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备介绍下这位是谁吗?” 琴酒头也不回地说:“下属。” * 高明借口需要工具,回到卧室。他打开床头柜,取出真空袋。 既然不是属于他的东西,就必须物归原主。 现在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高明思索几秒,把钻石塞进睡袍口袋,若无其事走出去。 * 客厅的餐桌上摆了一堆精细工具,高明专心致志地修表。琴酒和降谷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无所事事。 为了转移两人的注意力,趁机把那颗钻石混进去,高明故意说:“你们可以尝尝茶几上那盘草莓,我洗过了。” 降谷以为琴酒会把高明的话当耳旁风,毕竟对方警惕性高,不轻易吃来路不明的食物。 没想到,下一秒琴酒就掀开保鲜膜,从盘中挑了颗大的塞进嘴里。 “……” 或许是降谷的眼神太惊讶,琴酒转头瞥他一眼,似笑非笑说:“忘了告诉你,之前诸伏高明先生在我喝的酒里下安眠药。一回生两回熟,我无所谓。” “……什么?” 降谷眼带探究,望向坐在餐桌前背对他们的男人,他不止一次听过景光夸自己的哥哥,没想到对方也会用这种“龌龊”的手段。 降谷敏锐地察觉高明的身体因为琴酒的话而紧绷。 看来这两人间的纠葛也是他不知道的重要信息之一。 “这草莓挺甜的,你也尝尝?” 琴酒的邀请打断降谷思绪。他循声望去,陶瓷白盘中的草莓确实令人垂涎,想到对方爱吃甜的,他摇摇头说:“你喜欢,多吃点。” 琴酒眯了下眼,不置一词地又挑颗草莓放进嘴里,他嚼几下,猛地拽过降谷的后颈,不管不顾地亲上去。 “!” 软烂的果肉顺着降谷的唇缝送进来,和口腔里残存的酒精一起,酝酿出甜腻到让人发晕的汁水。 降谷并不讨厌和琴酒接吻,不如说刚经过亲密接触的身体叫嚣着更多,但当视线越过琴酒的肩头看向不远处的高明,羞耻感油然而生。 他想推开琴酒,对方坚如磐石。情急之下,降谷只好狠狠地咬下去。琴酒痛得倒抽口气,却也把他的舌头绞得更紧,像蛇对待自己的猎物,势在必得。 降谷觉得窒息,没来由地想到东京大雪那晚,他和琴酒窝在千叶的温泉里,对方看着假山后接吻的情侣,颇有深意地说:“或许这女人就是故意让人看见,因为刺激。” 降谷越羞耻,体温就升得越高,心跳也越在鼓膜里震耳欲聋。 琴酒一边阻止降谷反抗,一边清醒地观察对方的点滴变化—— 对方小麦色的肌肤渐渐泛红,呼吸更加急促,藏在胸腔里的心脏也跳动到无法忽视的地步。 一切都和他正在经历的一模一样。 身旁传来声压抑的轻咳,仔细听还能辨别出其中的愤怒: “抱歉打扰两位的兴致,表我已经修好了,没事的话请你们尽快离开。” 降谷的身体瞬间僵硬。琴酒主动结束这个吻,只是当看到对方喉结上粉红的草莓汁水,很怜惜地低头舔了下。 浪费食物是很不好的习惯。 “……” “……” 降谷和高明间的气氛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变得相当微妙。 作为“罪魁祸首”的琴酒却很坦然,转头对高明笑说:“诸伏高明先生,因为你的客厅没装窗户,我不得不找点活动,让自己热起来而已。” “……” 高明向来冷静,甚至被不少人误以为冷血。但俯视面前这个银发男人,他头一回有种不受控的感觉。 他深吸口气,忙不迭把修好的表烫手山芋般递过去: “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请带着你的下属尽快离开。” 他下意识强调“下属”两个字,语气鄙夷。 应该是他记错了,景光的朋友不可能当着别人的面,做这种恬不知耻的事。 琴酒并没有接表,推开挡路的高明,径直走到玄关,关了墙壁上的灯。 偌大的客厅陷入漆黑,高明手上的表盘却散发出莹莹绿光。 琴酒高挑的身影藏在黑暗里,唯独一双狭长的绿眼亮得惊心。 “看看他表里的每颗钻石都会发绿光吗?”琴酒不容辩驳地命令降谷,“我事先涂了荧光粉。” 高明:『什么!』 * 从降谷的角度很容易发现表盘上没亮的那颗钻石。他的大脑高速运转—— 如果这只是一颗普通钻石,琴酒不可能事先布下陷阱,高明哥也不可能试图藏木于林。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在琴酒的监视下,降谷不可能做更多。当务之急是大事化小。 他想到这儿,当机立断抢过高明手里的劳力士,轻蔑地说:“你们这些警察工资很低吗?连颗钻石都要中饱私囊?” 皎洁的月光照亮高明和降谷的侧脸,两人沉默又迅速地交换个眼神。 “这是别所学弟的遗物,我本来想留个纪念,后来意识到这样做不好。”高明急中生智说。 琴酒缓缓从玄关踱近,出乎两人意料,他并不在意表盘上到底哪颗钻石没亮,而是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降谷,对高明说: “诸伏高明先生,你想不想知道自己亲爱的弟弟是怎么死的?” 他对上高明诧异的眼神,亲密地贴到对方耳边,用降谷也听得到的声音继续: “是被眼前这个男人枪杀的,顺便,上次袭击你的也是他。” 话音落,高明手里蓦地一沉—— 琴酒贴心地塞了把枪给他。
第31章 明牌 降谷意识到,这是琴酒精心设下的陷阱。无论作为卧底还是真正的组织成员,都不可能对一个警察解释、反驳。 琴酒留给他的选择很少。真正能撼动局势的人是诸伏高明。 高明乍一听弟弟的死讯,有种恍如隔世的荒谬感,悲凉像海水争先恐后地漫上来,让他沉浸其中的同时,倍感窒息。 景光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就连这个亲人他都没办法保护! 甚至,高明没机会见到景光的尸体,只收到一样可以称作“遗物”的东西——被子弹射穿的手机。四分五裂的屏幕仿佛诉说着弟弟死时的惨状。 寄手机的人匿名,只在原木色的纸袋后面用圆珠笔留了个“0”。 高明强行克制住身体的震颤,深吸口气,转头看琴酒:“请阁下慎言,我弟弟只是失踪了,没有证据表明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 高明的目光坚定,语气里透露一股警告。 琴酒静静地注视对方,突然觉得这人有点意思。 “好啊。”他笑道,“你可以问问沙发上的男人到底有没有证据。” 高明转过头去,俯视沙发上的金发青年。在皎洁的月光下,两人四目相对。尽管降谷没有表情,高明却似乎能看见藏在那双猫眼深处的火苗。 或许是身为警察的直觉吧。 他握了下手里的枪:“这位先生,请问你上司刚才说的话,有依据吗?” 降谷瞥了眼旁观的琴酒,靠近窗口的手握紧拳头又松开:“啊,当然有依据。我开枪杀你弟弟的时候,他用胸前口袋里的手机挡了下。但那有什么用呢?我的子弹连人带机一起射穿了。” 降谷忍耐心中巨大的疼痛,挑衅地朝高明笑笑。 话音刚落,一颗子弹擦着他的侧脸经过。 “砰!” 震耳欲聋的噪音让降谷片刻失神,接着耳边又响起高明的暴喝:“够了,你给我闭嘴!” 降谷遁声望去,对方原本洁白儒雅的面孔染上愤怒的红,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出,看起来十分可怖。 尽管是降谷都不敢随意吱声的场面,琴酒还在旁边拍着手冷嘲热讽: “诸伏高明先生,这么近的距离都打不中啊?你真是个合格的警察吗?” 降谷:“……” 听到这话的高明再次转头,注视琴酒时的目光不复刚才的克制,反而是风雨欲来的阴沉。 “我知道,你想引我犯罪。但我是个警察,惩罚犯人靠的是法律。我不可能让你如愿。” 高明说话的声音不大,伴随呼啸的冷风砸下时却掷地有声。 直到这时,琴酒的眼里才现出几分恼怒。它们像水中跳跃的海豚,飞快地隐没了。 “切。”琴酒冷嗤一声。 降谷像得到某种指令,猛地朝持枪的高明扑去。两人摔在茶几上,把玻璃震碎。陶瓷白盘也顺势砸落,里面剩余的大颗草莓逃命似地,一颗比一颗滚得更远。 除了白盘和草莓,一起出现在琴酒面前的还有从降谷口袋滑出的匕首。 琴酒弯腰捡起,伸手摸摸顶端镶嵌的白珍珠,入手的触感光滑冰凉,但一看就知道是廉价货。同样廉价的还有垂坠的红色护身符,貌似是在浅草求的。 琴酒忍不住呵一声,看向不远处的降谷和高明。 护身符这玩意儿,伏特加可能有,宾加也可能有,但放在波本身上,很明显格格不入。 是谁送的呢? 琴酒想着,挑唇一笑,拔高嗓音道:“喂,波本。你东西掉了。” 此话一出,高明和降谷动作骤顿。 不得不说,琴酒相当公平。比起无止境的缠斗,此时此刻,高明有机会狙击波本,波本也完全能够反杀。 就看谁先动手了。 不过琴酒耐心不多,如果再分不出胜负,他不介意直接送两人归西。 另一边的降谷和高明也察觉这个绝妙的时机,他们近距离对视,没有说话,眼里却透露相同迫切的信息—— 『快朝我开枪。』 『是你对我开枪!』 两人的僵持很短很长。两人都明白,如果这次再没有结果,降谷的卧底身份就会暴露。 但朝最好朋友的哥哥开枪谈何容易?即使降谷之前受过相关训练,真正要做是截然不同的事。 训练时,他面对的是靶;现在他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景光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正在犹豫时,远方传来刺耳的警笛,面前高明的眼里透出只他可见的鼓励和坚定。 终于,降谷抢过枪,咬着牙扣下扳机。 “砰!” 下一秒,他惊愕地瞪大眼睛。原本该射穿高明肩膀的子弹,因为对方轻微的移动变成正中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降谷满头满脸,那么烫,那么黏,模糊了他的视线。 高明松柏一样的身躯向后重重摔倒,压在几颗草莓上,瞬间榨出粉红的汁水。 琴酒不紧不慢走到降谷身边,稍微用了点力,才拿出被对方紧握的枪。 “好了,看在你以前都负责收集情报的份上,我不计较你的磨蹭。在条子赶到之前,快滚吧。” 降谷转过头,失焦的眼睛好不容易对上琴酒的脸。他听见自己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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