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勿澄抬头张望,太阳无情地攻击他的眼瞳,小小的光圈闪烁,他眯起眼睛,朝他喊道:“我应该怎么做?” 扶竹半阖着眼,他因为内心的纠结而不想面对白勿澄,当对方发出疑问时,他先入为主的把他当做想要给自己续命,难过地回道:“你的命我救不了。” 扶竹的声音很轻,但落到白勿澄耳朵里却清晰异常,他顺了顺头发没再大喊,而是轻轻地说:“我死了便死了,我的命轻如鸿毛,要救……就救群众的命!” 扶竹眨了眨眼睛,他听不清白勿澄的话,但通过嘴型倒也能猜到一二。 他一直知道人类是伟大的,是不可思议的生物,但违抗求生的本能,将自己的生命奉献出去倒是头一回……唔……其实也不是头一回。 扶竹想起几十年前那群为了救国而牺牲的人类,心不由沉了几分。 人类多数是自私的,也因如此才让无私的人类显得难能可贵。 思绪回聚,扶竹俯视着白勿澄,想了想还是说:“我没办法救他们,他们的命数到了。” “命数是骗人的把戏!”白勿澄手放到胸脯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我不勉强你,但也请你不要阻止我。” 扶竹抿唇不语,算是默许了。 想到白勿澄是帝髯的发小,思虑下他还是拨通了帝髯的电话,叫他过来一躺。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勿澄想要报警,却发现自己手机无论如何也拨打不出电话,他想用信息通知,在打字时手机竟嘭地一声爆炸。 他先是看看满地的碎片,后又抬头望向一脸无辜的扶竹,头一次产生了对命运的无力感。 白勿澄难过的同时扶竹自己也难过,他比谁都希望人类安全,但他不能忤逆天道,不仅是天道的威严可怕,更是因为帝髯借了它的命,如果把它弄急眼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的半小时白勿澄拼命寻找能联系警队的方法,等全部尝试后一看时间原来已经过了35分钟。 他慌忙地跑进医院,扶竹领着小弟悠哉地跟在身后。 此时的大厅安静如常,白勿澄明白不能打草惊蛇,稳了稳神询问护士站老奶奶家人的去向,得到答案后狂奔上三楼。 扶竹始终默不作声地跟着,在他眼中白勿澄就是一个弱小的无头苍蝇,明明自己的死亡已然逼近,却妄想撼动命运这个庞然巨物,从而去拯救其他的渺小生物。 奇怪的人。 “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就到处宣扬,说你们医院是个能治死人的黑医院,而你就是那个治死人的黑医生!” 粗犷的声线搭配嚣张无理的声音,立刻让白勿澄锁定目标,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幸运的是办公室门没有关,加上因为争吵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所以他在其中并不显眼。 几个“受害者”手中均拿着手机,他们怼到医生脸上,趾高气扬的装作受害者录像。 “要我说多少次,你们家老太太离开时已经病入膏肓,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更不要说我一个普通的三甲医院医生!”医生用文件遮住脸,面色苍白地解释。 几个人闻言像是抓住了医生的小尾巴,更加嚣张起来,发动口舌群起攻之: “你既然治不好,那你为什么还要收我们的钱!十几万啊,你以为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治不好开什么医院,收钱办事是古上传下来的规矩,要是没能力当什么医生啊!” “我看你们就是把我们当做冤大头,动不动就进那i什么u,一天就是几千几万,真把我们当傻子是不是!” “我奶奶回去没几天就去世了,我看多半是你们觉得在我们身上捞不着油水了,所以故意在她药里加了东西,然后毒死了她!” 医生面如土色,他面对铺天盖地口诛笔伐百口莫辩,只能仓皇地后退,去躲避他们飞溅的唾沫星子。 有几个医生看不下去,冲进办公室拦住他们,但很快被对方掏出的菜刀吓得后退。 几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不慌不忙地劫持医生,大吼说:“把你们院长叫出来,今天没有个百来万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家医院!” 群众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得惊慌后退,白勿澄趁机溜了进去,他并没有过多靠近,而是站在门口装作路人,伸手阻止说:“你们别激动,有什么事好好说!” “我凭什么给你好好说?合着死的不是你家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呗!”其中一个男子一把拽住路人医生的衣领,把他拖进去然后用刀抵住其的胳膊:“我知道你们医生最宝贝什么,不就是手嘛,今天没有钱我就剁了他们的手,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白勿澄一边缓缓靠近一边冷静地劝说:“你们一定也有家人,你们要是伤了人,你们的儿女怎么办?自己要坐牢不说,还要连累孩子,以后他们考公当兵都通过不了政审,何必呢?” 中年男人被白勿澄的话触动,钳制医生的手松了一些,白勿澄趁此冲上去,一脚踢飞男人手里的刀。 被踢的男人握住钝痛的手腕,憎恨地看着白勿澄,咬牙朝人群中抬了抬下巴。 正在看戏的扶竹忽然感觉脖子一凉,他微微挑眉,回眸冲劫持他的男人粲然一笑,嘴唇动了动,微不可闻地吐出几个字: “晚安,不幸的人类。” 他话音刚落,守在一旁早已经急不可待的恶鬼蜂拥而上,开始攻击男人的魂魄。 正在跟中年男人对峙的白勿澄突然听到一声惨叫,他回过头,竟看见一个男子跪在地上抱头惨叫,然后直愣愣地冲向柱子,直接一头撞死。 白勿澄惊惧地看着人群中好整以暇的少年,头一次从一个人身上体会到了不可抗拒的恐惧。 像是掉入海中的蚂蚁,不管怎么挣扎,四周都是刺骨的海水。 此时楼下传来枪声,他往大门定睛一看,竟发现隔壁精神病的患者集体出逃,正往他们所在的医院赶来! 扶竹见时机成熟,伸手问道:“想要我救你吗?” “什么?”白勿澄愣愣地看着扶竹。 扶竹莞尔一笑:“我救你们,你们对我俯首称臣,做我的傀儡,如何?”
第51章 杀鬼什么的酷毙了好吧 “你……”白勿澄惊异地看着扶竹,烈阳透过窗户映在他瘦削的后背上,企图为他带来温暖,可血液渐渐凝固的冰冷让他胆寒,“你是故意将医闹事故的事透露给我的,你把我当作你的垫脚石,利用我去操控更多的民众!” 扶竹低头陷入沉思,他不否认他通知白勿澄确实带有些许不可见人的心思,但也没白勿澄想得那么阴暗,他已经有引魂铃了,小弟很充盈。 他抿唇浅笑,眉宇间却浮现出一抹愁容:“平心而论,这是一场合理的交易,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 “哈,你这个家伙!”白勿澄握紧拳头,他不甘心对他人俯首称臣,可他抬头看着满脸惊恐的群众,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场思想斗争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楼下的尖叫以及枪声打断,白勿澄理智的弦被彻底崩断,闭眼咬牙切齿道:“我答应你的交易!但你也必须遵守承诺,让所有人活着出去!” 扶竹抬手慢悠悠地鼓掌:“很漂亮的选择。” 说完他交给白勿澄一把枪:“好了我的傀儡,你现在带领我的其他傀儡杀出去吧。” “什么?!”白勿澄瞪大眼睛,视线在手枪和扶竹之间徘徊,镇定从容的外表逐渐瓦解,抓住扶竹的衣领大喊,“你这个混账,你竟然骗我!” 教育良好的他,说出了他这一生最狠的话。 扶竹摆了摆手,显得那么无奈。 他不是诚心想坑白勿澄的,谁叫他是引魂人,如果要把地府比作一个府邸,那他便是其中的管家,他做错了事牵连的不只是自己,更是整个府邸。 但坑主子的事还是得做,所以这演坏人的责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白勿澄自己身上。 握着手枪的白勿澄已经恨透了扶竹,特别看他一直沉默不语,更是打好了誓死为敌的准备。 但未等他发出惊世骇俗的毒誓,扶竹忽然叫来几个恶鬼,从怀中拿出一枚山鬼钱:“常言道,一枚山鬼钱,护你万周全。这原本是玉玄给我的,但现在我不需要了,送给你。” 白勿澄怔怔地接过,虽然扶竹的语气有些丢破烂的意思,但其中的真诚不假。 “你……罢了。”他将山鬼钱放进胸前的口袋中,有些牵强地笑了笑,“谢谢。”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我已经通知帝髯了,他一定会报警的,至于什么时候到……”扶竹望向站在医院门口两侧的门神,撇了撇嘴,“可能要半小时,也可能要一个月。” 时间跨越太大,白勿澄听得有些茫然,但没等他仔细思考,一个手持电锯的精神病人冲上了三楼。 他浑身是血,手中的电锯发出明显的嗡嗡声,灰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白勿澄。 群众见此彻底慌了,开始抱团地窃窃私语: “这是隔壁精神病医院的吧,他手里怎么会有电锯,难道犯病了?!” “呜呜呜,我不想死在这里,要不我们跳楼吧,残疾也比被杀好!” “我看那少年根本就是在装逼,他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带我们出去?一个两个真是疯了,连小孩的话都信!” “我也觉得不可信,要不我们找些工具自己杀出去吧,反正人多力量大!” …… 所有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精神病出逃显然不是闹事家属计划的,因为他们已经吓傻了,眼神呆滞地杵在原地。 “大家不要慌张!”白勿澄拿出自己的证件,“我是警察,精神病人只有一个,而我们足足有十七八人,完全可以将其制服!” 他说得信誓旦旦,加上警察光环的加持,所有人立刻跟孩子见妈妈一样热泪盈眶地冲上去。 扶竹被人群冲散,他看着被人群簇拥到窒息的白勿澄,缓缓拍了拍手,慢悠悠地命令道:“安静!” 人群沉寂了几秒,然后又开始骚动起来。 扶竹微微一笑。 很好,所有人都不听。 他漫不经心地走到精神病人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抓住他的头发,然后轻而易举地将他提起,狠狠一砸,把他的头嵌进墙壁中,甩了甩手上的血,注意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转身腼腆一笑:“吓到你们了?可我都叫你们安静了呀。” 人群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因为害怕。 因为谁也不知道惹怒了面前的少年,下一个进墙壁中的头是不是自己的。 白勿澄被扶竹的暴力惊住了,他拿出湿纸巾递过去。 扶竹倒也没有拒绝,等手擦干净后,他略带惆怅地望着扶梯口:“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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