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 司砚南心跳陡然加速,下意识往后躲。 “别动!” 危朝安的语气严肃了许多,冷不丁听上去有些吓人。 司砚南登时心神一凛,暗骂了一声荒唐,人家危朝安在那卖力寻找破解之法,他居然在这想这些有的没的,着实不该。 可下一秒,危朝安神情却突然缓和了下来,一把揽过司砚南的脖子,两人瞬间额头相抵。 对上司砚南瞪得老大的眼睛,危朝安挑眉道: “不是说了要配合?那就别乱动,相信我。 从现在开始,闭上眼睛,摒除杂念,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忘记一切,忘记自己在哪,忘记自己是谁,完全放空自己。” “……好。” 司砚南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完全按照危朝安所说的去做。 其实这样的举动是非常危险的。 修行之人完全放空自己,就意味着自身会处于极度容易被邪祟或旁人功法入侵的状态。 更别说如今他们二人眉心相对,若是危朝安有心使坏,司砚南识海必遭重创。 但,危朝安说了,相信他…… 危朝安短暂地欣赏了一下为数不多几次听话的司砚南,随即无妄之法催动,荡除一切虚念。 不多时,下坠的速度开始减缓,周遭的石壁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就如同刚来到这地方时见到的那片浓雾一样。 “哒——” 脚尖踩到了实地,危朝安和司砚南同时睁开了眼。 周围是弥漫的浓雾,分不清虚实,也辨不出方向。 脚下是明镜一般的水面,倒映着二人的身影。 见危朝安泰然自若的模样,司砚南也反应过来了,方才那下坠的过程,多半又是什么因念而生的幻境。 而他们应该是从踏入那片枯死的植物范围开始,就触发了什么阵法,来到了这里。 “这是到哪了?”司砚南眉头微蹙,这地方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心中的危机感愈发强烈。 “……” 危朝安再次沉默了,绷着一张脸环视四周。 司砚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地方,危朝安也没来过。 “呼……呼……” 微风搅动着雾气,形成翻滚流转的形态,其中隐约可见什么东西来回穿梭。 司砚南心中不安更甚,伸手一招,却发现召不出寒霜剑了,体内灵力也仅剩不到三成。 “我现在有些怀疑,咱们来这到底是躲避危险来了,还是自寻死路来了。” 司砚南活动了一下筋骨,目光冷厉地盯着翻涌的雾气。 危朝安后撤一步站到司砚南的背后,淡淡道: “祸福相依,这地方若是连你我进来都要费些力气才能出去,旁人进来,只会更难。” 司砚南笑着摇头,“你倒是想得开啊。” “嗡——嗡——” 类似弓弦震颤的声音陡然响起。 与此同时,数道灵气凝聚的箭矢穿破浓雾急速袭来。 司砚南眼疾手快,反手扯过还愣在原地的危朝安躲过攻击,厉声道: “天地灵气凝成的箭?咱俩好像没做什么坏事儿吧?” “擅闯了人家的地界,算不算坏事?” 危朝安嗓音有些飘忽,从方才那声音出现开始,心口的刺痛便渐渐恢复,那股压制圣物躁动的力量似乎已经抽离。 司砚南也察觉到了危朝安状态不对,也不多问,一边警惕着雾气中的动静,一边带着危朝安闪避。 可渐渐地,那灵气凝聚的箭矢越来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肉眼所见几乎就是密集的流光飞速掠过两人周身。 突然,司砚南不知怎么的,只觉得体内灵气运转一滞,身法顿时慢了半拍,原本该躲开的箭矢瞬间冲向了危朝安。 司砚南脸色一变,电光火石之间,想都没想便挡在了危朝安身前。 “?!” 危朝安眸光微沉,来不及压制体内的躁动,反握住司砚南的手,一个寸劲将人拉向自己,随即猛地一掌挥出。 并不算磅礴的灵力轰然与那飞来的箭矢对冲,堪堪相互抵消。 可即便如此,仍有漏掉的箭矢穿透了司砚南的手臂。 殷红的鲜血渗透衣袖,顺着袖口蜿蜒划过指尖,缓缓滴落。 “滴答……” 血滴落入脚下水面,荡开一片涟漪。 而随着涟漪的扩散,周遭雾气竟徐徐退去,已经有了消散的趋势。 “嚯?早知道见血就能解决,费这么大劲干什么?” 司砚南很是无语。 “你疯了?为什么要替我挡着?如果我没反击,你中的就不止一箭了。” 危朝安迅速给司砚南止血,语气听着虽然依旧是淡漠的感觉,可眼底的后怕,却是没有遮掩。 司砚南将此看在眼里,莫名觉得就算是方才真被扎成刺猬了,也值了。 “没想那么多,我身体可比你好多了,你要是遭一下子,可受不了。” “你就受得了了?” 危朝安白了司砚南一眼,不等司砚南再说什么,突然正色道:“谢谢你,但如果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我希望你先顾自己。” “行了,皮肉伤而已,别跟我计较这个了。” 司砚南拍拍危朝安的肩膀,转身去打量周围环境去了。 可在危朝安看不到的地方,司砚南蹙眉攥紧了拳头,那灵气箭矢造成的伤,着实疼得厉害,哪怕只是手臂,也差点让他维持不住面上的云淡风轻。 “……” 危朝安定定地望着司砚南手臂上的伤口,那是为他而伤。 忽地,危朝安眉头一蹙,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 强行调动灵气的反噬在这一刻铺天盖地地袭来,喉咙里隐约涌上了腥甜。 “危朝安,雾散了,往哪边走?” 司砚南故作轻松地回头询问,将受伤的那只手藏在了身后。 危朝安不动声色地压下翻涌的气血,平静道: “这次你来选吧,我的运气似乎进了这地方之后就不怎么好,看看你的运气。” “你确定?我这人的直觉,可一向不怎么灵光。” 司砚南不是谦虚,他的直觉,往往只有应对即刻的危机时才有用。 “选吧,信你一回。”危朝安笑道。 “行,那就这边走。” 司砚南随手指了一边,转身就走,看样子是想先去探路。 可背过身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因为手臂伤口处剧烈的疼痛显得有些扭曲。 危朝安无声跟上,浅淡的唇瓣间依稀有血色溢出,却很快被抹去。
第33章 彼此记挂 许是因为两人状态都不好, 这条路走得格外安静。 待周遭雾气完全散去,脚下的水面也渐渐转变成了寸草不生的红土地,若是仔细闻闻的话, 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但危朝安和司砚南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一点,就他们目前的情况, 不希望因为“乌鸦嘴”出现任何意外。 不多时, 远处的地平线处渐渐露出了一栋简陋的竹楼,四周围满了及腰的枯草, 看上去格外荒凉。 “看来你的运气比我好。” 危朝安扯了扯嘴角,示意司砚南一起过去。 “怎么说?这竹楼不会也是你盖起来的吧?” 司砚南莫名想起了当初西荒镇外竹林里的木屋。 危朝安摇摇头:“四百年前我来时, 这竹楼就在了, 应该是前人留下的吧。” 司砚南一愣, 问道:“你当初就是住在这养伤吗?” “算是吧, 一开始是在树林里, 到这是后来的事了,只不过当初来这里时,走的路可没现在这么复杂。” 危朝安话说到这里, 神色微怔,是现在的路变复杂了……还是当初有人替他扫清了障碍? 目前他只知道明德仙君来过这地方,会是他吗? “危朝安,门上有东西。” 司砚南突然出声打断了危朝安的思绪, 抬头一看果然看见竹楼的门上插着一把生锈的匕首。 “像是凡间的东西。” 危朝安有些在意, 这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进来的。 两人并肩走近,司砚南上手将那匕首拔了出来, 上面串着一片破布, 上面用血迹歪歪扭扭写着:“李家堡有邪祟作乱,救人……” “这‘人’字有些奇怪, 写血字的人应该是想写‘救命’,但‘命’字没来得及写完,就匆匆把这血书送出来了,想必情况紧急。” 危朝安蹙眉分析着,指腹揉捏着这血书的布料,沉声道: “这东西在这有段时日了。” 司砚南觉得这血书来得蹊跷,警惕道:“怕不是又是想引你过去的手段,凡人怎么可能进得来这地方?” “李家堡在凡界有些地位,家族中供养了几位功法高深的修行者,若是他们出手,走到这里或许会耗损些人手,但也不是不能,不过……他们不去别处求援,反倒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求救,的确不现实。” 危朝安不是同情心泛滥的菩萨,自然不会看见血书就傻傻地赶去救人。 思虑过后,危朝安暂且将这东西放在了一旁。 毕竟从这东西存在的时间来看,就算是真的出事了,他们现在过去也晚了。 “这里有两间屋子,你我一人一间,赶了这么久的路,先去休息吧,其他的事,等休息好了再说。” 危朝安指了指竹楼右侧那边的卧房,然后取了一瓶药递给司砚南,说道: “你那伤口,用这个吧,也是药君调配的伤药,药效更好些,这地方的力量古怪,别再留下什么隐患。” “好,那你也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叫我。” 司砚南接过药瓶,随口叮嘱了一句,可还没等他再继续说点什么,危朝安就已经转身进了卧房。 说实在的,危朝安没有像之前那次一样给他上药,他是有点失落的,垂眸苦笑了一声,也回身进了卧房。 另一边,危朝安刚一进门便趔趄着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哆嗦,压抑的呼吸声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这人就要咽气了。 体内的躁动愈发强烈,危朝安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仙灵受损引起的,还是圣物的气息暴动引起的。 他只知道,他现在疼得要死。 时间无声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公众 号梦 白 推文台 直到危朝安维持坐在地上的姿势已经有些发麻了,才仰头长吐了一口气,满是冷汗的手掌撑着地面起身,艰难地把自己挪到了床榻上,盘坐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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