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意洲道:“清清?” 下一刻,我与身侧之人异口同声道:“意洲!” 虞情抚掌大笑:“入境之人想出去,幻境之人也认为自己是真实的。”语毕,他面上笑容瞬间消失,留下的只有嗜血的杀戮凶相,“既然分辨不出真假,那便一起杀了罢。” 我狠狠咬牙,他真是个疯子! 符意洲并未受他话语动摇,只走向我们,各牵起一手,温言道:“清清,你还记得我们在鹤銮殿门前说了什么吗?” 我急切道:“我问你四殿下狻猊如何,你问我想不想回去,我道,人在别处,有许多身不由己——” 身旁的“我”接道:“……随后我现出原形,你摸了我的肚子。” 远处虞情道:“幻境源头与对于的幻境之人共享记忆,如此看来,狻猊,你与此境无关,他才是这一切的根源。” 面前,符意洲瞳孔狠狠一颤,我可以细微地感觉到他的手在抖。 是吗,这是因我而生的幻境吗? 原来在大婚那日有所执念,心有恐惧的人是我,我不甘心于四皇妃受偷梁换柱之计,也在梦中数次惧怕远离龙族、离开符意洲身边的日子。 但唯有让这场大婚顺理成章的结束,一切走向命运轨迹安排好的结局,我们才能从梦貘幻境中走出去。 所以我,亦或是说“我“必须再经历一次成婚。 我心中一痛,闭了闭眼,道:“意洲,阻止他杀了‘我’,让大婚继续。”成婚者只能是“闵清”,倘若成婚的是现实的我,那便会被困在幻境中,迷失自我,而纵然幻境的我想出去,也会在邪境边界灰飞烟灭。 但正如虞情所言,入境之人想出去,幻境之人也认为自己是真实的。 我抬眼看向身畔的自己,与他对上视线,果然,他略略点头,道:“意洲,让他去成婚,我助你拦住虞情。” 我心道不好,而符意洲似也想到了这点,眼中摇移不定:“清清?” 背后,虞情脚步不紧不慢:“既然你抉择不了,不知放谁成婚,那便让我助你。”他嘴边挂着笑意,眼中却冰冷至极,不待符意洲说什么,虞情手似鹰爪,虎口猛张,瞬间向我抓来! 须臾之间,符意洲眼中金光大震,龙印现,灵力大涨。两股力量在我身侧轰地形成对冲,而虞情微微一笑,避也不避,竟是右手一闪,抓向另一个“我”! 符意洲一掌攻向虞情,沉声道:“狡兔三窟。” 龙力大盛,他比虞情更快,一把将旁边的“闵清”揽入怀中! 与此同时,虞情抵住我的脖颈,飞掠出几步,道:“狻猊,你找不出真的,一年前是,如今也是。” 符意洲心知中计,右手向前摊开,他放开怀中“闵清”,猛地推出灵诀,片刻后,只见虚空中两点只余残影,与云一并消逝在空中。 符意洲喃喃道:“…移形换影,邪术?” 虞情手掌如铁,紧紧抓着我的肩部,一路西去,我吃痛道:“放开!” 他瞥我一眼,似是不闻,几次飞掠下来,眼前黑白如残章闪过,我眼花缭乱,胃中翻涌,几乎要吐出来。待耳畔风声停了,虞情落地,将我往地上一扔。 我支撑着自己起来,发现这是一处洞穴,远处古木参天,绿荫繁茂,隐约可闻溪泉鸟鸣。他也不看我,自顾自收了剑,道:“你才是幻境之源。” “是有如何?”我起身,冷冷地看着他,“你若想杀我,大可试试。” 虞情饶有兴致,缓步而来,道:“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如今远离天庭,立于幻境,天地间只剩我与他。这一刻,他面上神情自若,眼中闪烁着浓浓趣意,我从过往种种中清醒过来,无论是月下飞剑还是云海星宿,正如虞情所言,世间没有他所求得之物,亦无能限制他的事物。 符意洲所言不虚,此人极其危险——他虽看上去肆意洒脱,实则心思极深,以利益为准,以趣字为限,除此之外,再无顾虑。 见我不答,虞情双眼一眯,张手便抓来。 我狐尾掠出,猛地点地离开。他面上并无惊讶,冷哼一声,瞬息之间,只见一道黑影闪来,双指点向最脆弱的脖颈处! 生死一刹那,我不得以命做赌注,顿时闭上双眼,口中默念仙诀。时间被拉得极长,他的手一寸寸进了,最后三秒,我余下八尾无端出现,交叠抵在身前。 嘭——!巨大的响声回荡在洞穴内,掌与尾相撞,两两竟都坚硬至极。冲击力猛推之下,我不退反进,双脚点于虚空,而虞情倒退数步,目中浮现警惕之色。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喝道:“吹雨!” 蓝光大作,我反手握剑,汇聚万般灵力御剑刺下! 预想中的情境并未出现,只见虞情唇边勾起,哑声道:“可笑。” 在这一刻,我挥剑插入他的胸膛,相隔咫尺,我可以清晰看到他狭长的双眼,墨黑的瞳,能感觉到那张唇吐息间流露出的气息。 他还在笑。 剑势带动我向前,我睁大双眼,与他两唇交触,却感若无物。 吹雨刺入胸膛没有钝感,我刚要再聚集灵力,吻着我的那具身影竟倏地消散了。黑影散尽,吹雨应声而落,身前之人仿似不曾存在过,洞穴泛起星点红光,在这之中,一丝诡谲气息格外明显。 我失声道:“魔息?你修魔了?!” 背后,一张大掌猛地掐住我的脖颈! 呼吸受制,我咳了两声。洞穴昏暗,光影被树枝遮挡,我双手被虞情别在背后,小声喘息。他下颚放在我肩上,低低笑了起来:“是,你是能让我使出魔修的第一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容澹有趣。” 我难以抑制的向后仰倒,艰难道:“你身为天庭之人,竟然修魔,若被发现,恐怕不是挫骨扬灰这么简单——” 虞情打断我的话:“那不被发现即可。” 他该用右手捏住我的下巴,我侧开头,极力挣扎,他啧了一声,无处落手,昏沉洞穴内,布料撕裂的声音分外刺耳,青衣片片落地,右侧白皙的肩部露了出来,连带着方才他捏出的道道青痕。 虞情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我耳畔,引起我阵阵颤栗:“我把你杀了,夺走九尾狐丹,还能修为还能再入一境,何乐而不为?” ---- 《魔尊真香指南》
第127章 饮魔血 我艰难吐出几字:“……我怀凤族金羽,亦是容澹弟子,你我一并入境,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杀了,怕是痴人说梦。” 虞情眼中一暗,手顿时松开了。我单手扶着洞穴,大口呼吸,“虞情,你不过是想要九尾狐妖气增进实力,我给你便是,除此之外,我不会透露你修魔之事,出去后你仍是天庭下一任太岁星君。” 透过那双墨眸,我捕捉到了他眼中迟疑,果然,不出半晌,虞情道:“可以。” 我心道不过小小妖气,又如何损失?待我回到龙族后便传书给容澹揭露虞情修魔一事。符意洲可保我,向翎亦可保我,纵使他虞情实力高深也动不了我分毫。 “不过……”虞情指尖停在我脸畔,“我要你每月的妖气。” 我道:“每月?我无法月月渡给你——” 但下一刻,虞情拨开衣襟,把手指直接没入胸膛。鲜血蜿蜒而下,流入指缝,汇聚到掌心,我惊愕地看着他,听他道:“喝了。” 那血于空中凝聚,停在唇边。我心跳极快,盯着那团黑红血问道:“这是什么?” 虞情颇有耐心:“魔修,心头血。” 闻言,我的心缓缓沉了下去。魔修,欲求实力而走火入魔的修者,而其心头血最是出名。早在狐族时我便读过相关古书,其上记载,魔修心头血珍惜异常,汇聚其毕生修为,用于喂养魔宠或人质。 若引此血,每月月圆必续引一回,否则饮者抓心挠肝,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心惊肉跳:“若我之后不在天庭了呢?” 虞情玩味道:“心头血亦能寻你的位置,每月月圆我会来找你。”他看着我咬牙的样子,又问,“怎么,不信我?” 他一手是沧溟,一手是魔血。横在脖颈边缘的剑锋微凉,衬得他掌心那血更加滚烫。闭了闭眼,我心知别无选择,只能安慰自己符意洲总有古书秘籍能破解此法,冷静道:“我喝。” 虞情爽快一笑,看着我一口饮尽鲜血,道:“还是清清识趣。” 口中血腥味极浓,令人喉头直泛恶心。我冷眼看着他收了剑,问道:“你是如何分辨出真正的我的?” 梦貘幻境真实至极,境中之人不光与我相貌无异,甚至连记忆都一致。符意洲无法识出真正的我,那虞情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道:“衣物。” “什么?”我一愣,这才想起幻境中“闵清”的衣物是他变幻出的,“你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虞情似没事人般看着我笑了笑,仿佛方才争执不曾发生过。他始终停在我面上的目光一滞,随即滑了下去:“不,是你留下的痕迹。” 我一愣,顺着他目光尽头看去,在青色长衣里端翻出一块白色的斑来——那斑很小,星星点点的,不仔细看甚至都无法发现。我大窘,脸上烧得滚烫,下意识用手去掸。 虞情道:“别费劲了,凝固后便抹不掉了。” 我气头上脸,刚欲斥他几句,便听他道:“看。” 我随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洞穴地面逐渐化为无色,而我与他正站在这虚空之上。不知道虞情使了什么法子,其下,九重天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人群拥簇着,喧哗着,场景分外清晰。见此状我终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在符意洲的维护下,历史如轨迹般进行。 虞情面色略沉:“是他?” 我定睛一看,终于将人群正中的两位新郎看了个仔细——那不是“我”与向翎,而是符意洲!再看,这对面的“闵清”神色呆滞,被揭下红盖头也无所作为,而周围群聚民众如定好的脚本,只会一昧发出欢呼。 我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虞情道:“大婚因你消失而大乱,狻猊大抵是想补救。” 我心道不好,虽是符意洲邪念入了天锁囚,但幻境与入境者息息相关,稍有不慎便会出不去。我急迫道:“事情我都应了,血也喝了,快带我下去!” 虞情道:“我是答应过你不从中作梗,那为何要帮你?” 我看着他:“你——!” 虞情笑道:“我?” 眼看时间紧迫,我右手瞬间凝了灵力,一掌拍向脚下! 虞情挑眉:“嘘。” 我不明所以,正当灵力要触及无色屏障时,一股强大魔息从底部托起,硬是将我那抹力量逼入体内!我被自己充沛的灵气灌注了个满满当当,啧舌看着他,却见虞情负手而立,轻松道:“这次送你一程,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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