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斩钉截铁:“连少君都办不到,我绝无可能。” 他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纤长睫羽飞扑着,又说:“那便选第二条吧。” 我按捺着性子:“你说。”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我听不清,但白皙面庞的绯红却越来越显眼,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垂,甚至红了脖颈,比面前的火堆还要旖丽。 我蹙眉:“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长长马尾扫着我的手臂,留下一串撩拨感,那双极其好看的凤眸定定的,眼中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一定没有人说过向翎生得极美,大开大合,如凤鸟入世,足以撩动凡人心弦。 向翎微微张了唇,说:“……亲我一下。” 我不假思索地凑近他,在那张总是带着讥讽的唇上亲了一下。这个吻一触即分,短暂、美好,却又令人发笑,它就像儿时童稚的玩笑话,又轻又易碎。 我并不认为亲吻于男人而言是缺失或折辱,倘若他能带我走出秘境,付出这种“代价”,远比为向家奉上珍宝来得轻易。 不同于我的淡定,提出要求的那个人愣在原地。向翎整张脸彻彻底底的红了,手指攥得极紧,衣衫下摆的流苏就像跳动的心,凌乱无章地在我腿间晃动。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向翎整个人从头到尾红透了,模样就像个煮熟的虾子:“可以了吗?” 他难言:“……你…你居然。” 原本口舌伶俐的人,现在半天都吐不出一句话。 我凑近细细打量向翎,他却被我吓到了,往后缩了整整半米,又倏地站了起来,背对着我,过了很久才说:“我带你出去。” 这还差不多,也难为我用前几天给面具人口过的嘴去亲他了。 我满意地摩擦着唇角,殊不知背后那个心比天高的小公子,同样也摸向自己的嘴角,他永远高高在上,傲气凌人,气焰嚣张,但此时此刻,向翎双颊泛红,指尖在颤抖。 他想起了刚入秘境的景象。 那个熟悉的身影衣冠不整,黑发如瀑滑落,皮肤如无瑕羊脂玉。他的大腿难耐的摩擦,双目含水,眼梢的窄红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渴求,像蛇一样缠绕上自己,指尖都泛着嫩苞吐蕊的粉红。 冰雪消融,所有的冷意都被情欲吞噬,一向斜眼看人的样貌也化为春水。 迷障中,向翎听到那个声音难耐地说,夫君,我想要。 黑夜中,火光爆出一声短短炸音,骤然把世界拉回林中现实。 向翎喉间动了动,握紧来仪,将所有回忆吞入腹中。他转身,脸色晦暗不明,对我说道:“走吧。” 这么大的反应,他就像被我占了便宜,可刚刚条件明明就是他提出的。 我淡淡嗯了一声:“怎么出去?” 向翎转动着戒指,轻轻一点,半空中传来隐约凤啼,金光闪现,他抹住戒指上游动的狭长尾羽,额头居然浮现出薄汗:“秘境为上古空间,既然由少君与几位长老的灵力开启,我们也有办法打开灵道,强行回去。” “这是我向家传家秘戒,可以极大程度激发使用者潜能,将灵力大幅度提高;使用者愈多,实力越高强,所获灵力也就愈大。” “闵清,把你的灵力全部灌给我!” 我又讶然又觉得荒唐,咬牙说他:“……你怎么也不早说!” “……”向翎额头滑下一滴汗,他别开视线,低声说道,“刚才不小心忘了。” 我没辙了,手指在吹雨滑了一下,口中掐诀,转动灵盘,将所有灵力推到向翎身侧,只见黑暗中他手上的戒指旁边出现诡异白光,空间都扭曲了几分,源源不断地吞噬着我二人的灵力。 一炷香时间过去,感受着灵盘中灵力流失枯竭,我喝道:“它还没吞够吗?” 向翎半眯着凤眼,长发无风自动:“重开秘境所需灵力太大了,再坚持一会!” 识海中灵力干涸,我体力渐渐开始不支。对面,向翎牙齿紧紧咬着,双手在胸前抵紧,看样子明显也是到了极限。 “不行,还差一点……”他喃喃道,“为何会需要这么多?” 手臂发软,先前被灵盘反噬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我继续输送着灵力,几乎要脱力。 就在我和向翎腿脚都开始颤抖时,我腰间吹雨叮咛一声,如有灵般亮了起来,紧接着,剑铭处亮起白色大光,一股强大且不容侵犯的气息露出,横扫千军万马,以压迫之姿灌注出雄厚的灵力。 这股气息冷冽却熟悉,是容澹——他居然在吹雨剑身中灌了灵力! 只见向翎手上戒指金光闪过,与容澹的灵力正面撞上,急不可耐地吞噬。不出片刻,所有灵力被吸收完全,戒指微微闪了闪,发出餍足的光。 一切归于沉寂,向翎后退两步,心有余悸地看着我腰间的吹雨。 那股气息于他而言太过熟悉了——当初在祁山,我随手扔出了横雪,从天而降差点伤了他。 一个诡谲巨门在背后缓缓打开,通道黝黑,长且看不到尽头。见灵道被打开了,我浑身上下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说道:“走。” ---- 傲娇纯情少男,在线索吻。
第30章 人心泪 走出灵道,熟悉的祁山中庭呈现在眼前。看到我们,原本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但在六长老看清我的脸后,短暂的松懈刹那烟消云散。 “怎么是你?!” 我定了定神,朝坐上一拜,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各位长老,此事说来话长,闵清进入秘境实属巧合——几日前,小师弟应桉看我失了名额,便找上门来,自称有办法将弟子带入其中,除此之外还可替他斩妖夺宝。弟子一时历练心急,便应下了。” 大长老双眼细细眯着,问向一旁四长老:“带活人进入秘境?”他眼尾的纹路狭长,浑浊眼珠中尽是狐疑。 四长老一捋胡须,略颔首:“小桉确实问过我玉葫芦载魂用法,不过……”他话锋一转,“你所言提及替他斩妖分宝,我便不信了。” 面对一众视线,我背后冷汗涔涔,但还是强装镇定说道:“师兄互利乃仙门常见,实情确实如此。” 就在我与他僵持不下时,高位之上,少君开口了:“其他人呢?” “我不知。”我低了头,目光与身侧向翎短暂交接,他朝着容澹点点头,也说道:“我用了向家秘法才从中脱身,除闵清外并没有碰到其他人。” 他这次倒是出乎意料地配合我。 六长老冷哼一声,并不领情:“怎么,你带不出我祁山三名正式弟子,偏偏带了他回来?前几日刚刚提的亲,如今莫不是你将他带入秘境的吧——” 他自持长老身份却还是胡言乱语,我遏制不住,打断话头:“六长老,少君见证我与向公子退婚,既然如此,无需再拿此事大作文章。” 六长老又说:“婚尚没退成……” 我挑眉道:“也不知是谁调走了血灵芝,让祁山无法顺利退还信物?” 六长老气急,却又无话可说:“你——!” “够了。”向翎开口打断了这场无意义的争辩,他明眸一转,道,“退婚一事尚且搁置吧,我与他也确实是无意碰上的。” 这时,沉默许久的四长老问道:“闵清,既然你说是应桉将你带入秘境内,那应桉如何了?” 四周一片寂静,我保持着半附的姿势,喉间滚了滚,一滴冷汗从额间滑落。终于,在满座屏息凝神的注目下,我艰难吐出三个字:“……他死了。” “什么?!” 这句话如一声惊雷炸响祁山所有子弟,一时间喧哗四起,满座皆惊。 大长老骤然睁开紧闭双眼,与一旁四长老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旁边向翎目光复杂,但秘境凶险,他也是参与者之一,很快便敛了神色,负手而立,模样有些不耐地站在我身侧。 应桉被紫色火海吞噬的场景又重新浮现于眼前,他的指节冰凉,眼瞳如玉纯粹无暇,下一秒,手臂发力,狠狠将我推了出去。我艰难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一幕,将注意力放回祁山中庭,哑着嗓子说道:“应桉已在秘境身亡。” 四长老扶着红木椅,半是难以置信,半是哀痛地起身,在那一刻,隔得很远但我还是可以看到他发白的两鬓,长而卷曲的胡须——他就像一个痛失子嗣的老者,哀悼幼年丧命、天赋惊绝的小徒。 场内陷入一片寂静,其他仙门的前辈子弟皆不明应桉是何许人也,或茫然交头,或沉默地饮着杯中余茶,过了很久,我听到祁山几位师姐落座之处传来小声啜泣,她们眼眸通红,侧着身子极力掩盖着自己的失态。 边上一众长老神色哀恸,看其模样,仿佛失了子女。安慰与啜泣声交错,我看到了容澹,他坐在那里如一柄定山剑,生生劈开我满腹的谎言,斩落所有觊觎凡尘的魔修,捍守天道与仙修。 我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知道先解释应桉的死因,叙说秘境的变故,还是将魔修一事告知众人。 数余年来,我在凡界长大化形,却始终无法参透人情世故——泪是陌生的,又遥远,又难以诠释——我不懂她们为何会难过哀恸。于我而言,因果有常,光阴乃百代之过客,应桉只是其中一瞬,在死后便会入轮回,重生后再降落于俗世。 俗世变迭更替,继而因果有常,生死无常。生命只是一片叶或是一滴水,由枝干没入土壤,湍溪汇入海,没了便是没了。 人声嘈杂中,我似乎听到时空中传来一声遥远的惊雷,大雨倾盆,急转直下,随之而来的言语带着恨意。 “……闵清,人妖殊途,狐族不懂人心。” 少君的声音打破了凝结的空气:“瞿凌和林曼茹呢?” 有他发话,我终是松了口气,言简意赅地叙述了应桉遇害一事:“……就是这样,师弟杀了小梦貘并且夺了内丹,而后不幸被寻子来的大梦貘所伤。我与师兄师姐失散,昏迷后便遇到了向公子。” 我从怀中取出那颗紫色小内丹,不出意外,众人又发出一阵惊呼,其他仙门的子弟目光牢牢锁住梦貘内丹,言语间带着艳羡。我动了别的心思,虽然在众人面前拿出了小内丹,却偷偷藏起从面具人那窃得的大内丹。 四长老摇摇头,良久,吐出一丝悲怆的浑浊长息:“好……好……梦貘,上古神兽,得天地万灵滋长,孕育噩梦与美梦,其内丹乃不可多得的至宝。应桉此行拿回无可媲美的妖丹,不愧为我祁山弟子…… !” 他言语虽多赞扬,但眼中哀恸不减。 我将内丹呈给一旁的李施明,与向翎齐齐退下了。 回到房中,我将大梦貘的内丹藏于床下暗格,草草洗漱一番便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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