发髻,拿过一件披风罩在身上:“我要出去一趟,你在此静静!” “我已经强令自己冷静了一夜了!” 此时天色尚早,苏梦枕一路只遇到了七个人,这七个人看见他,都不约而同露出震惊的喜意。 刀南神大声道:“楼主,我就知道你的身体好得很呐!” 苏梦枕只是点点头,匆匆上了马车。 他的马车停在了神侯府后门,金风细雨楼与神侯府表面并不亲密,虽然苏梦枕心急如火,也只能私下约见。 诸葛正我不在,仆人引他上了无情的小楼。 等在楼上的,却不是无情,而是一个叫花满楼的人。 金风细雨楼的白楼里,有一本关于花满楼的档案,很薄,只有三页纸,两页半皆与无情有关,剩下的半页写着: 花满楼,出生地不详,家世不详,二十七岁左右,一夜之间突然出现在京城,常与四大名捕之无情同出同入,两人关系暧昧。 其人擅使功夫名为流云飞袖、灵犀一指,曾以双指轻松接下孟空空的相见宝刀、彭尖的五虎断门刀,从神通侯方应看手下救出无情。 这位全京城来历最神秘的人物,如今就坐在无情的小楼里,以主人的姿态招待金风细雨楼的楼主。 苏梦枕开门见山道:“三个月前,无情公子曾写信暗示我支持联辽抗金,可有依据?” 花满楼笑容淡然:“辽不过强弩之末,金却是虎狼之姿,其中形势,苏楼主这样的聪明人自然看得分明。” 苏梦枕道:“大宋呢,花公子如何评价?” 花满楼尚未答话,门外已有人接道:“病入膏肓,药石罔效!” 轮椅轻压过木板,花满楼早已起身,笑意温柔地迎了上去:“崖余,你回来了。” 他从金银双童手中推过轮椅,摆在苏梦枕对面,又将桌上放置温热的茶水端给无情。 无情喝了茶,清冷的眉目晕染开来,带上了清浅的笑意。 无情得遇良人,苏梦枕心底也生起了一丝安慰,此前的他,委实太清,太冷了些。 苏梦枕引回正题道:“何以见得?” 无情将茶杯递回花满楼手里,冷声道:“上位者昏庸无能,当官者中饱私囊,普通百姓民不聊生,岂非病入膏肓之症?” 他面上的清浅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金之后,尚有蒙古铁骑。宋若再不思变,亡国之期不远矣!” 苏梦枕眉头一挑,忽道:“无情兄可听过靖康二字?” 无情、花满楼对视一眼,花满楼轻声道:“苏楼主从何处听来?” 苏梦枕冷笑道:“街头巷议,民间史书。” 花、无二人怔住,目中皆是不可置信,良久,无情才道:“苏楼主可听过离魂之症?” 话已至此,苏梦枕不再隐晦,直接道:“岂止听过,亲身经历,奇幻至极。” 无情屏退两个童子,花满楼去关上门,两人低声道:“苏楼主难道也去了明代?” “明代?”苏梦枕略一疑惑,立时反应过来,“看来,最终当真是明教得了天下,明代的皇帝可是姓张?” 花满楼摇头道:“明代开国皇帝姓朱,朱元璋!” 苏梦枕怅然,他虽未与张无忌接触过,昨日却已听过太多他的传说,光明顶力敌六大门派,六安寺勇救群雄,将一盘散沙的江湖凝聚起来,投入抗元大业。 以一己之力,达成了苏梦枕多年夙愿,这样的人,岂能不让他钦佩? 这个让他心生敬意的明教教主,竟然折于那密谋背主的朱元璋之手吗? 苏梦枕问:“花公子,你听过明教吗?” “并未,”花满楼细思一番,道,“只听过白莲教、弥勒教。” 苏梦枕又问:“那么,朱元璋又是如何起家的呢?” 朱元璋是一个传奇,从乞丐到九五至尊,作为明朝人,对这位太祖皇帝的发家史皆是津津乐道,耳熟能详。 花满楼将自己知道的史实、巷野传闻娓娓道来,苏梦枕的眉头却是越蹙越紧了。 只听花满楼总结道:“这位明太祖,也算得一位好皇帝,殚精竭虑,除腐败,稳朝纲,驱虎虏,才有了大明百年基业。” 与苏梦枕见过的朱元璋颇有不同,也许就是这样心机深沉的人,才做的了帝王吧。 无情默默倒了杯茶水,递到说得口干舌燥的花满楼手中。 他向苏梦枕笑道:“苏楼主,你说的明教,无史可考,要么已经被人为阉割;要么,在七童的世界里,就不曾存在过。” 苏梦枕点点头,道:“确有道理,我遇到的那些人,就没有一个听说过金风细雨楼,史书上也没有诸葛神侯或者傅宗书。” 他不再纠结,直切重点:“如此说来,花公子是明代的人了?” “是,”花满楼毫不避讳地承认,“有一夜醒来,我竟成了顾惜朝,从此就隔日一换,直至我彻底选定不再回去。” 苏梦枕又详细问了过程、规律,以及花满楼是怎么到了此地。 可惜,对如何转换时空,花、无二人也说不清楚。 苏梦枕道:“无妨,两位已助我良多。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对病入膏肓的赵氏皇朝,两位有何打算?” 无情的嗓音清如剑,利如刀:“刮骨疗毒,割肉治疮!” 花满楼与他相视一笑,接道:“驱除胡虏,护我河山!”
第77章 楼主的刀 张无忌一觉醒来,惊喜交加。 喜的是,他竟然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惊的是,这身体竟一日奔袭四百里,跑到了颍川的一家客栈里。 张无忌奔出客栈,四顾茫茫,哪里还找得到赵敏的身影? 当年蝴蝶谷盟誓,颍川教众由布袋和尚说不得与刘福通等人统领,张无忌便先找到当地分坛,让说不得发令当地教众打探赵敏下落。 一日过去,并无踪迹。 刘福通忍不住劝道:“咱们干的是抗元大业,那位赵姑娘毕竟是元廷郡主,教主如此大张旗鼓地遣众寻访,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猜想,对军心不利。” 张无忌叹道:“她抛国舍家跟随我,我岂能有负于她?不过,兴师动众却是不好,我便独自再去寻访罢!” 见教主愁眉深锁,布袋和尚说不得建议道:“我听说那位汝阳王近日到了益都,也许郡主娘娘会赶去见她父亲,教主不妨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再启程往益都找寻。” 张无忌哪里等得及,当即拜别说不得等人,连夜赶往益都。 他将轻功提至极致,一夜奔走,却在子夜将过时,头脑昏沉起来,又勉力奔出三十里地,才不支倒在一片树林里。 苏梦枕醒来时,正与一只毛茸茸的灰毛松鼠打了个照面。 周身暖洋洋的,呼吸间是草木泥土的清香。 花满楼说的不错,他又到了张无忌身体里。 苏梦枕跳起身来,既然有幸到了元朝末路时期,他苏梦枕岂能不上阵杀敌,为崖山海战的罪魁祸首亲手敲响丧钟? 他赶到附近镇上,打听得此地处益都附近,便在镇上买了匹马,直奔义军军营。 到了军营要地,苏梦枕当众亮明教主身份,直奔中军大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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