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透也确实不笨,只要交待他让他上了心的事,他都会办得好好的,当然,能让他最上心的,自然是妫延的事。这三年里,妫延与阿透越是相处越是喜欢这个赤诚的小傻瓜, 对着他不用勾心斗角,不用戴着面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这个小傻瓜是直接将他的一颗心都捧在了他的面前,一如初见。 三年孝期满,公子延进入朝堂开始一边学习一边办差,王夫人自认为陈国上下半数官员都掌握在他们父女手里,平日里没少给妫延下绊子,妫延都如同看跳梁小丑一般,偶尔做得过了, 才出手教训一下他们。有了阿透之后,无论妫延遇到什么规模的刺杀,都再没被人近过身,渐渐大家也都认识了公子延身边的高手贴身侍卫,只是这名侍卫在外都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只听公子延的话。 也不知是不是当年与阿透初识时饿得太惨了,妫延总是想起阿透可怜巴巴地啃硬饼子的画面,于是只要是见着吃的,妫延都会不停地对阿透进行投喂, 可无论阿透吃进去多少,就算加上阿鲤的每日一碗每月一大罐补汤,他还是那样瘦小的样子,虽身份是第一高手,但只看平日里的样子,像极了好欺负的软包子。 似要将对阿遥的亏欠都弥补回来,妫延对阿透好极了,几乎当做亲弟弟来宠,平时里睿智精明的眼睛只要一碰上阿透,就打从心眼里透出温柔与宠溺,看得之予和阿鲤直咂舌。 这样平淡且温馨的日子又过了一年多,再要不久妫延就要进入弱冠之年,届时将由君主亲自为他行冠礼,更有可能会在仪式上直接封妫延为世子。 彼时王夫人的大儿也已经十岁,早过了战战兢兢易夭折的年纪,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八岁的二儿,这个女人壮志满满,布置了近十多年,她又如何会让妫延轻易得到陈国。 因早前的君主喜好男风曾让百姓厌恶,而妫延近弱冠之年竟还未娶妻或婚约,于是王夫人就让人放出谣言,公子延同其祖父一般喜好男色,只是为了王位掩饰极好, 不然为何他人子弟家中贴身伺候的都是貌美女子,而公子延身边的则是一名娇小白嫩的男子,什么高手,什么保护,不过是为这私下的龌蹉事披上光鲜的外皮罢了。 自然,王夫人才不会让别人知道,公子延之所以到此年纪还未娶,皆因她的百般阻扰。 世人多愚昧,最爱的便是将那不知哪出来的谣言继续以讹传讹,更何况这传言中的主人公之一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公子,平日里他们这些下等人连看一眼都是亵渎的上等人,原来也有着这样那样不为人知的事情啊。 不过若喜好男色这事发生在普通百姓家里,那就是断了香火的大事,而对于这些上等人来说,不过是公子风流的雅事,多是的各色女子愿意为其诞下麟儿,毕竟母凭子贵的例子,王夫人就是最佳典范。 妫延平日里办完差事就在家中处理公事,闲的时候就折腾阿透,教他习字画画读书,外边的闲言碎语自然传不到他的耳中,而府中知道的仆人也没敢同他说,直到他被君上叫进宫里,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后,妫延这才无语的知晓,他竟也有了断袖之癖? 妫延知道父王着急的是什么,祖父就是因为独喜男色这才断了后续之路将王位传给叔祖父,也因为这样才害得他清贫半生,母亲早逝,所以父王是肯定不会让妫延沾染半点的。 父王让他娶妻,说会为他物色好人选,妫延当时还有一丝的感动,他的父亲还是在乎他的,若是真的放弃他要将王位给其他的儿子,又怎么会管他是否有后呢? 于是妫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他至今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子,所以也无所谓共度一生的女子是谁,既然父亲愿意帮他安排,那他就接受好了,只是不知道王夫人知道自己这放出的流言让他反因祸得福时,那脸色是青还是白。 妫延出宫回府,一路上心情极好,还不忘买了一个糖人和一串冰糖葫芦,这是要带回府安抚那个小傻瓜的,因着君上对阿透的不待见,这次进宫他没敢带着他, 阿透很是闹了一场脾气,最后还是妫延答应给他带他向往了许久的糖人和糖葫芦,这才让他乖乖在公子府里待着,想到阿透生气时鼓得像包子一样的小脸,妫延自己都没发现,脸上不自觉就带上了温柔的笑。 妫延回到府里才踏进春熙堂的院子,一道黑影就从屋中窜出,然后一个小人就巴在了他的身上,妫延习惯性的托住怀里人,脸上带着笑直接进了里屋,而院中的人也都司空见惯了,大家连多看一眼都没有,还是忙着做自己的事。 “阿延,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想你了。”阿透紧紧圈着妫延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嘟着嘴,说得委屈极了,他很乖的,在外面他都只叫他公子,只有进了里屋,他才可以唤他阿延,他都记得。 “阿透在府里乖不乖呀?不是和你说了,我有事出去,这还没晌午呢,怎么就久了呀?”妫延本来还想逗逗阿透,可看到他委屈的眼睛都湿了,一下子就心疼不已,直接坐到榻上,也不管阿透还坐在他身上,直接掏出帕子为阿透擦泪。 “师父说,阿透是阿延的贴身侍卫,贴身就是一步不离,除非阿延不要阿透了,不然阿透,要一直跟着阿延的。”阿透想到之前学武时之予说的话,更觉难过,大眼睛里流出的泪也大颗,像小珠子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没有没有,阿延怎么会不要阿透呢,阿透要跟着我一辈子的,以后再不会了啊,阿延再不丢下阿透了。”此刻妫延是真的后悔了,反正他有能力保下阿透,为什么要让他的小傻瓜这样伤心呢。 正为阿透擦着泪,妫延忽然想到回来时买的东西,赶紧从怀里掏出两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阿透,“阿透,不哭了,看,我给你带糖人了,是只小猴子哟。 ”妫延打开纸包,没想到刚刚阿透跳入他怀中时太过用力,糖人竟直接被压碎了,纸包里都是碎糖块,哪还看得出是猴子还是兔子,妫延一时间傻了眼。 “呀,是小猴子,阿延最好了。”阿透见不得妫延尴尬的样子,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是尴尬,他只知道他的阿延不笑了,于是他拿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将泪擦干,然后吸吸鼻子, 抢过妫延手里的纸包从他怀里出来,小心将纸放在他平时写字的小桌子上摊开,然后捏起一小片糖块放在嘴里,然后冲着妫延灿烂一笑,“真甜!” 妫延被阿透这笑一下子击中了内心,他觉得他的心尖尖又被什么给撩了一下,冰封的心这几年早就被化开了,现在整颗心酥酥的,看着阿透眼鼻还泛红, 但吃到甜甜的糖就笑得比那糖更甜,妫延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成水了,虽然阿透不是现下男子好看的标准样子,瘦小的他只有一张脸是圆的,明明十八岁的年纪看上去像还不满十五,而那张唯一有肉的圆脸竟还没有他的巴掌大。 可就这样一个在其他女子眼中不符合夫君标准的阿透,在妫延的眼中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喜欢,他的阿透怎么就这么让他稀罕呢。 见阿透吃完了糖,妫延又主动将糖葫芦递上,看着阿透伸着粉色的小舌舔着外面的糖衣,然后一口将红果咬下,腮帮子鼓鼓地费力咬着,红艳艳的小嘴又润又亮,妫延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不知为何脑子浮现秀色可餐的字样。 妫延想着,肯定是今天知道他与阿透的谣言,虽然没在意,但确实对他有所影响,不然往日里看阿透吃东西只觉可爱,怎得今日瞅着就竟觉得阿透比那食物更加美味,馋得他口中生津,直想扑上去好好尝尝,那喜甜的小嘴是不是如他所想的一样香甜。 当妫延艰难的从自己的臆想中脱离出来时,阿透的糖葫芦也快吃完了,平时妫延也喜欢看阿透吃东西,所以这一时半会的安静也没让阿透觉得奇怪,当然,以他单纯的小脑瓜子也发现不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阿透正要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的时候,忽然手中的糖葫芦被抢,最后一颗直接被妫延塞进嘴里,阿透一下子傻了眼,自从妫延回府之后,都是好吃的先让他吃个够,从未抢过他的食物,虽然阿透愿意将最好的一切都让给他的阿延,但这几年他被妫延一直宠着, 渐渐也有了点点小脾气,不知怎么着,阿透就觉得,之前吃的糖都不那么甜了,只有被阿延含在嘴里的那颗,才是天下最最美味的,他要抢回来。 等到那颗糖葫芦被妫延含在嘴里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啥蠢事,他竟然抢他家小傻瓜的糖吃??!! 可若刚刚他不将这糖葫芦塞进嘴里,可能他要尝上的就是小傻瓜的唇了,可瞧见阿透眼巴巴地看着他委屈的样子,他一时愣住了,这红果在嘴里咬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傻傻地含着再傻傻地看着阿透。 看着妫延的薄唇间还能看见红果的样子,最后,还是阿透忍不住了,他一下子扑到妫延的面前,张嘴直接含住了妫延的唇,只是这一子,那红果竟被他碰到妫延嘴的更里处, 阿透不甘心,伸出小舌又舔又吸,誓要将阿延口中的红果抢过来,一时间两人的唇舌围绕着那颗红果纠缠在了一起。 当阿透的唇贴上来的那一刻,妫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块地方崩塌了,里面被关了许久的怪物被释放了出来,果然,阿透的唇比嘴里的红果要甜多了。 妫延左手勾住阿透的腰身,右手紧紧按住他的后脑,呵,喜好男色吗,没想到那个王夫人竟比他自己还早知道他的内心,就如她所愿又如何,流言嘛,也可以是真的。 似乎过了半辈子,两人的唇才终于舍得分开,妫延看着两眼迷离双颊泛红的阿透一边喘着气一边还不忘嚼着嘴里的红果,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惩罚般轻咬了一口阿透的鼻尖,看着那白嫩的皮肤上一下子就显出了牙印,顿时就觉得心中满满的,幸福得不行。 “阿透,刚刚那样……喜欢吗?” “唔?恩!喜欢!” “呵,你这小傻子,我就算打你你都喜欢。” “恩!阿延怎样,都喜欢!” “可这不好,阿透,若是这样,你以后会被世人耻笑的。” “唔……那阿延呢?会不会被笑?” “我自是不怕的。” “那阿透也不怕!” “阿透,我不能欺你不懂……唔?” 妫延看着阿透一口将嘴里红果吐到一边,然后二话不说又直接扑上来用唇堵住他的唇,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只要他喜欢,他就无所畏惧。 妫延不过愣了一下,就嘴角上挑,然后加深了这个吻,叔父,你说的宝贝,阿延好像找到了。 良久,看着依旧主动的阿透,妫延又是惊讶又是窃喜,到最后他脑中只剩下了一句,阿鲤竟连这些都教给了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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