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仙君一向严于律己,不会无故下界,此地古怪,或许是有要事处理也说不定。” “你心里明明不是这般想的。” 司砚南毫不留情地戳穿,继续道:“况且那日仙宫之中明德仙君为仙帝护法的古怪你是知道的。” 危朝安闻言突然站定,回眸看向那颗树,说道: “那你觉得,明德仙君也是为了圣物吗?可他若是像你说的那样,我坠入这里后就不可能活下来,以我当时的状态,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或许……正是因为这里古怪,你被某种结界隔绝了起来,他才没找到你。”司砚南猜测道。 危朝安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他说不上来。 思忖片刻,危朝安突然眸光一凛:“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于仙界来说,圣物在我身上,远比取出来之后,有用得多呢?” “什么意思?”司砚南有些懵了。 “我也还没想明白,算了,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说吧。” 危朝安最后看了一眼那棵树,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 另一边,仙宫之中的一片水池中正投映着危朝安转身走远的景象。 明德仙君挥手抹去水中投映,忧心忡忡地看向老神在在的仙帝,说道: “仙帝,我觉得,危朝安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仙帝眼都不睁,摇摇头道:“不会这么快。” “可他现在知道我当初去过那地方了,我不明白当初您为何非要我留下仙法痕迹,这不是等着让危朝安起疑心吗?” 明德仙君现在回想起方才危朝安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仍觉得心有余悸。 他日无妄仙尊重回仙界,会找他算账的吧?会吧…… 仙帝闻言轻叹一口气,似是追忆,沉声道: “当初他的情况太差,说是濒死也不为过,要你留下仙法,一是为转移注意力,让他不被旁人发现,二是因为你的枯木逢春哪怕只是余留之威,也能助他恢复,不至于真的死了。 至于他会不会猜到什么……那是一定的,他可是危朝安,哪怕身处绝境,也总会自己蹚出一条路来。” “您这么说,我更担心了。” 明德仙君苦闷扶额,如果危朝安猜到了,恐怕不会坐以待毙,再加上他身边有个不受控的司砚南,难保不会乱了计划,若是计划失败,那么多人先前的牺牲岂不是白费了? 仙帝似乎看出了明德仙君的顾虑,安抚道: “哪怕有一天他真的猜到了,他也不会做出对三界不利的事,甚至,他还会帮我们完善整个计划。” “……” 明德仙君沉默了一瞬,内心有些许苦涩,艰难道: “我担心计划失败,又愧疚计划成功,无论哪一种结局,对他而言,都是不公平的,当初我们就没给过他选择的机会,以后难道也是吗?” 仙帝久久没有回应,垂放袖中的手掌却悄悄攥紧,良久才沉重开口道:“圣物安危,关乎三界存亡,这棋局一旦开始,任何棋子都有不可替代的位置,你我亦身在其中,他会明白的。” 明德仙君神色不明地看了看仙帝,他总觉得,仙帝方才另有他话,而且是和危朝安的生死有关。 那……会是在这乱局中保住危朝安的方法吗? …… 山林渐深,头顶的树冠遮天蔽日,仅有零碎的光线穿过枝叶缝隙落在赶路的两人肩头。 危朝安心里其实还在琢磨,当初仙魔大战谁也猜不到魔尊玄若海会出现在哪一处结界,所以战力分布只能尽可能平均,避免某一处成为弱点而被攻破。 可现在回想起来,他恰好就守在魔尊出现的无妄海,对战时又恰好被落在了列阵之外,又恰好只有他的灵力能伤到魔尊的本源……是不是太巧了? 总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一场精心布置的局,对方清楚他的实力,也清楚他的心性,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但凡有一步推测失误,结果都将不同。 是不是在那时,针对圣物的一场谋划就已经开始了? 设法让携带圣物的他离开仙界,这样一来,不论觊觎圣物的人来自哪一方,想要去凡间抢夺圣物,都要顾及天地法则,不可大肆闯入凡间,又或者……他真的死了,圣物也就此尘封。 但危朝安还有一点想不通,圣物是何时在他体内的?又是何时与他融为一体的? 按理来说,仙器尚且不会因为主人的死亡而消散,为何从他体内强行取出圣物,不但他会死,圣物也会消散? 忽地,危朝安心里冒出来一个荒唐的念头。 纪潇潇之前也说过,他是因为体内的一股力量保住了命,那时候不知道,现在看来,就是圣物。 难道是有人想要利用他“不想死就得好好护住圣物”的想法,避免圣物被觊觎之人夺走? 而为了让他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诱导他自爆仙灵对抗魔尊?也正是如此,才让他与圣物,紧密不可分。 可若是真的只是想护住圣物,直接和他说,他也会用命去护着,犯不上这样,还是……布局之人,担心他也会觊觎圣物? 危朝安越想越乱,一不留神脚下踩空,下意识伸手拽了一把身旁半人高的草,却直接将其连根拔起,眼看着就要从斜坡跌落。 没等危朝安提气稳住,便被司砚南从后面一把拉住拽了回来,等他站稳松了一口气,就听司砚南担忧开口: “你的身体状况,是不是又严重了?” “嗯?”危朝安一脸茫然,他不过是踩空了,怎么就扯到他身体的问题了? 本想着打个哈哈揭过去,可看司砚南神色认真,危朝安只好解释道: “只是在想事没留神,你不用这么小心盯着我,搞得我好像马上就要死了一样,不会那么快的,起码,得把答应给你种的花种出来。” “嗯,你记得就好,那花对我很重要,你答应过的,不能食言。” 司砚南心里头沉甸甸的,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愈发听不得危朝安说自己快死了。 危朝安没多想,随口答应道:“放心,绝不食言。” 司砚南一看危朝安这态度就知道,他根本就没听懂自己话中的深意,又或者明白,但却装作不知…… 正内心交战着,就看危朝安面色忽然凝重了几分,抬头看向树冠。 司砚南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威压,当即警惕起来,靠近危朝安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不清楚,之前没碰到过。” 说实在的,危朝安心里也没底,他之前离开这的时候,这片山林里可不这样。 “飒——” 一阵劲风倏然掠过,危朝安瞬间觉得汗毛直立,立马喊道:“趴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均是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 下一秒,浓烈的死气无声袭来,紧贴着两人的脊背擦过,所过之处,生机被夺,树木花草,尽数枯萎,就连半空中的飞鸟都像是突然定格,掉了下来。 危朝安定睛一看,只见那小鸟浑身干瘪,毛色暗淡,眼睛浑浊而空洞,竟是一瞬间被剥夺了生机,顷刻间死亡。 “不是说这里暂且安全?这好像比起外头的魔族,也没好到哪去,诶,危朝安,你是不是带着我进了什么杀局啊?” 司砚南目光凝重,面上却是嬉笑的模样。 危朝安轻笑一声,突然站起身,歪头看向司砚南: “貌似是的,为表歉意,需要我带你杀出去吗?”
第32章 为我而伤 “省省吧, 我来。” 司砚南瞥了危朝安一眼,起身就要召出寒霜剑。 可下一秒危朝安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就出现在视线里,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别对这里的力量做出抵抗, 你已经体会过了,那样只会让这里对你的施压更强。” 危朝安面不改色地看向那一侧枯死的植物, 眼神一转, 拉着司砚南就朝着那边冲去。 “诶——!!” 司砚南一惊,身体本能要后退, 却愣是被危朝安硬拽了过去。 没等司砚南感慨危朝安明明一身伤痛,怎么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两人便脚下一空, 嗖地掉了下去。 头顶坍塌的地面在视线中迅速拉远, 依稀能看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致使空气扭曲了一瞬, 却徘徊在洞口没有下来。 危朝安见此, 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任由自己急速下坠,根本不调整身形, 余光瞥见司砚南正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但当他看过去时,司砚南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你怎么知道这下面是空的?”司砚南耐着性子问道。 危朝安不假思索,侧过头道:“直觉, 猜的。” “……” 司砚南深吸一口气, 万年来的修养让他忍住了没骂人。 这下面的空间很大,两人距离周围的石壁少说也有百米, 下方是深不可测的黑暗, 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两人就如同石粒坠入山谷一般,微末渺小。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 两人依旧处于坠落的状态,司砚南实在是忍不住了,掌心汇聚一股灵力,猛地朝着下方甩了出去。 咻—— 一道耀眼的光亮飞速冲破黑暗,在两人的注视下,一点一点远去,渐渐淹没于黑暗,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危朝安没忍住短促地笑了一声,随即立马就察觉到了一道凉嗖嗖的视线看了过来,果断恢复一脸淡漠。 “我没聋。” 司砚南满脸的“你不必欲盖弥彰”,抿抿嘴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们到底还要这样多久?” “我倒是有个办法能破除当前困局,不过……这要看你肯不肯配合。” 危朝安卖了个关子。 司砚南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有什么不肯配合的,拍拍胸脯说道:“我不是小气的人,说吧,要我怎么做?” “首先,屏息凝神,再靠近一点。” 危朝安说着便朝着司砚南飘了过来,直到两人之间隔了三寸不到的距离,才双手按着司砚南的肩膀停了下来。 “!?” 司砚南心头一紧,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脑海中再一次闪过幻境里危朝安的模样,喉结无意识滚动。 危朝安并非毫无所觉,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后突然探头凑近司砚南。
75 首页 上一页 27 28 29 30 31 3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