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反正也是在梦里,告诉他真相也没有什么。 “我知道你和南度关系不浅,是他背叛在先,否则不会有人能杀得了他。南度和瑰王的人有联系,到最后瑰王也没有放过他。”老爷子只觉得愚蠢至极,“两边都不讨好,你这个好兄弟,死在不太聪明啊。” “他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一听,老爷子下意识瞪大眼,眼底尽显慌乱,紧张得音量有所提高,“我是知道他死了,但我没有插手一二。” 那几年柏城夺取了他的位置,成了他们的头儿,老爷子害怕他都来不及,为了保命哪敢杀了他柏城的兄弟。 “瑰王的人你认识的有谁?” “呵呵,还能有几个,都是死对头,一直深受他们打压,怎么会和他们有往来。”老爷子也只知道几个颇有名气的人物,“南度之所以会传出背叛组织和瑰王有关,都是因为瑰王有人和他有所交集。” 柏城也是刚刚才知道,他的好兄弟的父亲是百金,怎么都和瑰王有关。 而有一件事,老爷子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处于同个立场,却是不一样的极端走向,顿时有了嘲笑的意味,“白胜身边养的几条狗,一只出了名的不怕死,和你都是被瑰王遗弃的人,你仇恨瑰王,他反而为瑰王卖命。” “你怎么确定他和我一样,都是被遗弃的。”柏城不清楚那个人有着怎样的过去,离开芦山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那个人的年纪要年长他几岁,他都能记恨到一个鬼字厌恶至极,那个年长他的哥哥没理由不会仇恨瑰王。 “你义父和我兄弟一场,我自然知道你的来头。”老爷子只是不说,没有向谁提及过,不代表他不知道,“他也和你一样拼了命地往上爬,不甘心沦落为商品或是牲口任人宰割变卖,他比你更有机会取代我的位置,占领我的主场,那时他才二十岁不到啊,却在最后主动上门请求白胜收下他。” “他为什么这么做?”完全有能力处于对立的一面旗帜,却甘心伏首给了瑰王,还是在他最为巅峰的时期,总不能是受到要挟吧,“白胜要挟他了?” 老爷子也不清楚,但能猜想的也只有这个可能,“或许是,并且还是他自己上门自找的。他过去叫江桐,在瑰王的称号叫江豚,那个精神有问题的瑰王家主不是马上要下位了,他也算是一大功臣。” “江豚……”柏城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印象,那年他十岁左右,而江桐十三四岁的少年对他很体贴,像照顾弟弟一样照顾他,他们同时期被瑰王的人带走,也同时期被抛弃,在脏乱的集装箱里也是他一直在安慰他,让他不要害怕。 在尸体堆里挖出不像人样的他,并告诉他要拼命地活下去,哪怕是为了仇恨,也要活下去的人。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去到瑰王身边任人差使。 他说他很想弟弟,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他的弟弟,在最后以弟弟的名在瑰王混迹,哪怕,只为了找到他? “他是不是傻啊,那个小鬼怎么可能会记得他。”入了芦山就不会有原本属于自己的名字,孟温说过,那代表过去的一切不再,代表他们有一个新的开始,那是他们重生的机会。 毕竟都是有着不同故事的孩子们,原有的一切都丢掉,通通给他们取了新的名字。 年纪大一点的孩子才会知道自己曾经的名字,取江桐自己所说,他的弟弟江豚当时只会喊他哥哥,别的话还说不利索,最多就两岁左右不到大腿高的小鬼,能记得才怪。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别再来找我,我一把年纪,受不住这种刺激。”老爷子埋头跪求柏城赶紧离开,“下周瑰王易主,白胜那老东西不知道又想让哪个倒霉蛋儿子上位,你们有这样的局面,大部分归功于他,你怎么不去找他索命。” 柏城也想索命,可是,孟温好不容易帮他扫去一切怨念,如果成了一只恶鬼,在他做恶事之前,或许孟温会第一时间收了他。 同一时间的另一地方,连夜赶往座落于山脚下的一所精神病院,不同于普通的医院,入夜哪哪都有一片嚎叫声,伪装成工作人员的一伙人听到动静无一不是手上汗毛坚起。 孟温抚摸着立起的鸡皮疙瘩,眼睛扫视周遭,可能为防止有心人怀疑,这座精神病院的管理并没有很森严,除了大门有工作人员在看守,院内都是正常的医生护士在走动,没有哪个安保人员在院内出现,似乎并不担心被关在这里的某些人物会遭受到不测。 又或是说,希望他们遭到不测。 “也不怕会逃跑。”孟温的疑问得到了回答。 “每一年当然会有病人逃跑的情况发生。”回答孟温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是孟温几个人伪装潜入时在路上偶遇到的值班护士,为免露馅只能误打误撞跟着护士走,“你们是新来的男护工吧,可别被吓跑了。” 也许是心虚作怪,一道尖叫声吓得孟温抱住江豚的手,柴狼更是跟着低叫了一声,惊恐地和同行的人抱成一团。 “哈……”女护士也不是第一天看到这种情形,“你们也真是可怜,刚上班没几天吧,第一次值夜班肯定会害怕的,你们得先去查房了,希望明天还能看到你们,虽然最后能被我记住容貌的没有几个。” 很好,孟温抓到了这里的最大一个漏洞,他们混迹进来,是花重金进来的,在细节上能做到查无可遁,那就是最好的。 做戏做到底,孟温决定和所有人分头行动,“我去那边查房。” 孟温随便指了个地方,所有人会意,三三两两成队离开。 他们只知道白冬絮被关在这个鬼地方,却不知道他具体所在的位置,只能盲目行动。 孟温借用道具在各院区奔跑,看到人就躲在黑暗中,本想靠柏城来确定白冬絮的位置,谁知道他突然消失了。 好在他知道白冬絮的生辰八字,推测出大概的位置,抬眼是一座小楼,不高不低在三楼的所在地,“爬上去也进不去,这里的设计也是够贴心,防止有人自杀还是防盗啊,窗户都安防盗窗。” 去到前门,下一秒他呆滞在原地,“想不到……” 现在是伪装成谁的身份也派不上用场,玻璃门上张贴着一张告示,“特殊院区,需出示门卡出入”。 “看来是钱花得不到位,连一张门卡都拿不到手。”孟温摩擦拳掌,他观察过周遭,也买通了这里的安保人员,监视不会有他们出入的画面,只是,现在难搞得很。 通过耳机联系了所有人在这幢小楼集合,孟温贴墙而动,不敢走上电梯,安全通道一只老鼠经过都会亮一下灯。 好在他身手敏捷,多亏白冬絮的半山别院,使他练就出一身爬树的好手,才三楼的高度,爬个树又不是够不着。 不出五分钟登上树干,顺着树干贴近墙面的管道一点点挪着脚,突然一声惊叫吓得半条魂脱离身躯,翻白的眼收回眼眶,无声地大口收了口气。 “我好热,快给我开门,我要闷死了。”一只手往孟温的方向抓去,孟温打了几下也不见那只手回缩。 “快点给我开门!”孟温脑袋挨了一下打,也不是很痛,只是心里头窝火得很,无奈只能站起身和那个人对视上眼。 那只手的主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发白的地中海和那漏风的门牙,看到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的孟温一身的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你是人是鬼?” “是人也要被你吓成鬼了。”孟温大气不敢出一声,压低着声骂那老头儿,就在孟温要绕过老头儿面前的窗口时,老头儿打开了防盗窗,向外探出了一个头,看着孟温一步步走远。 “?”孟温傻眼了,原来这防盗窗真是防盗用的,“敢情你们这精神病院还怕给人偷东西啊。” “大兄弟,你爬外头做什么?”这老头儿就好像突然间恢复了正常,关切地慰问着孟温,引得孟温心虚一阵,脚下不敢停,继续往边上挪。 连续探了几个窗户,好在所有房间都是亮着灯,能看到里屋的情形,遗憾的是没有发现白冬絮的身影,“明明就在这附近,怎么会没有呢……” 毕竟这个时间点所有人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疯,孟温倒是希望白冬絮能发发疯,至少,这样就能看到他。 一道轻咳声断续传入耳中,在这静夜犹为清晰,孟温的神经瞬间提紧,紧抓那转瞬即逝的渺小音量,一点一点挪动双脚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无数次幻想再次见到这个人,那高贵冷艳的贵公子哥怎么都无法想象落魄的那一刻会是什么样子,才短短一个月不到,人就消瘦了一圈,面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要不是关在这间狭小的病房里,孟温还要以为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只见他独坐在病床上,抬头空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得没有察觉窗户**着一个活人。 在过去,白冬絮的神经一向敏感得很,单是一道脚步声就能辨别来人是谁,他在墙外爬了一圈,他居然就没有发现一丝异样。 “这哥儿一直就像个活死人……”这一低声差点吓得孟温失手掉下楼,孟温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心口瞪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旁边的老头儿,手上一记拳头差点就要落在那老头儿身上。 “你出来做什么,也不怕摔死。”孟温真搞不懂这间医院是怎么看护病人的。 “我在屋里闷得很,门出不去,不应该从窗户出来透口气吗,万一闷死了可怎么了得。”老头儿笑脸嘻嘻地朝白冬絮扔了一颗核桃,核桃打在了白冬絮身上。 白冬絮似乎是习惯了老头儿的骚扰,头也不移半刻,依旧空洞地目视虚无的眼前。 “整幢楼的朋友我都熟悉,我和这哥儿关系可好了。” 孟温就听他吹牛,“你连他名儿都不知道,还关系好。” “那可当然了,这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不认识他,只有我认识他,能不好嘛。”老头儿也只喜欢这个安静的俊俏帅哥,“所有人吵吵闹闹的跟疯子似的,只有他最乖了。头几天可凶了,摔东西还搞伤自己,医生整宿整宿给他打针,后来几天安生下来,整天就躺在床上睁着双眼,不然就是像这样坐着发呆一整天。” “有没有人来看他?”白胜对外公布白冬絮在精神病院治疗,难道他的弟弟妹妹们就没有一个关心他的状况的? “现在连医生都很少来,都是护士给他打一针就走人,送饭来的倒是勤快,我看他可怜,偶尔还会给他一些零嘴。”老头儿探头又再往白冬絮身上扔了一颗核桃,“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 “护士都说他长得俊俏,我看不假就跟着来看,一天天,连个家人都没有来过。”老头儿都想替他抹把泪了,关切的目光投向那个依旧在呆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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