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偶尔看一眼他们在干什么,只是两人坐得实在端正,几次过后,她也就不关心了。 白岑菀按捺不住想要看礼物,被柏舟一个眼神制止了。他拍了拍书包,示意白岑菀换个地方再拿:“这样给你太显眼了。” 白岑菀立刻明白过来,顾不上对柏舟的拘谨,也有可能是听到褚溪的名字让她得到了短暂的安全感。她站起来,对阳台的白母说:“妈妈,我和同学进房间写作业去啦。” 白母正在弯腰浇水,闻言有些诧异,在家休息还要交作业?可乍听之下合情合理,她琢磨不出头绪:“啊?还要写作业啊?那行,你们去吧。” 白岑菀脚步有点急,柏舟跟在她身后,这个小谎言才让他少有的觉得白岑菀还是个鲜活的高中生。 白岑菀应该是第一次带人进卧室,进去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 柏舟这都走到门口了,哪还能因为害羞就不进去的道理。他装作没注意白岑菀的拘泥,一眼看到房间里的景象,愣了一下,便知道自己找褚溪要东西是明智的。 在进门之前,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女孩子独有的房间,比如粉白相间的格局,清新的窗帘或床套,然而,这些在白岑菀的房间都没有。 也幸亏没有。 他赌的就是线索在白岑菀的卧室里。
第24章 有小秘密了 在那个世界,她俩的出租屋太干净了,没有任何线索。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也想过出租屋会不会有所不同,但他很快否定了。 原因就是白岑菀没有告诉父母,她在外面跟褚溪住。 偷偷摸摸的同居,显然不会带太多东西。而最容易得到线索的地方,就是白岑菀的家。刚才他看了,目之所及的地方都很正常,那剩下唯一的地方,只有她的卧室。 只是柏舟没想到,白岑菀自家的卧室也简单得过头。 只有简简单单一铺白色的床,一个木质的书桌,合着一个三层书架,一个白色的窗帘外,只剩下了铺满三面墙的照片。 带不走的太多的照片。 柏舟不自觉的舌头顶了顶上牙床。 密密麻麻的照片,他几乎不用仔细看,粗略扫一圈,每一张都只有两个人。 白岑菀还在惦记褚溪的东西,她关上门,急切道:“是什么?” 柏舟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手机。她知道你妈妈不给你联系她,所以给你准备了一个手机。” 白岑菀果然激动万分,若不是柔柔的性格使然,指不定要蹦起来。她脸颊通红,眼里片刻盈满水光:“溪溪真的想到了!” 她低头摆弄手机,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微信,给里面唯一的联系人发消息。 柏舟试探着开口:“你的墙上,是……” 也不知道是柏舟突然开口的声音,还是他的问题,正在打字的白岑菀手一抖,又是吓一跳的模样。不过柏舟送来的手机很大程度上打开她的心房,因此对他的防备卸下不少:“呃,是我和溪溪的合照。” “介意我看看吗?” 白岑菀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 柏舟低声道谢,目光顺着照片一张张看过去。 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感叹。 全部都是褚溪和白岑菀,从幼时的稚嫩,到少年的青涩,到如今有了成熟的模样。不同的天气,不同的地点,不同的穿着,从一而终只有相同的她俩。 非常亲密的贴脸,对镜头比耶。 她们之间的感情,放谁看来,都是完美无缺。没有以她们之间任何一个人的名义去接近另一个人更好的方法了。所以柏舟才找到独自在文化廊猫着发呆的褚溪,告诉她自己要去探望白岑菀,问她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 褚溪先是一愣,随后就是嫌恶的样子:“你去见菀菀?凭什么?” 柏舟定定地看着她:“我是她的同学,而我也可以帮你。” “凭什么是你?林潮笙呢?” “我跟她换了。”柏舟摆出不耐烦的样子,“快点决定,我要走了。” 褚溪犹豫的时间越久,他能说服她的概率就越小,等她反应过来不是非自己不可的时候,他就输了。 所以必须逼她做出决定。 褚溪又忍不住咬指尖。 她最近总是这样,焦虑,浑噩,难以自控。指尖被她咬得坑坑洼洼。 她在内心纠结了好长一番时间,才不得不向现实不甘地屈服。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用的那台手机抛给柏舟,阴郁道:“把它给菀菀。” 手机比较小,符合学生在课堂偷偷使用的标准。这样的大小也方便白岑菀使用。 柏舟把它装进书包,立刻撤退:“好。” 直到柏舟走了很久,褚溪还在阴测测的病态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她的内心有两头猛兽在撕咬,一头在说不要让柏舟接近菀菀,一头在说先联系上菀菀最重要。 而她在野兽的纠缠之中,上下两排牙齿撕开指尖的皮肉,也未觉痛楚。 柏舟面对这三面墙的照片看了良久。也许是这些照片太多太密,更或者,白岑菀是按照她和褚溪每天的合照一张接着一张贴放,浏览近六千张照片,他仿佛身临其境在看一场默片,以上帝视角看他们她们一步步长大。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柏舟逐渐觉得,照片的人越看越违和。 他眨眨眼睛,好像陷入了一种完型崩溃中,越来越难以辨认照片中的两人。 如果不是还记得白岑菀告诉他里面的人是谁,就只会觉得陌生。 他不由自主萌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白岑菀小时候,真的是这个模样吗? 柏舟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多茫然。他扭头过去看白岑菀,女生还在摆弄手机,聊天界面上透露出她俩正聊得酣畅,显然顾不上自己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白岑菀。她深如夜色的直发垂落在脸颊两侧,墨发中的脸洁白如雪,散发中露出的优美的下颌线自然流畅,每一处五官都精致得恰到好处,夸一句上帝的杰作也不为过。 无论是谁,都不得不发自内心的承认,白岑菀具备被一见钟情的资本,从容貌上挑不出任何毛病。 正是这样一张优秀的脸庞,竟让此刻的柏舟察觉到了违和。 ——他无法把每一张照片上的白岑菀的脸重叠到一起。 咚咚。 就在柏舟眉头愈发紧蹙时,房门被敲响的声音将他从思绪的漩涡中拉出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是汗。 他抹了一把额间,一片冰凉。 白岑菀慌张地藏起手机,三两步跳过去,把门拉开一条小缝:“妈妈?” 柏舟正好在开门的一侧,从门缝中恰巧能够看到白母。她看也不看房内,只是注视着女儿,柔柔地问:“菀菀,你们在干嘛呢?” 白岑菀道:“在学习。” 白母的目光移到柏舟身上。即使一句话不说,柏舟也知道了她的意思。所以他点点头:“对。白同学最近没来上课,老师担心她跟不上进度,让我拿笔记本给她摘抄。她刚才已经抄完了,我也该走了。” 他提起书包,自证似的往里面放本子。 白岑菀也跟着说:“妈,我就不送他了,要写作业呢。” 两人一唱一和,让白母无法反驳:“行,那你写吧,我送送你同学。” 柏舟背好书包,从白岑菀开的那一条门缝中侧身出来。后脚刚离开,门锁立刻发出“咔哒”一声,从里面锁上了。 白母扭头回来朝他歉意地笑笑:“菀菀一直是这样的,领地意识很强,平时我和他爸爸都不能随意进她房间。呵,孩子长大了,有小秘密了。”声音很轻,听起来有种娓娓道来的缓慢。 她为柏舟开门,转身的一瞬正好掩去眼底的冷意。 柏舟换鞋走了出去,面向门口,面对笑容逐渐淡下去的白母,道了最后一声再见。 在关门的刹那,白母的嘴角重回一条直线,姣好的面容上光晕离去,彻底抛去了应付的假面。 柏舟恍若未闻,转身走入天黑前最后一缕霞光照射不到的电梯井里。
第25章 猎人与猎物 在什么情况下,母亲会突然不爱自己的女儿? 又是什么原因,让女儿对母亲如此惧怕? 柏舟揉揉阵痛的太阳穴。满脑子的疑问一个接一个蹦出来,像锤子一样,重重地击打神经,突突的疼。 电梯井略微阴冷的风让他出了些冷汗,黏在肌肤上不太舒服。 柏舟这才发觉,从刚才开始,他的身体一直有点不受控制的发抖,这种感觉很熟悉,是快要生病的前兆。 浑身力气被抽走了一大半,原本直挺的背也耷拉下来,眼睛阵阵发黑。 太过难受的身体让柏舟忍不住伸手扶住墙壁,不自主寻求帮助。他仅剩不多的意识帮他想起一个名字:“……陆商酌。” 然后被自己在胸腔里无限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 结果在另一个人听来却只有猫叫般大小。 陆商酌在他话音刚落时就现了身。他眼神犀利,拧着眉头,对柏舟的状态显然已经观察了许久:“我还以为你不会叫我。” 陆商酌的行动太自由了,柏舟也只是试探性呼唤,并不抱什么希望。 但他真的在。 这个认知一出现,柏舟浑身力气卸了一大半,他有气无力地笑骂了一句:“诶哟,我都这么难受了,还不能叫叫你啊。” “得麻烦你带我回去一下了。”柏舟额头抵在墙壁上,眼皮子沉沉地耷下去,仅剩下一丢丢的力气支撑自己站立。 陆商酌啧了一声,目光深邃。往细了看,倒也没有听上去那么不耐烦,反而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 他拎起柏舟丢到背上,选择不再遵守普通人的路线,从十九楼的楼道窗口跳了出去。 柏舟昏昏沉沉中,只觉得头又重又晕,身体轻飘飘的,忽热忽冷,仿佛潜入了深海,水的压强使他呼吸困难。他被无孔不入的水拉扯着四肢,却只能徒劳无功地挣扎。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黯淡的蓝光,手脚的束缚松开了,他随波逐流,放任水流把身体带向光亮的地方。 眼皮沉重,视线模糊,他难受得很,抬手揉了揉眼睛,再定眼看去时,自己竟然在白岑菀的家门口。 柏舟:? 垂在双腿两侧的手用力握成拳,指甲嵌入肌肤中,疼痛感化作电流蹿过神经,流传到身体各处。 刺激之下,他清醒不少,深褐色的木质防盗门没有丝毫变化。 柏舟隐约记得自己从白岑菀家出来后身体不太舒服,让陆商酌带自己走来着? 他……这是走了还是没走? 柏舟不确定,决定再看看。 门内传出清晰的说话声,是白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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