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撞到晏容殊胸膛,沈秋黎红了耳尖,鼻子也有些泛酸,想着要矜持些勇敢点,自己直面恐惧。 但晏容殊没松开一点力道,沈秋黎感觉到脑袋后面被一只手轻轻按住,强行按在了晏容殊怀里。 动作很轻柔,但力道是不容挣脱的强硬。 “晏容殊?” 沈秋黎摸不清情况,小声发问,“怎么了,有突发情况吗?” 晏容殊没回答,沈秋黎被按在怀里,能感受到他肌肉紧绷起来,他的另一只手在发力。 耳边听不到晏容殊的心跳声,倒是能听到一些嘈杂声。 锋利的破空声,什么生物的沉重的呼吸声,还有酷似孩子的啼哭声,总之千奇百怪。 该不会是遇袭了。 沈秋黎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虽然有锻炼过身体,但对上那些鬼怪什么的,自己是战五渣,还不够一盘菜的。 对晏容殊,他好像有着盲目的自信感。大抵是每次他陷入各种麻烦和危险的时候,有如天神般降临,救他于泥沼。 秉持着不多添麻烦,不成为威胁晏容殊的软肋,沈秋黎没有挣脱晏容殊的束缚,伸着手环住晏容殊的腰。 出于一些小心思,他掐了一下晏容殊的腰,试图告诉他自己有这样的觉悟,让他可以专心战斗。 掌心下的腰颤了一下,晏容殊动作都停顿了一刻,沈秋黎赶紧抱紧晏容殊的腰,以免被生气的晏容殊甩出去。 不过晏容殊没说什么,只是按住沈秋黎的手松开了,他用手拍了拍沈秋黎掐他腰的那只手,力道不大,像是一个警告。最后那只手环住了他的腰。 这个警告一点也不强硬,力道轻得连红印都没留下。如同面对小朋友调皮的行为,不算太在意,带着纵容,毫无威慑力。 其实晏容殊的腰摸起来挺硬,但捏一下还是挺有弹性,隔着一层衣服都能感觉到硬中带软,很柔韧的感觉。 啊,他在乱七八糟想什么。沈秋黎心里这么浅浅谴责了一下自己,又陷入了掐晏容殊腰的手感上的反复回忆。 晏容殊的胸倒是有点硬,也许是因为他在动用力量,所以这样吗? 胸肌好像比他的要大,不过他平时锻炼也不算勤快,毕竟工作就挺忙。可晏容殊平时还会锻炼吗?鬼都这么卷吗? 沈秋黎顺着这样的姿势,无意识用脸蹭了蹭面前的地方,一面下意识思维发散了一会。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贴在晏容殊胸口,耳边还能听到一些利刃刺入皮肉的闷响,凄厉的哀嚎和惨叫。 天,自己在这干什么。沈秋黎脸颊瞬间滚烫,后知后觉羞愧起来。他抬起脸想看晏容殊的神色,略有心虚。 微微仰着脸,只能看到晏容殊的下巴还有他的脖子。 沈秋黎的呼吸打在晏容殊的锁骨处,在他冷白色的肌肤上泛起了点点红,微不可见。 他恰好看见晏容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环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阿黎,不要乱动。” 晏容殊有些无奈的声音,带动着他胸膛的震动,连带着震动了沈秋黎的心跳。 “好。”沈秋黎不敢再多看,眼神越过晏容殊去看远处别的东西。 因为这样的姿势,他视线里大半都是晏容殊,他艰难地把所有心神放到那小半视野里,看到的都很单调。 飞溅的血液又或是残肢,顷刻又化作了飞灰消失。 好像,晏容殊比他第一次见时要长高了很多。不然自己怎么会才刚到他肩膀? 沈秋黎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被晏容殊抱进怀里竟然显得十分小鸟依人,要知道他身高也不算矮的。 鬼这种存在这么神奇吗? 沈秋黎想不出合理的答案,这时发现晏容殊身体已经放松下来了,环住自己的手也松开了。 “阿黎,那些杂碎已经处理完了,不过他们不算很好看,你要是……” 晏容殊语气很温柔,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完全能想象出晏容殊笑眯眯的模样。 说到这,他顿了顿,“你要是不想看,等他们都消散了再看吧。” 沈秋黎觉得晏容殊那个停顿,是想说要是他害怕的话可以不看。 那样丑陋怪异的焦尸都见过了,他又怎么会被吓到。他很干脆地松开了手,从晏容殊怀里退出来。 他的目光从远处落向近处,但在这片昏暗的林子里,那个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他蓦然看到了一抹灰扑扑的身影。 “是那个项昆!他在那!”沈秋黎拽住晏容殊的手腕,“他肯定知道点什么!” 目光顺势扫过他们周围,这一看沈秋黎瞬间有点手脚发凉。 不为其他,只是这一地残肢实在吓人。除了眼睛瞪得溜圆的只有一颗脑袋躺地上的,还有长得奇形怪状形似怪物諵的东西。 他们都碎成这样,一边慢慢化作飞灰,一边还在缓慢蠕动嘶嘶嘶的叫唤。 沈秋黎嘴角微抿,强撑着不腿软,想要离开这里,“我……我们去找项昆。”
第131章 你会第一个死 项昆静静站在光与暗的分界线前,他的面容,一半露在灯光之下,一半沉入黑暗之中。 项昆脸上硕大的疤痕是在另一侧,暖橙色灯光下的那侧脸看着完好,只有浅浅的痕迹。睫毛扑闪出淡淡的暗色,在眼下留出阴影。 他直直望着沈秋黎他们往这走,眼瞳里也映出他们周围满地的残肢,没有丝毫惧意,也没有再多情绪,犹如抽去灵魂的唯余空壳。 光暗交叠,项昆脸上狰狞的疤痕被隐入黑暗,只能看清浅浅无伤大雅的疤痕,面上表情堪称无害。 确切来说,是面无表情。之前见他时的怯弱和畏畏缩缩都消失了,他像是等待着两人来找他。 沈秋黎拉着晏容殊急急切切往项昆那跑,期间沈秋黎把注意力都放在项昆身上,尽量控制余光不去留意四周。 毕竟项昆身上虽也灰扑扑的,但也比血淋淋的宛如凶杀现场的尸块要好。 “啊!” 伴随着跑的动作,身后仍然传来利刃的破空声,凄厉无比的哀嚎哭叫。 “救救我!救救我!” 风吹来带着哭音的求救,低哑而沉痛绝望,像是已经无力了。但无数声求救叠在一起,声响回荡在林中。 沈秋黎这次没有回头,他大概猜到了又是一波亡魂来讨命了。 晏容殊任由沈秋黎带着他埋头苦跑,沈秋黎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手心炙热,捏出了汗。 手里折扇扇面弹出利刃,猛地扎入穷追不舍的恶鬼身上,削铁如泥,利落削断恶鬼的脖颈。 带着腥臭的血液有些飞溅在他身上,虽然很快化作飞灰,仍然引得晏容殊皱眉。 还未彻底消散的掉落在地的头颅,张着嘴蠕动着想撕咬下晏容殊一块肉。 无论是沈秋黎那个新鲜人类,还是晏容殊这个鬼,咬下一块肉都足够消解痛苦了。 但晏容殊一只手微微一动作,折扇上弹射出一根针将头颅钉死在地面上。 这样的东西像是无穷无尽。 晏容殊正眼看那些化作飞灰的残肢,才明白,这里的恶鬼是有限的,但却杀不尽。 残肢化成的飞灰,在这样昏暗的环境格外不起眼,它们并非随着风向飞散,而是逆着风飘飘忽忽散入这的更深处。 而这时就有一只全新的恶鬼出现,面目狰狞可怖,全然不长记性,只记得血肉的香气,朝晏容殊扑过来。 在这的是杀不死的恶鬼,他们承受着焚烧的痛苦,催生着无尽无际的怨恨恶念,而这样的恶念和阵法一起滋养着他们,所以他们在这死不了,可死不了就得承受无边无际的痛苦,于是又复催生恶念…… 但这些鬼对晏容殊而言,只是蝼蚁般,动动手指就可斩杀于刀刃。 陈微雪是想用这样的方法耗尽自己的力量?晏容殊只想过一秒就否定这个结果。 这很可能只是拖延时间的。陈微雪的底牌是另外的东西。或许比如那三棵怪异的树…… 晏容殊在接连不断的袭击中还抽出一丝心神想这件事,他眸光微暗。 之前沈秋黎还没醒时,他尝试着靠近那三棵奇怪的树,但始终接近不了。 哪怕走再远,就像是原地踏步一样,那三棵树离他始终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只能用眼睛看着。 怀疑过是术法的影响,但尝试了多种阵法符箓都没有任何波动,也无法靠近那三棵树。 就连突如其来的袭击,也是因为那三棵树上突然绽开了满树米黄色的花朵,一刹那又凋谢坠地,紧接着风中就传来腥臭的气味。 但晏容殊心里并不慌张,他有把握出去。就凭自己百年里慢慢布下的局,自己也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力量…… 假如一切按他设想的继续,那么现在韫玉鬼王该找上陈微雪了。 突然变卦,遭受背刺,是时候也给陈微雪体会一回了。 晏容殊漫不经心想着,陈微雪倒是小看了言璨在韫玉鬼王心里的地位,又或是自信于自己的手段不留痕迹,又或是根本不屑于了解韫玉鬼王的来历。 总而言之,太过轻敌,这百年过得太舒坦了才会如此……看似准备周全,实则破绽百出。 “项……项昆!” 沈秋黎终于跑到了项昆面前,他跑太急,扶着膝盖喘得厉害。 暖橙色灯光将他的身影笼罩,一瞬间在昏黑里身体上的阴冷感尽数褪去,连同脚上潮湿的仿佛被人拖拽的沉重迟滞感也消散很多。 晏容殊往前一步,替他顺了顺气。 这片被光亮笼罩的地方,红色的飘雪接连不断,触及地面化作红水,在地面蜿蜒。 沈秋黎恰好低着头,看见这些红水侵染了他们的鞋底,抬了抬脚,那水似乎还带着些粘稠,粘黏在鞋底。 如果不是没有气味,根本就是一滩血水。 “早就警告你们了,不要去那。” 项昆的眼珠子跟着他们移动,语调平静,眉毛却蹙起。 “那里的疯狗,饿疯了……” 他低声说着。 而那片林子里死不尽的恶鬼,面目可憎,闻着味道追到边界线,却在触及光亮前一刻,狼狈地四散开。 或者说,是看到了站在那的项昆。 他们或哭或笑的表情一齐都变成了惊恐的神色,一眨眼就消失了。 那林子里终日不见光,又恢复成寂静无害的模样,风呼呼略过树叶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沈秋黎看到这一幕,心说果然被他赌对了。 当时看见项昆在那,但这的鬼却和那边如同井水不犯河水一样,没越过半分界线。之前也是,他们还在项昆那边时,也不见这林子里的恶鬼趁机攻击他们。 或许是因为那些恶鬼无法离开这个昏黑的林子。 所以除了想要尝试从项昆身上得到线索外,还有避开这群恶鬼的想法。毕竟晏容殊总有会累的时候,沈秋黎还是挺担心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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