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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寒听到了来自记忆中的，泽挞人的惨叫声。 再抬眼望去，太阳被黑影遮蔽，光暗两种元素此消彼长，连带着其他元素也频频躁动不安。平衡被打破以后，月白身上的以太力决堤式涌出，身周能量受到影响，震荡着向他聚拢，企图啄食分解他身上的以太力。 水寒眉头紧蹙，释放出大量白烟将自己和月白围在中间，后山顿时陷入一片迷雾之中。 “你，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月白闻到了水寒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然而水寒没有将誓言继续说下去。 泽挞族人的生路、身为大司祭的职责，以及龙女的嘱托，所有他在这两个月里逃避的、极力想要忘却的，都纷纷朝他袭来，提醒督促着他，不可苟且偷安、不可因私情误了大事。 况且月白身上的以太力，还有这场突如其来的日食究竟怎么回事，一切尚未明朗…… 想到这，他将目光从月白充满期盼的脸上移开，未出口的爱意也通通吞回肚子里，只说：“别怕。” “我不怕啊。”月白满头的问号，“天狗食日又不是没见过，自然现象而已，过一阵就好。” 他说着，想要从箱子上下去，却被水寒拦腰抓了回来。 “别动，呆在我的咒力范围之内。” “究竟怎么回事？” “别问。” 信息素退去，月白好像明白了什么。 再以这样奇怪的姿势跨坐在水寒腿上，叫他十分为难，于是他推了推水寒，小声说：“撒手”。 结果水寒执拗地搂得更紧。 另一边，多多在节日会场转晕了头，一看时间不早，赶紧跑到后山打算堵截月白，却被水寒弄出来的浓雾迷了方向，一直在原地打转。 日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戒备解除以后，水寒不提起誓的事，倒是问起了关于秘典的细节。 “秘典？”月白回忆着，再次将梦里的情景讲了一遍，并表示，“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没见过长什么样，甚至连它是不是一本书、记载了什么、有什么作用都不知道？” “对，鸯鸯只说很重要很重要，关系到猫族的未来。” “在大猫山，就没有听过关于这东西的传言？” “没有。据说是先祖丢的，搞不好已经遗失很多年了。” “……” 这时，气喘吁吁的多多终于赶到，听到那两人议论秘典先是一愣，随即大反常态，没有上前大声呵责争抢，反而慌忙躲在树后偷听。 直到天色全黑，月白点燃第一根引线，焰火发出巨大的炸响声，多多才害怕得落荒而逃。 五颜六色的光映在两人若有所思的脸上。 月白不是头一回看焰火，却是第一次有人陪他看，也就是这时，才知道原来在无比美妙的景色下、浪漫的氛围之中，你爱的人虽在身边却不爱你，才是世间最寂寞。 刚才那一刹，他差点以为水寒也是喜欢自己的，可是信息素冒头了几秒，突然消失无踪。 他想，水寒之所以会有那样古怪的举动，一定是在某些瞬间将他当成哈恩，所以那个喜欢梅子还是李子的问题，自己也不用穷思极想去纠结答案。 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心态，尽快找到哈恩，只有水寒彻底将人分清，自己才能从这件荒唐事中解脱开来。 喧嚣短暂归于沉寂，火妖精的箱子还剩下最后一组。 月白给自己打气稳住心神，站起来拍拍衣摆，故作轻松说：“你坐着吧，最后这组会比较麻烦，我得亲自去弄。” 他揉着眼走到箱子旁，突然看到侧面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再擦掉表面的尘土，发现是张货品清单。 火妖精在上面附着了火元素，估计是方便夜里搬运核对，那清单上除了货号和数量，还有个困扰月白多时的标志，虽说细节上有改动，但大致造型和颜色风格都是一致的——哈恩盒子里的其中一枚徽章，居然与火妖精有关！ 看来连老天爷都受不了他俩这样不清不楚，叮嘱他快刀斩乱麻。 月白唤来水寒，掏出徽章竖立捏在手中，就着微光解释说：“我想起来了，这玩意小时候多多拿出来炫耀过，是火妖精向大客户派发的周年纪念章，之前我们只关注正反，但这纪念章属于另辟蹊径的风格，它的编号在侧面。” 水寒凑近细看，果然，金属边沿上有一串不算显眼的数字，只是部分被磨损了。 月白继续说：“这个编号独一无二，只要找火妖精一查，就能知道客户信息，什么送货地址、年购置量、联系人等等，都有记录。” 水寒的表情略微深沉：“火妖精住哪？好找吗？” “找是不难，但你我是平民身份，火妖精未必肯卖面子。”月白懊恼道，“最理想是求猫长老发函，公对公，省得绕远路跑一趟。但你之前说，猫长老刻意隐瞒认识哈恩的事，我想他未必肯帮忙。” “那就编个借口，说我要外出探望朋友，让狸花姨批个出入文书，后面的事，等到了火妖精的领地再想办法周旋。” “你探望朋友，我呢？” “你别去了，外面乱糟糟的不安全，还是在家里等我吧，我查清楚了就回来。” 月白抿了抿嘴，心中其实不太情愿。他总觉得水寒会一走了之，但转念一想，这也不是坏事，于是赌气应道：“好。” 作者有话说： 兔狲大爷：打喵莫打头，我就剩这张脸能看了，再过几章一定会表白的！
第23章 夏至（下） 两天后的周一，月白抱着厚厚的外出申请报告来到办公室，刚拉开门就见到狸花满面愁容走出来，与自己擦肩而过。 “狸花姨，你东西掉了。”月白弯腰捡起地上的笔，狸花不仅不理他，也不回头。 “放桌上吧，她自己会回来拿的。” 猫长老难得正经地说了前半句，后半句又开始发神经：“月白啊，你有没有出门度假的计划？上次听多多说，你想到海里坐船玩是吧，不如我给你做个加急特批，带上水寒一起出门放松放松，顺便培养下感情。” 疑？ 突然对自己这么好，猫长老是被天狗附身了吗？ 度假，听起来真不错，如果能跟水寒一起出门，就不用成天呆在山里胡思乱想了！ 月白尾巴一翘，差点控制不住兴奋的表情。 他刚想问问能批几天假，是公款还是自己掏钱，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 回想上一次猫长老这样慈眉善目，后果是流放，这次估摸也好不到哪去。 他挠挠脖子，小心翼翼地说：“猫长老，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就直说吧，别打哑谜。” “呵呵呵，对领导这么没信心的吗？” “是有点。” “什么！？”猫长老的态度从和蔼过度到暴怒只需不到半秒，“敢跟我这样说话，你活腻了是不是！” “我错了我错了。”月白嘴上这么说着，心想：看吧，果然是陷阱，还好我足够机灵。 猫长老捻着胡须沉思片刻，再次变脸，突然欣喜道：“月白，来跟我说说，今年的焰火你怎么看？” 月白整只猫抽了下，快被猫长老这瞬息万变的态度吓尿了。 怎么看？这问题绝对不简单，月白认真想了想：“挺好看的，形状比去年多了不少，颜色也更艳丽了。” 猫长老不语。 月白总觉着他浑身上下，连根尾巴毛都是戏，于是开始瞎猜：“呃，我是在后山看的。跟水寒一起看的。躺在草坪上看的。天狗食日后看的……” 笃笃哒——笃笃哒—— 猫长老尖锐的爪子和桌子依次碰撞，敲得月白出了一身的冷汗。 连蒙带猜说了十几个答案都不合猫长老心意后，敲桌子的声音一收，猫长老板着脸说：“你还是太嫩了，今年的焰火数量与订单不符，你没有发现？” 是你问问题的语法有毛病好吗！ 月白炸毛了。 再说他只负责燃放，订货收货付款等等的工作又不归他管，无端端关注数量干什么！ 他深呼吸，尽量调整情绪保持平和，解释说：“这个，是不是该找前面的部门追责？” 猫长老大嘴一歪，邪恶笑道：“说起来，那个老鼠的事……” 话到这里就停住，意思非常明了——要么为焰火短斤少两的事背锅，要么跟你翻私藏老鼠的旧账。 这明摆着是公报私仇嗷！ 月白特别想上前揪着猫长老的耳朵抗议，再让大家来评评理，但是他不敢，只得不情不愿认罪说：“今年箱子的数量的确是比往年少，也怪我没留心注意，下次一定会提前问问的。” 猫长老很满意，又眯起眼睛，恢复慵懒的模样：“那好，你说说，今年缺了哪几个品种，数量和价值各是多少，火妖精应该退我们多少钱？” 月白：“……” 领导你是认真的吗！ 焰火放都放完了，箱子也在前天拆卸清运完毕，连防火隔离带都复绿了，现在才让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回想数量，还要算退钱的事？ 早干嘛去了！ 我数学不及格啊喂！ 月白默默抓狂的表情出卖了他，猫长老斜眼一瞟：“连你也开始学多多腹诽我？” “不敢不敢。” “这样吧，我将你当自家孩子，也不会太过为难你。你收拾收拾行装，赶下午最后的船出发，到火妖精那边走一趟，直接面对面沟通。” “啊？” “啊什么啊。”猫长老说着，拿起笔徒手画了张地图，“火妖精支系很多，研发焰火的那支住在乌托盐沼，别去错了。另外让水寒也跟着去，我瞧他做事沉稳些，能弥补你那总是丢三落四的坏毛病。” 水寒：“你跟我一起去？” 月白：“是你跟我一起去，我才是外出同意书上盖印的那个，你只是附带的。” 猫长老明知山外有人要害月白，还编了一大堆理由，多次将他推向风口浪尖，这让水寒感到很不可思议，甚至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想法——也许月白的确不是哈恩，而是一个被包装成哈恩的诱饵。 真正的哈恩，不定躲在富贵和鸯鸯这些人身后，悄悄主导着这一切。 “还有两个小时船就要开了，得赶紧收拾行李。”月白疲惫地塌着肩，转头问仓鼠，“你是留在家里还是一起走？” 蛋散眼泪汪汪：“我不要一只鼠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寂寞深闺，孤独终老吱。” 月白抽抽嘴角，过滤掉奇怪的话，两手交握向前伸了个懒腰：“行吧，既然全票通过，那就准备出发！” 这回终于不是流放船了，码头闹哄哄的，出行和送行的人多得混乱。 月白伸长脖子张望，没见到多多的身影，掏出船票核对，也没有多多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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