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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水寒的神情特别认真，不像撒谎，月白无语地抽抽嘴角，差点绷不住表情。 那只梦魔怕不是有强迫症吧。 将猎物抓到梦境里，还不肯敷衍了事，偏要实地考察、注重细节、尽心尽力、一五一十地还原历史？ 这都什么跟什么。 想着想着，月白忽然记起曾一闪而过的画面。 双双跌下摩天轮是第一视角，自己这边只看到一双手，穿着哈恩那件外套。当时没来得及细想，默认那人就是自己，可现在仔细分析，既然水寒能在梦里见过雷哥、听过加西亚家的事，他的梦应该与那个年代有关。 那么跟他起争执，狠心拉他一起殉情的人…… 月白摸摸水寒的脸：“你梦见哈恩了？” 水寒避开目光，垂着眼支吾片刻，正要说话，小刀恬不知耻地凑过来，搓着细长的脚说：“那个，你们的罐头能分我一口吗？” “吃你的叶子去！”水寒不悦道，“一昆虫吃什么猫罐头。” 小刀：“螳螂是肉食性昆虫，不吃叶子的！你们不能听到狐狸都摔死了，就把我饿着！” 猴腮察觉到这边的争执，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拳搁在下巴的位置，清了清嗓子：“我说珍兽小哥，赶紧把食物拿出来分一分吧，努力表现，咱们雷哥日后定会加倍回报？” “……”月白没机会跟水寒细聊了，只担忧地牵起爱人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安抚说，“没关系，我不是他。” 这支殊致的队伍勉勉强强整顿完毕，再次出发。 得益于莽夫沿途留下的记号，他们很快到达石雕附近。 猴腮口中的峡谷不见踪影，这里又变回寻常花园的模样，沟渠环绕，花香怡人，有小桥流水，还有那座闹鬼的石雕。 雕像塑造的，是位慈眉善目的女性，头戴麦穗编成的环状配饰，身披长袍，一手抱着装满水果的藤篮，一手持法杖，坐在花叶繁盛的宝座上，而那块引起血腥杀戮的活板，就镶嵌在宝座的侧面。 月白仔细将“生死”两面拨弄了下，不过是个简单的翻版结构，连机关都算不上，倒是那座雕像怎么看怎么古怪。 水寒跟小刀拨开草丛搜寻，发现了不少糊满泥灰和腐叶的圆形深孔，它们以石雕为中心，沿着蜿蜒的沟渠排布。 清理完杂物，拨开凹槽表层的活叶铁片后，黝黑的洞里似乎隐藏着什么，水寒轻声呼唤说：“月白，过来一下。” 然而月白没有听见。 细碎凌乱的画面与眼前的景色重叠，像鬼影一样晃来晃去，乱七八糟。 水寒擦擦手，匆忙走过来问：“发现了什么？” 月白：“我觉得，机关不是那块’生死牌’，而是在石雕本体上。” 猴腮：“说什么呢，咱们雷哥早研究过了，那石像是实心的，不能挪、不能转动，你们快去找出路，别站在这里偷懒。” 月白冷冷睨了猴腮一眼，充满杀气的竖瞳吓得猴腮连连后退。 他跟着水寒将圆孔一一看过，又在庭院里转了转，大部分沟渠都是敞开的，少量加有盖石，盖石下方是分流处，藏着铁制的小型闸板，或抽起或落下，看样子可以改变水流的方向。 水寒抱着手：“掌管丰收的女神，两座水车，36道沟渠上下连通，108个圆形孔洞。” 月白：“闸板和孔洞数量一致，应该是联动关系。” 水寒：“可是数量庞大，光排序就有好几百万种可能，一个一个慢慢试好像不太现实。” 正当月白和水寒讨论得激烈，小刀插嘴问：“弄错了会怎么样？” 水寒吓唬说：“不知道，爆炸、淹了，或者梦魔又跑出来吃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小刀浑身一凛，悄悄收回了跃跃欲试的前臂。 搜寻一圈无果，水寒想起月白先前的话，将目光转向石雕。 雕像的双眼被设计得十分怪异，是斜着的，与惯常的目视前方或低垂有很大区别，而视觉的焦点正正落在他们身后的某个圆孔上。 水寒轻碰月白手背，以眼神示意他看。 月白看过后点点头：“试试吧。” 他们叫来小刀，配合着一起放下对应的闸板，水流被截断，水位迅速升高，从另一条干涸已久的浅沟漫了过去，流进雕像盯着的那个深不见底的圆孔里。 孔内传出迂回水声，而后是“咔咔”声响，一截不到半人高的粗圆木杆磕磕碰碰升上来，并在顶部打开漆成绿色的木制圆叶。 月白回头，看到雕像的眼球回正了，便跟水寒说：“我们猜对了。” 剩下的机关十分简单，后来他们回想，那个’生死’指的应该并非游人，而是花园中布设的“植物生长游戏”。 按着发芽、开花、结果、枯萎、重生的思路层层破解，当所有步骤完成，水车受外力影响加速旋转，环绕着他们的篱笆墙横移开去，封闭了来时的道路，形成新的通途。 外侧，铁制拱门的显眼位置，挂了块破破烂烂的牌子，写着暂停营业。 月白经过时，眼前景色骤然转变。他看到百年前，年轻的莉莉笑着在木牌上写字，然后递给卡特林，卡特林双手捧着，高兴得找不着北。 父母之间，好像也曾经有过平静欢乐的时光，只不知后来怎么会变了样。 月白深吸一口气，揉揉眼，将那牌子翻过来，看到一行娟秀的字迹——由生见死、以死衍生、生死轮换不熄。 或许就是这片花园设计的初衷。 作者有话说： 拿着心理测试题的团团：数字108，你们会想到什么？ 月白：星宿。 水寒：嗯，烦恼吧。 多多：鱼。 众人：…… 装作听不见的团团：那么2这个数字呢？ 月白：花月节。 水寒：恋人。 多多：鱼！ 十分无语的团团：答案和问题必须有关联，如果我问什么，你的回答都是鱼，就别玩了。 多多：好嘛，下题我换个答案咯。 团团点点头，翻过一页：亿万。 月白：繁星。 水寒：光年。 多多：鱼·鳞！ 团团：_(:3 」∠)_
第61章 落陷（上） 一个明显的出口标志，悬挂在铁制拱门正下方。 “出来了！我活着出来了！哈哈哈！”猴腮高兴地大喊大叫，甚至忘了雷哥，先一步冲了出去。 可是没过多久，他突然狂躁起来，厉声惨叫道：“妖女！是那个妖女在说话！她追过来了！” 莽夫闻言，神色肉眼可见地慌张，雷哥更是两脚打颤，站都有些站不稳，可见梦魔在他们心目中，极其可怕。 月白转动耳朵，无奈什么也没听见，便用手背碰了碰水寒：“梦魔在说话？她说什么？” “……”水寒沉默。 小刀紧张地搓着脚，答道：“那妖女说，刚才的游戏，我们之中有人作弊，要求将作弊者交出来，塞到法阵里，否则没有人能活着离开。” 法阵？ 月白左右看看，果然在不远处的草丛中见到微微散发着紫灰色光芒的，形状奇特的法阵。 “是你吧，珍兽小哥！”猴腮歇斯底里冲过来，“先前我们怎么都破解不了的谜题，你一来就如有神助，当时我就觉得你很不对劲！你赶紧认罪，别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那是因为你们笨！”水寒抽出匕首抵着猴腮的喉咙将他推开，一手将月白护到身后。 小刀两边看看，想站队，但自己打过莽夫，人类肯定容不下它，又怕两只猫反悔不带它玩，三边脆弱的同盟关系瞬间瓦解。 月白忽然就反应过来了。 梦魔实际上是在玩心理战，想诓他们内讧互斗。 他瞪了猴腮一眼，将小刀拉到自己这边，用行动表示信任。 猴腮冷笑着，很明显地给莽夫打了个手势，莽夫的目光在月白、水寒和小刀之间转了一圈，最后瞟向雷哥。 一时间，偌大的花园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六个人僵持在原地，谁也不说话，这种势均力敌的情况，争斗难免俱伤，但自觉为他人献身，又无人愿意。 梦魔等得不耐烦，开始了新的作妖，月白还是什么也听不见，但从余下四人齐刷刷望向水寒的目光，猜测大概是指了名要水寒入阵。 水寒蹙着眉，甩手扔出一道金光，伴着阵阵铃响，由怨念构成的白烟旋转缠绕在光芒四周，朝梦魔说话声的来源方向发出攻击，却扑了个空。 空气忽的扰动了下，梦魔躲开攻击，向月白俯冲过来。 水寒似乎早料到有这么一出，揽着月白的腰转了半圈，捏决反手划拉，白烟应召回卷，顺着气流紧咬梦魔不放。 梦魔很害怕魁札尔铃，见无从下手，便隐去气息潜伏，水寒乱打一气后四处寻她不见，只好收拢白烟，让术力围绕着自己和月白，形成全方位的防护罩，静待时机。 月白很想帮忙。 但自己擅长的拳脚毫无用处，于是他尝试在心中默念构想，希望秘典能大发神威。 稍逊，元素力真被他唤出来了，附着在水寒的白烟之上，随惯性转着转着离心甩飞，一时是水弹，一时又变成了火球，噼里啪啦到处乱撒，梦魔没打着，倒是将小刀和雷哥等人搞得鸡飞狗跳。 这样不行，斗法太复杂了，自己压根就弄不明白。 月白气馁地罢手。 可是继续僵持下去问题更大。且不说梦魔长年住在这里，完全等得起，他们六个人一直面和心不和，刚才就是很好的例子，被困时间久了，很越容易发生新一轮的争执。 如果有什么咒法可以看到梦魔在哪就好了…… 月白心里随便一想，结果微风渐起，庭院里的杂草藤蔓顷刻化作粉末。花坛露出原貌，色彩艳丽的月季争相绽放，那些脆弱的花瓣被风蜿蜒卷起，从他们所在的地方一直延伸到空中的某个点，而后开始原地打转。 “！！！”月白勾住水寒的脖子，将他拉近一些，悄声说，“追着风的方向。” 水寒按着月白的指示招办。 位置泄露以后，梦魔再三闪避，却怎么也躲不开那些花瓣，她怒吼道：“哈恩你个吃里扒外，见色忘义的东西！” 月白圆瞪着眼，这回终于听见了。 水寒怕梦魔胡说八道，两手捂住月白的耳朵，眼一眯，魁札尔铃“嗡嗡”作响，定向音波一声接一声势如破竹，接连击中梦魔的胃脘，将她掀飞出去。 梦魔拦腰撞到坚固石墙上，再跌落地面。她挣扎着，边爬边说：“哈，哈恩，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们当初就说好了……” 说好了什么？ 月白正要追问，汹涌的白烟密密匝匝缠了上去，像恶鬼般抛扯撕咬，阻止梦魔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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