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只觉得自己脑子空白了一瞬。 什么玩意儿?寰俍有父母?她一只鬼哪里来的父母? 他扭头去看褚溪。 动来动去焦躁不安的褚溪从女人出现开始,就像打了一针镇定剂。此刻无比端正地站在墙边,又变回了担忧好朋友的正常模样,只是身体转到手术室一侧,正好背对白岑菀的妈妈。 ……?柏舟脑门上又多了一个问号。 褚溪和白岑菀妈妈之间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太复杂了吧?他怎么感觉自己不太跟得上进度! 柏舟的CPU有点烧,必须得找人聊聊。 他飞快扫视一圈,白妈在抽血,褚溪只专注看门,于是他默默走到楼梯旁,对拐角处靠墙的人小声道:“她真是寰俍的妈妈?” 这应该是一句废话。 如今供血的行为已经足够他们判定,是亲妈妈无疑。 陆商酌可能也没想到事情的走向,过了几秒才谨慎回答道:“她们都是真实的人类。” 重点,是人类。 寰俍现在,是人类。 柏舟彻底凌乱了。 寰俍是人类? 一直以来,他们的猜测都是错误的? 不可能。 陆商酌已经说过,寰俍是妖堕入的鬼,从来就没可能是人。 如果寰俍这具身体还是人类,只有一个可能……她不是寰俍,就是白岑菀。 活生生的人类白岑菀。 柏舟回想从见到白岑菀的所有资料开始的点点滴滴,越梳理越心惊,给过载的CPU浇了一盆冷水,这才从头冷静到了脚。不是寰俍的问题,是他们一直先入为主,认为白岑菀是寰俍的化名。 真相是,白岑菀,褚溪,寰俍,本就是三个人。 但这样又有了一个问题。这里是寰俍的世界,寰俍却给他们一个真实的白岑菀,到底是什么意思!? 寰俍又去哪儿了? 白岑菀的妈妈抽完了血,提着包站起来,这才注意到手术室外的褚溪,着急上火的脸色瞬间充满厌恶之色。 她哼了一声,坐到手术室外的靠椅上,连一个眼神也不给这个送女儿来医院的女同学。 褚溪的背脊肉眼可见的僵硬,一言不发,固执地盯着白色的隔离门。 柏舟正与陆商酌陷入沉思,楼梯下又上来一个男人,快步走到白母身边。他也看到了褚溪,即使不像白母那么明显,也分明是不乐意的。 白岑菀的父母都来了。 又等了大概十多分钟,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后面是护士推着白岑菀进入病房。 医生叹了口气:“你们女儿这个情况,我是真没见过。必要的话,你们可以联系天师联盟,请求他们的帮助吧。哎。” 白父和白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最不愿面对的情况的那种忌惮。 自己的女儿好好的,怎么能跟那种东西扯上联系! 如果……如果真有那种可能,那一定是—— 白母紧紧咬住下唇,不自觉拽紧了丈夫的衣袖,双目满含怨气,似针又似刀,刺入背对他们站立的褚溪后背。 白父握住妻子的手,不着痕迹往前站一步,隔开妻子的视线。 他们心中纵有不甘,也不能把所有的怨恨撒在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身上。 更何况,他们没有证据。 白岑菀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医生的诊断是严重贫血,以及长期的精神疲劳导致昏迷。 人出来后在病房吊水,白父白母守在床前,褚溪则是靠在墙边,在门口呆呆地望着里面。也许是白父白母有意挡住她的视线,从她的角度完全看不到床上的人。 褚溪吃了闭门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白母借着接水,来来回回好几次警告她都没用,干脆把病房门给关上,眼不见心不烦。 柏舟坐在她身后的长凳上,眼里带了一种审视的意味,开口道:“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褚溪在无意识地抠门框,听他这样说,动作一顿,冷冷回他:“关你什么事。” 柏舟勾了勾嘴角:“所谓的好朋友,是白岑菀也承认的,还是你自己认为的?” “菀菀每天都跟我在一起,你没看见吗?”这句话对褚溪而言仿佛是个极大的冒犯,她急促转身,怒气之下面色通红,胸口一起一伏。她压低了声音,充满浓浓的警告意味,“不要揣测我和菀菀。” “我在想,”柏舟抬起一条腿,换了个更加随意的坐姿。右手手肘撑在腿面上,手背搭在下巴处,双眼微眯,掩盖住那一抹狐狸般狡黠的精光,“白岑菀的爸妈,应该不会同意你们住在一起吧?” “你!”褚溪被踩痛了尾巴,白净清秀的脸铁青无比。她发狠地抿住嘴,那是秘密被看穿的恐惧。她浑身颤抖,想大声辩驳,想欲盖弥彰的否认,全都被身后那道门死死的压制住。 那道门对她而言,是一个无形的屏障,一道不敢触碰的天堑,她无比渴望却不敢靠近。 门内的每一个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她的鸿沟。 她遗失的温暖的乐园。 柏舟紧紧盯着她,如猎鹰锁定了他的猎物。
第23章 他赌对了 白岑菀休息了很多天,老师告诉大家的理由是白岑菀身体不好在家调养。 卫彰管不住嘴,跟柏舟吐槽说白仙女就是白仙女,开学以来请了不知道多少次假,跟易碎品似的。 别人似乎也跟卫彰一个反应,对白岑菀请假的事见惯不怪。 柏舟跟他打听了一下之前白岑菀请假的理由,卫彰努嘴叼了支笔,想了一会儿才说,基本都是差不多的理由吧,身体不好什么的。 末了,卫彰还让柏舟去跟班长打听,说之前白岑菀请假,都是班长做代表去慰问。 学生代表家访啊!柏舟眼前一亮,喜滋滋想,这不就有去找她的理由了么。 班长是个妹子,叫林潮笙。柏舟这几天还没把人认全,多少有点尴尬,只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听谁提到过。 林潮笙见柏舟找她提家访的事,也不太上心:“你要去?可以啊,我给你地址。”她飞快撕了张便利贴,写下一行字,扭头很兴奋地跟后桌小姐妹说,“诶!我今天不用去白岑菀家了,我们一起去……” 非常皆大欢喜。 柏舟观察了褚溪几天。 因为白岑菀不在,她每天都无精打采。 柏舟勾勾嘴角。 你不敢见的人,我帮你见。 柏舟不是第一次进高档住宅区,但几乎是城市TOP级的住宅区还真是第一次来。 按响门铃,他静静地等在门口。他不确定白岑菀父母是否记得自己,但也不担心他们质疑自己的身份,赌的就是自己这张极具欺骗性的好学生脸。 开门的是白母,她果然不太确定地看着柏舟:“你是?” 柏舟规规矩矩鞠了个躬:“白阿姨好,我是白岑菀的同学,大家都很担心白岑菀的情况,所以我受大家所托,来家里拜访。之前我们也见过的,在医院里,不知您是否有印象?” 只差把懂事两个字写在脸上。 白母对女儿的同学基本没有印象,但眼前的男孩子白净清俊,笑颜柔和,一看就是人畜无害的少年人。再说那天送白岑菀到医院,的确有个好看的男孩子。白母犹豫不到一秒钟,就把门打开了,换上热情的笑容:“请进请进,谢谢你们这么关心菀菀!” 白岑菀家是个大平层,装修是简约派的富丽堂皇,既配得上这地区的价格,又十分低调。 虽然之前见过面,但柏舟今天才得以仔细观察白母。她风姿绰约,四十多岁的面庞肌肤紧实,一看就是会精心保养的女人。她浑然天成的女主人气派却不压人,客客气气请柏舟坐在沙发上,亲自进厨房给他准备茶点。 这样的女人一看就知书达理,充满涵养。面对褚溪时却连基本的礼仪都难以保守,真奇怪。 趁着空档,柏舟环视一周。 宽敞的客厅连着开放式厨房,右边是临江大阳台,左边是过道和几间卧房。 柏舟觉得很奇特,放着这么舒适的房子不住,选择跟褚溪在外面偷偷住水泥红砖自建房,白岑菀到底想什么呢? 柏舟坐在沙发上,如果白母不说话,家里静得落针可闻。 好在白母也没有离开太久。她端着果盘,笑盈盈地摆在柏舟身前的茶几上。 “来,吃点果,我去叫菀菀出来。” “谢谢白阿姨。” 果类很丰富,而且都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果。在一盘五颜六色的果肉中,又圆又大的青提晶莹剔透,诱人采撷。 柏舟捏了一颗放进嘴里,汁水迸溅,舌尖顿时宛如浸入蜜中,甜到肝颤。 他满足地眯起眼,甚至忍不住偷偷蹬了蹬腿。 最喜欢甜甜的果啦! 白母走到里面,敲白岑菀的房门:“菀菀,你同学来看你了。” 门开得很快,白岑菀问了句是谁,又回去拿了件外套披上,才走了出来。 看到柏舟,她先是一愣,而后便是肉眼可见的尴尬,捏着外套的手拽得紧紧的,张了张嘴:“呃……你啊。” 白母瞧女儿这样,不好意思地冲柏舟道:“菀菀她……怎么说呢,从小就内向。害羞,不怎么敢跟男孩子说话。” 与她不同,柏舟就大方得体很多,完全展现什么叫善解人意。 他微微一笑:“没关系白阿姨,是我今天唐突了。我今天来,主要了解白同学的健康状况,很快就回去了。” 白母也很自然,让他俩坐下:“那你们先聊,我去阳台浇浇花,不打扰你们。” 她去到阳台后,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白岑菀双手交叉,拘泥地坐在柏舟对面,握着一个水杯不停摩挲,一点不像在自己家那样放松。她偷偷深呼吸几次,有时候腿不自觉地抖动,又突然停下来。 柏舟不认为这样的状态完全由他而起。 “白岑菀,你在紧张吗?”柏舟轻轻地开口。 “嗯?”白岑菀跟受惊的小仓鼠似的短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惊惶地挪开眼睛,“没、没有啊。” 女生总不太敢看自己的样子,让柏舟无奈得有些失笑:“我没有做过让你不舒服的事吧。” 白岑菀绞动着手指,过了一会儿,才点了两下头。 柏舟决定换一个角度:“想听听褚溪吗?” 褚溪就是白岑菀诱捕器。 “溪溪?”一听到褚溪的名字,白岑菀的眼里瞬间有了一丝亮光,微微有些激动,马上又顾虑地瞄了眼阳台,压低声音,“她怎么啦?她这几天还好吗?” “她也很想来见你,但知道你在家不能联系她,所以让我给你带了样东西。”柏舟的声音很轻,两个人像在说悄悄话,白母在阳台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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