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出的手以不容拒绝地强硬,挤进口袋牵住了沈秋黎藏起的手。 他抓着那只手举到面前,沈秋黎受惊般想藏起,但晏容殊的力道很大,不至于弄伤他却不容他逃脱。 沈秋黎的手腕上红色溅射的痕迹,像是染上了血色,斑驳陆离。 “不小心弄上的。”沈秋黎不太喜欢这种液体,总让他想起不详的血泊,然而擦却擦不掉,他避开视线。 手腕上忽地一阵力道,不轻不缓地擦过那些痕迹。沈秋黎转脸去看,晏容殊低着头,从容地用手去擦。 他嘴唇紧抿,也许自己都没注意眉头微微皱起了,眼神晦暗,格外认真地看着沈秋黎的手,如同看着珍视之物被污损。 耳边是厚雪敲打在伞面的细微声息,倘若忽视后边林子那些恶鬼的呼唤,静静看着晏容殊和飘雪,倒是赏心悦目。 可惜不能。 “擦不干净的。” 沈秋黎仅仅愣了一秒,就解释,“不痛不痒的,没多大碍。” 其实有阴冷的感觉,只是在晏容殊靠近自己的那刻就消失了。 看晏容殊的动作,他想阻止晏容殊的无用功。 “不……” 才开口就顿住了,有些不敢置信。 晏容殊的大拇指覆在他手腕上,来回地擦过,除了暖意之外,上面红雪融化的红水还真被擦去了。 仔细看能看到他手上有浅浅的暗金色微芒。 “不用特意用术法来吧?”沈秋黎总觉得大题小做。 “有关你的事,”晏容殊抬眼,眉目依旧晦涩,“没有小事。” 他看出沈秋黎隐隐的不安,对沈秋黎一笑,将他手放在自己衣服里取暖,手覆在上面。 幻境对沈秋黎的侵蚀速度远远快于晏容殊的预料。 明明已经在沈秋黎身上用了术法保护,时时刻刻在他身边用术法抵御那股侵蚀力量,沈秋黎的精气仍然在缓慢流失,术法被破的速度也快得出乎意料。 倘若不是项昆提前做出一番动作,让红雪沾上沈秋黎身上,晏容殊也可能没注意到这一术法有了破绽,危险潜伏其中。 晏容殊目光看着项昆,他人几乎陷入了红雪堆,只能看见他伸着双臂。 为什么会这样呢……晏容殊蓦然想起了陈微雪,很有可能是陈微雪动了手脚。 想起这,晏容殊面色有些阴郁,但很快镇定自若,他勾起一抹笑,很笃定地对沈秋黎说,“我们会尽快出去的。” “这次的循环接近尾声了。如果我没猜错,那么这个幻境有两重空间。一个是我们第一次进的真实,另一个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虚幻。” 离得近的项昆似乎也听到了,看向了这。 但下一秒,头顶的灯光大盛,刺目至深白,所有声息都平息了一刻。 一刻之后,周围嬉嬉闹闹的嘈杂声又涌入耳朵。 循环又一次开始。
第133章 分开行动 像是眼前一花,刺目的白都荡开波纹,一层层漾开,渐变成眼前的景象。 依旧是那个晚上,冷冷的弯月挂在天幕,天幕之下几张桌椅,旁边房门洞开的屋子。 一个中年人看到了和整个场景格格不入的他们,就凑过来劝他们去给新人敬酒。仔细一看,这中年人眼睛里竟然流露几分讶异和古怪。 “你们,兄弟俩关系真好啊。”他这么斟酌着,眼神几分试探和询问。 沈秋黎一时有些恍惚,他们还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也难怪这个人误会。 意识到这点,沈秋黎脸染上薄红,触电了一般立刻想撒手。 不知是动静太大,沈秋黎仅仅是动了动手,身上竟然有着强烈的酸痛味,这一番动作让他咬着牙嘶了一下,眉头也皱了一下。 晏容殊闻声有些紧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沈秋黎咬着嘴摇摇头,那痛觉来得突然去得也快,这会又正常了,只是脸色有些发白。 “我们很快能出去的。”晏容殊好像看出来了,但没说出口,伸手摸了摸沈秋黎的额头,确认温度正常,他才顺势牵住了沈秋黎的手。 暖暖的温度,沈秋黎莫名觉得身体舒服了很多。 “你兄弟不舒服的话,去旁边屋子里歇歇吧。”中年人都看出了沈秋黎的脸色不好,他如此建议道。 沈秋黎刚想拒绝,他们还要去周围找线索,万一答应了这个,算是答应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游戏规则可怎么办。 所以沈秋黎很坚定地摇摇头,“不用了,我很好的。” 和沈秋黎一同出声的是晏容殊,“好的,谢谢大伯。” 沈秋黎诧异转头,晏容殊拍拍他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中年人指了指一间屋子,“你们可以暂时去那边歇歇,进去了就把门关紧了,遇到谁敲门也别乱开门,先确认一下人,免得窜进什么东西。” 说完就顺手拿起个酒碗往人堆里走,似乎急着喝酒谈天。 沈秋黎看着他的背影,一错眼又看到了浑身焦黑皮开肉绽的景象,再一眨眼又恢复正常。 他想起项昆,想起了那个欺负项昆易爆易怒的项老三。 目光落在记忆里的那处,果然那个魁梧粗壮的男人岔开大腿坐在那,一手酒碗,另一只手随着他说话在空中挥舞。 他举着碗仰头一喝,很多酒液从他嘴里漏出来,打湿他的衣襟。一抹嘴,他张扬地大声说话,眉飞色舞地跟对面的人吹嘘,说完还夸张的大笑,露出发黄的牙齿。 对面的人不爱搭理他,和旁边的人聊。这个项老三被晾着,响亮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嗤,一个人埋头灌酒。 沈秋黎也有些厌恶地移开目光,虽然项昆也不算好人,但他还是对项老三没好感。持强凌弱、欺软怕硬,实在让人生厌。 但他目前还没有大醉的样子,也才刚喝了一点酒,估计离他叫项昆来添酒这事还有段时间。 “我们要先去找项昆吗?”沈秋黎抬头去问晏容殊。 晏容殊摇摇头,拉着他往中年人指给他的房间走,“你需要休息,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 沈秋黎愣住了,脚步顺从地跟着晏容殊走到那间房间内。 房间里有一股潮湿的水味,但很淡。里面布置简单,但也有软软的床榻可以休息,还有一张比较简陋的木桌子,上面什么也没有。 晏容殊拉着沈秋黎在床榻上坐下,他自己又站起来,执住沈秋黎的一只手腕,把衣袖推上去,露出瓷白的手腕。 沈秋黎觉得晏容殊是想单独行动了,他心里有些慌张。 不说这么长段时间,沈秋黎已经习惯一伸手就能抓住晏容殊手的安全感。这幻境也很危险,晏容殊足够强大,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个人没有人照应,在沈秋黎心里始终觉得危险。 “你要一个人行动吗?”沈秋黎一只手拉住晏容殊衣角,眉头紧锁,“这样不安全。” 想起晏容殊对他说的他需要休息,心知晏容殊是不会嫌弃他,沈秋黎就觉得晏容殊是忧心自己的身体状态。央着晏容殊来这帮他,但却变相拖晏容殊后腿。 有些懊恼地摇摇头,他拽拽晏容殊衣角,面容严肃地看着晏容殊,一再强调,“我身体现在很好的,身强力壮,舒服得很。” 为了使晏容殊信服自己,沈秋黎推开晏容殊站起来,原地蹦蹦跳跳了一番,折腾得有些过,沈秋黎眼前有些发晕,为了保住面子,沈秋黎停下了动作,弯起手臂尝试向晏容殊展示自己的肌肉。 “我不弱的。”沈秋黎再三强调,“不用把我想得像个纸人一样,风一吹就跑。” 可惜穿得衣服有点厚,看不出什么。 晏容殊倒是有些被沈秋黎逗笑了,捏了捏沈秋黎的手臂,深以为然地点头,“我当然知道你不弱,只是接下来的场景并不适合你去。” “小孩还是不要去看了,这里更适合你。”晏容殊把手搭在沈秋黎的肩上,很轻松地将沈秋黎摁在床榻上。 沈秋黎张嘴欲言,晏容殊抢先开口,“你在这里也不是单纯休息……” “嗯……”晏容殊微微沉吟,郑重其事地说,“破开这封印的关键就在这间房间里,我希望你好好待着这,我认为这里可以会出现一些情况变动,或许是与封印有关的事,但我需要处理另外一些事。” 沈秋黎迟疑,沈秋黎顺从地任由晏容殊摆弄他的手臂,沈秋黎有些信了晏容殊说的话。 真奇怪,明明他们时刻在一起,为什么晏容殊好像已经摸清了这里的情况还有破绽,而他跟蒙在鼓里没什么差别。 晏容殊脸上很正经,一脸认真希冀的样子,“阿黎,你会帮这个忙的对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晏容殊叫他一直以阿黎作为称呼,关系更加贴近。简单的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有种温柔缱绻的意味。 沈秋黎光看着晏容殊那双眼睛就神魂颠倒了,更何况晏容殊露出那样请求的神情。 于是沈秋黎没犹豫就点头了。 “我会尽快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你乖乖待在房间里,谁敲门都不要开门。” 晏容殊摸摸沈秋黎的头,叮嘱了几句,在沈秋黎诧异的目光下用利刃割破自己的手指。 “你干什么?!”沈秋黎瞪大眼睛,伸手想帮他止血,被晏容殊制止。 “乖乖别动。”晏容殊一只手放在沈秋黎肩上,不让他起来,用流着血的指头在沈秋黎手腕上涂抹。 血在他手腕上留下痕迹,繁复而扭曲,随着手上动作,晏容殊口中轻轻念着什么口诀。 一条蛇盘曲扭转的图案出现,随着晏容殊最后一笔完成,暗金色光芒在上面一闪。蛇像是活过来一样,扭曲着身体,一眨眼从蛇头开始消失殆尽。活像是蛇钻进了沈秋黎的体内。 “这是什么?” 沈秋黎大为震惊,伸手去摸自己那只手,触感温软,没什么感觉。 “这个可以在我不在的时候保护你。”晏容殊大大方方说道,看到沈秋黎嘴角微抿又说,“虽然你会一些术法,可以自保,但我放心不下你。” “在这个幻境里有两重空间,我要先去解决另外一个项昆,可能会花费些时间。” 沈秋黎点点头,“你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 “我走了。”晏容殊开门,外边依旧一片喧闹。 沈秋黎有些不舍,但坐着不动目送着晏容殊,目光灼灼。 晏容殊已经一只脚走出门了,他又回头,正好撞上沈秋黎的视线。 沈秋黎不太好意思地抬高视线,假意从门口看天色。 “不管谁敲门都不要开,”晏容殊像是叮嘱独自在家的小孩,眼睛里盛满牵挂,“我希望你先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沈秋黎挥挥手,“放心吧。” 晏容殊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沈秋黎关好门,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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