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柴狼也深有感触,“他命很好,就是运气有点背,你看看他做的工作都是些什么坑蒙拐骗的,也难怪总有人追打他。” “听说他们家世代都是给人算命看风水的,做过很长时间的慈善,很多年前上过电视。”江豚要不是看过孟温的资料,都快忘了曾经有个以慈善闻名的世家存在过,可惜了,他们以善闻名,却没能善终。 “说来真是巧合,瑰王和他们家从前是世敌,这事我还是从百金大哥那里听说的。” “世敌?”江豚还是第一回听说,“我怎么记得瑰王有不少人在那里领养过孩子。” 柴狼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像是始祖们有过约定,即使为敌,也不可去冒犯彼此。” “瑰王和他们家过去是认识的?”江豚更是懵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过去,“那得多少年了啊,百金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说来奇怪,柴狼不明白百金为什么对芦山那片的故事那么了解,“我问过瑰王家族任何人,没有一个比百金大哥熟悉那里的,我也是在百金大哥那里打听到芦山这个地方,可惜,那个地方太偏僻,想打听一个人很难。” “可能他老人家比较好事。”说到百金,江豚只能无奈地笑出了声,“那他有说,瑰王和芦山是怎么有过结的吗。” 提到这件事,柴狼倒是还记得,“两个老人家还在的话得有百十好几岁,说来时间线挺长的,在他们年轻那会儿战火纷飞,称兄道弟过,后来志不同道不合,各立门派,一个去了南方行善,一个去了北方当土匪,更是看不起对方。” 说到这柴狼目光朝外看了几眼,并压低了声,“咱们先生从小精神不是有点问题吗,白山老先生特意出山带先生四处找大师,最后去的地方就是芦山,之后先生就好像真的没事了,安稳了好多年,至此瑰王一直资助芦山,芦山才盛名有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江豚这辈子没见过那位瑰王开山老先生,想到他过去是土匪,儿子是黑帮,近代之后孙子开始改邪归正,到了白冬絮这里还是没能彻底走出那个黑帮世家的沼泽,反倒是越陷越深。 这腐烂的根系,白冬絮是挖不干净了。 他很害怕,不是害怕白冬絮会糜烂在这潭无限黑暗腐臭的沼泽中,而是害怕那潭烂泥会将他吞没。 当年白胜出事之后,白冬絮一直受到控制,没有自我的世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同站在一片土地下,笼罩他们的却不是同一片天空。 他不明白他的好朋友为什么总是闷闷不乐,后来他明白了,也想协助他脱离苦海。 这道枷锁扼住了他的颈脖,他快透不过气了。 “那个人,叫孟温,他似乎让先生变得更快乐了。” “孟温?”柴狼对这个名字有所印象,“高从言的本名?怎么他们芦山个个都姓孟,我还以为就他特别。” 不过,孟温的出现,也确实改变了他们对白冬絮的看法,“多亏了他,先生看起来更有人性了。” “这话说的,他什么时候没有人性了。”江豚又再笑了,“你别不信,他其实很容易害羞,他只是不愿意表达内心,瑰王家的所有孩子,只有他的笑容最纯真。” 柴狼难以置信地盯着江豚,“我活了这么多年,你说的这两个词,害羞和纯真,我真的连想都不敢想,它俩怎么会和先生沾上边儿。我不信,这话谁说的”江豚张嘴就要脱口而去,犹豫了半会,终于说出口,“我妈说的。” “你妈?”柴狼还是第一回听江豚提及自己的家人,“我还以为你没有家人,不对,你不是没有家人吗。” 江豚一巴掌扫在了柴狼后脑勺上,“我的家人,不用你知道。” “嘁……”柴狼一脸嫌弃,“我一点都不好奇,反正我迟早会知道。” 柴狼就不信他扒不出江豚的真实身份,但传闻都说他是瑰王的人,人家也没对他做什么不道德的事,像这样以代号相称,是自瑰王成立以来所默许的,他也没必要去知道。 想想又再作罢。 “大兄弟,你昨晚怎么没有和大家一起去喝酒?” “忙。”江豚是真的忙,不然也不可能有空帮柴狼在这批阅工作,手中的画纸一张张划过,发现白冬絮和孟温的画像也在其中,“他怎么会把先生和他自己的画拿给你。” “哈?”柴狼凑上前,意识不妙,“完了,这我得再悄悄拿回去。” 江豚更是一个大无语,“就盼你能将功补过了。” 柴狼单领出来那两张画纸,疼惜地夹到书本里,生怕有什么闪失,“我也没想到会夹两张不一样的,这个人,什么时候都在想着诱惑人,我还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天天爱你爱你,还总是想强吻你,没想到这么有野心,先生都敢看上。” 江豚又再次翻阅画纸,低笑着认真对照平板上的每一张人像,“你说的哪几张是图像中没有记载的?” “这几个,我都有标记一个叉号。”柴狼例出了几张,“看看有没有眼熟的,我可以再去追查。” 这一翻,还真有几个是有些眼熟的,“也难怪没有记载,平板内容都是瑰王家族的人,这几个有些是被赶出瑰王多年的人或是其他帮派的老大。” 江豚一次次记下这些人的代号和曾经的职位,很好奇孟温是怎么完成这些图像资料的,“这些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就他自己,我在旁边看着,他说会影响到他,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江豚还记得当时柏城一直跟在孟温身旁,看来是在他的协助之下完成的。 柏城非常痛恨瑰王的人,所以他几乎认识和他来往的几个出自瑰王的人,问他倒是没错。 一张图像是一个中年男人,白羽下的半张脸画得模糊,只是有几分熟悉,更让他熟悉的是中年男人手里的东西。这个人是一张全身画像,中年男人左手拿着拐杖,怀中抱着一个女人在跳舞。 “他手里拿着拐杖……”江豚怎么都觉得眼熟。 “说明身体有所缺陷,能进入内部的人,又有身体缺陷,想找可能不难。”柴狼拿过画纸,记下重点内容。 江豚摇头,幸亏孟温当时看得很仔细,画得也很清楚,“这支拐杖,你就没有印象?” “什么?”柴狼意识到不妙,经江豚这一提醒,好像真的在哪见过,瞬间瞪大眼,不可置信,“百金大哥特意叫人铸造的纯黑硫金拐杖……” 这会儿再去看那张画像的主人,越发觉得很像一个人,又不敢确信。 “我怎么觉得他……”柴狼指着画中人,去看江豚,二人对视,得到江豚的一个点头。 “我有事得去百金大哥那里一趟,这张画纸我带上,顺便问问他,一经确认,你再告诉给先生。”江豚将画纸收入怀里,起身准备离开。 百金也是个大忙人,江豚提前告知并预约对方,踏入到百金的地盘还是等候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到人。 迟来的主人也没有丝毫的羞愧,反而哈哈大笑送走他的客人,才坐到江豚面前的沙发上,抬起二郎腿,摇晃着脚也没有看人。 江豚把资料递到百金面前,百金看到枪支的图相,脸色一变,抬手清走了其余的人。 “你还真是有本事,都知道跑我这来问事。”百金又再恢复笑容,“我真的越看越喜欢你,以前怎么就没这么你顺眼呢。” 江豚也不和百金打趣,“先生说你对这些枪支比较熟悉,让我来问你,我想我没有问错人。” 言下之意就是别废话,告诉他就可以早走人。 “可是,这是你们主家的事,我不好插手吧。”百金自觉得没有那个义务去做这些事。“我只关心我儿子的事。” “这些你可以之后再和先生商讨,我再问你件事,得到确认就会走。”江豚把图纸递到百金面前,“郑……千义的案子先生调查了这么多年,该揪出的人也差不多都揪出来了,前段时间翻案得到正名,我觉得,您应该感谢他。” 看着图相的内容,百金面上现有一丝慌色,忙抢过江豚手里的画纸,凑近一看一再确认他所看到的内容,“是画,那个神棍画的?” 江豚点头,百金的面色变得沉重。 “你听着,这把枪是瑰王过去的产业所出,到了白胜这代人开始不再是黑产业,而是和上面的人合作成了合法项目,现在到了白冬絮这里,估计已经被清出瑰王,白冬絮他容不得这些危险的东西出现在瑰王,即使用枪,也只用我家的。” 江豚明白了,掏出手机快速编辑短信给柴狼。 带上东西就要离开,百金叫住了他,“江豚,我问你,如果你的主人是这样的人,你还会为他卖命吗?” 江豚不明白,百金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我为什么要为了这样的人卖命?” “很好,很好……”百金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我以为你会像从前一样拿枪怼着我,因为你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你为瑰王的狗。” 直到今天,百金也算是明白了,“我以为白胜是看重你才把你安排在白冬絮身边,看来,确实是很看重你,让你在他身边监视他。” “你可能当时伤到了脑子,回来变了另一个人,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在最后,我希望你是站在白冬絮那一边的。”这件事,百金也无法去站谁的那一边,哪边都得罪人,“一个是我的兄弟,一个又是我儿子的兄弟,我很为难,我也不是正义的人,都是半个身子泡在脏水里的人,哪敢去指责谁难看呢。” 这话说得也很无奈,江豚就是这样,才一直不愿意去正视这个人,这一眼,发觉他老了许多,染了一头黑发,也盖不住脸上的岁月斑驳。 “你让我不要站在这样的人身边,你又何必为了这种人而仗义。你的儿子郑千义是为了什么而当的警察,他不想看你一错再错。白胜能发觉而去洗白,你就为什么不能,哪怕他是个伪君子,他也会为了孩子们去做走上台面上的事,你难道连最后,也不愿堂堂正正地做人。” 百金气红了眼,一拳就要挥向江豚的脸,见江豚情绪有所激动,先是震惊,后是疑惑。 这个传闻中冷血无情的瑰王死士,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了。 这辈子就没有几个人敢指着他痛骂,教他怎么做人,除了他的老婆和他那个总是对他很叛逆的儿子。 而这双可以说是陌生的眼,到底是他太想念他的孩子,还是气昏了头,为什么会觉得那么相似。 江豚还奇怪百金怎么没有动手,后退了一步,“既然是瑰王的事,请您不要插手,那是他们父子间的对决。” ——大雪纷飞的夜晚,城区发生了战乱,来不及逃走的人们躲进了山里,守在外围身穿单薄棉服的一群年轻人拿起长刀护在村民的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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