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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玛一世装模作样地问我是否认识娜琪雅的样子真的太可笑了。就说当初那件事，据我所知，皇妃可没在他面前为她可怜的侄女哭诉。 我自然不会拆穿他：“娜琪雅小姐？是皇妃妮姬殿下的侄女？” 索玛一世颔首。 “大概以前是见过的。”我故意模糊道。 可惜索玛一世并不买账：“那去见见吧，她现在正好和皇妃在郁金香花园。” “父王？”我抬起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拒绝之意。 “伊斯塔努，你很不情愿。”索玛一世目光锐利地盯着我：“我听说你从克里特带了朋友回来，这没什么。但你需要分清主次。” 他步行到门口，命令到：“现在，跟我过去。” 郁金香花园的观景台边，娜琪雅小姐妙语连珠，逗得皇妃和索玛一世十分开心。 我心不在焉，不打算接话。一边腹诽着不知娜琪雅小姐是怎么说动皇妃给索玛一世吹枕边风来做这个牵线人，一边闷头吃着水果。 索玛一世对我消极的态度很不满意，有意无意地提醒了我几次。 “十三殿下刚外出回来您就让他作陪，或许是太累了吧。”皇妃微笑着打圆场：“还请陛下不要太严肃，今天只是让孩子们见一见面。” “能见到殿下我就很开心了。”娜琪雅小姐害羞地说，乖巧的样子很难想象她之前还气急败坏地诅咒我永远不会得尝所爱。 索玛一世大概是铁了心要为我和娜琪雅小姐牵线，他甚至专门抽出了今天的时间与我们待在一起。 终于，我们四人在夏宫用完晚餐。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漫长无趣的应酬终于快要结束。 “努比亚有名的珠宝商人这几天都在哈图沙城内，”娜琪雅小姐兴高采烈地说：“我打算找时间去选几件首饰，听说与王室的珠宝工匠很不一样！” 皇妃用羽扇捂嘴一笑：“说得我也想去了。” 女人真的很聒噪，即使是皇妃和贵族女孩也一样。 我百无聊赖地走神。 “伊斯塔努，你明天陪娜琪雅小姐去努比亚珠宝商人那里看看。”索玛一世发话了：“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会派亲卫保护你们的。” “可是，十三殿下愿意跟我一起吗？”娜琪雅小姐故意问道。 我内心翻了个白眼，没吭声。 “伊斯塔努？”索玛一世慢条斯理地又问了我一遍。 “是。”我低声应承，握紧了手指。 这就是哈图沙城，我喜欢它，但我也憎恶着它。 “今天也不行吗？”阿里亚有些生气，他用琥珀色的眼睛瞪我：“你在搞什么啊？” “嗯……事情有些麻烦。”我不住道歉，苦笑道：“明天一定陪你，对了，有好好和尼克相处吗？” “当然，”阿里亚环抱双臂，故意说：“尼克他比你负责多了！” 我连忙递过去一块麦芽糖：“明天，一定一定。” 阿里亚偏过头拒绝搭理我。 他很爱吃甜食，于是我又讨好地端了一小碟蛋糕给他。 努比亚的珠宝商人在集市摆着露天地摊，上面放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珍贵精致的物品则被放在露天地摊背后的商铺里。 索玛一世果真派了护卫来，大概是想监视我有没有好好作陪。一年前的那场闹剧后，我其实对娜琪雅小姐还怀有一丝愧疚，可她这次联合着皇妃来整我，那一丝愧疚早已消失无踪。 我感到厌烦。 娜琪雅小姐知道我不待见她，进店后便独自去选购首饰了。我得以独处，轻松地四处挑挑拣拣。 说起来，我还没有送过阿里亚礼物。 “珍贵的海蓝宝石，产于海底，在希腊被称作爱情之石。”努比亚商人须发浓密，精心修剪过的大胡子让人看不清他的五官：“风神爱上了人间的女子，为其付出了生命。爱神将风神的灵魂封入了海蓝宝石，从此海蓝宝石便代表了勇敢和——爱。” 商人是一种神奇的存在，他们总是能摸准顾客的想法并让其乖乖掏钱。我垂下眼帘，指了指那快蓝宝石：“就它吧。” 走出珠宝商店的时候，娜琪雅小姐凑过来问我买了什么，她离我太近，脂粉的香气让人头晕。我伸手将她隔开，按住不耐：“是我上一次的话还没说明白吗？娜琪雅小姐，请您到此为止吧。” 娜琪雅小姐还算高兴的神色立刻萎顿下去，终于，她干巴巴地问：“为什么？” 我不欲多言，娜琪雅小姐却猛地抓住我的衣摆。 “请您放开。”我语气冷硬。 “为什么我不可以？”她的眼睛变得湿润，却仍旧抓着我：“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父王的侍卫在露天地摊前将我拦下，周围已经有一圈看热闹的平民。 “让开。”我怒道，可侍卫们站着没动，我正要动手，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里亚站稀疏的人群外围，我对上了他琥珀色的双眼。 他面无表情，也不再看我，转身就走。 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几近停止。 他误会了。 “阿里亚！”我狠狠挥开侍卫，拔腿追了过去。
第12章 == 集市闹哄哄的，有故意压低的声音的传入耳中。 “啊，是十三殿下……” “他怎么了？” “陪娜琪雅小姐逛集市呢，还以为他们的事情只是流言而已。” “这种事情很正常吧，毕竟是贵族，说一套做一套咯。” 在人流中逆行困难，阿里亚的背影越来越远，我从未如同这一刻般希望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立刻消失。 拥挤推搡又无法避开的、来来往往看着热闹的人，都闭嘴行吗？ “阿里亚，阿里亚。”我不知道他是否听见了我在叫他，但他始终没有回头。 “阿里亚，等一等！”我焦急地拨开面前的路人：“我可以解释！” 阿里亚停下了脚步，他仍旧没有转身，好像只是被拥挤的人潮稍微耽搁了一下。 我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腕：“我……” “回去说吧，在大街上像什么样子。”阿里亚神色淡淡地打断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十三殿下？你真的很会装模作样。” 我想要立刻辩解，却突然不知道从哪说起。阿里亚挣了挣手腕，我默默地放开了他。 “不是这样的。”最终，我只憋出了这么句苍白无力的解释。 一路无话，我心烦无比。 几个月前，我与阿里亚分别从大陆的南北出发，跋涉千里，意外相识于爱琴海边。自第一次见面起，我便对他存了某种隐秘又难以启齿的感情，为此我有意隐瞒真实身份，想要作为朋友呆在他的身边。这段旅程后，阿里亚会回到埃及。说实话，我们再见的机会很小。 未来过于缥缈，享受相伴同行的快乐就很好。我欣赏阿里亚，但不一定要和他发生什么。 没想到一回城就被索玛一世压着相亲，直接从阿里亚身边失联。本打算等今天陪完娜琪雅小姐，就带他离开哈图沙城去别处，西台的版图这么大，能让他开心游玩的地方有很多。 结果却被看见和女人拉拉扯扯地逛着集市。 我做错了吗？ 大概是的。但我仍旧在脑中仔仔细细地想着阿里亚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这一切源于我内心深处的贪欲。它让我适可而止，又鼓动我攥取更多。 阿里亚双臂交叉环于胸前随意地靠在墙边，他微微垂着头，束在脑后的棕色发丝散出了一缕，在空气中划过小小的弧度。 “说吧。”他语气生硬，皱着眉，十分烦躁。 “西台第十三皇子，伊斯塔努斯.穆尔塔里。”我缓缓抬手帮他理了理发丝，故作平静：“很抱歉骗了你，我并不是一个雇佣兵。昨天父王召我进宫。因为只是一些无聊的闲事，所以没有告诉你。” “还有呢？”阿里亚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这就是你的解释吗？”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是真心想与你做朋友的。” “做朋友？”阿里亚扯了扯嘴角，眼中却没有笑意：“你想与我做朋友？” 我心里不太舒服，于是侧开脸，点头。 “你再说一遍？”阿里亚推了我一下，琥珀色的眸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想跟我做朋友？” 我被推得撞到墙上，却顾不上痛，只愣愣地看着他：“阿里亚？” “你喜欢我吧？！”他吼到，猛地拽住我的前襟。 “我以为……你喜欢我的……”阿里亚的手背上出现青筋：“你说会陪我走遍整个西台，却一到哈图沙城就丢下我。明明说是去帮父亲办事，却在集市陪女人逛着珠宝商店。周围人全都大声地讲着你的风流事，你真的很厉害。” “对不起。”我将手掌附上他的手背，缓缓将其从我的前襟挪开。 “这就是你的回答了吗？”阿里亚自嘲道：“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我握住他的手心，想给他一个拥抱，他狠狠给了我一拳，不住挣扎。 “我不会和你做朋友。”他垂下眼睫，眼皮不断颤动：“放开我，我要回孟斐斯。” 我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问句：“不要再见了？” “是。”阿里亚的脸上带上一丝倦意，他神色淡淡：“就这样，当我们没有认识过。” 我很难描述这一霎的心情，但不甘的嘶吼确如云层翻滚而至。说我头脑发热也好，不负责任也好，后来我每每回忆起这时，都不愿否认这一刻的决心。 “听我说，阿里亚。”我叹了口气，抚上阿里亚的后颈：“对不起，我又说谎了。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我喜欢你的热烈与勇气，我喜欢你的一切。” 或许，我还会永远爱你。 阿里亚兀地安静了下来，他将脸埋进我的肩膀，声音闷闷的：“真的？这次没有骗我？” 我没有回答，默默收紧手臂环住他。 阿里亚抬起头，眼眶有点红，凶狠地放话：“你以后必须对我好。” “好。”我认真地看着他，轻声道：“我会让你成为最快乐的人。” 阿里亚怔怔地看着我，琥珀色的眼睛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情绪，他抿了抿嘴唇，迟疑着凑过来，将吻印在了我的嘴角。许是又觉得不够，于是在离开时报复性地啃了一下我的脸颊。 “你喜欢我。”他生气地说：“但是你居然敢让我这样伤心，我得报复你。” “对不起，阿里亚大人。”我有些哭笑不得。“还请对我温柔一点。” “可以。”他将手臂环在我的腰上，在我耳边轻笑，声音低哑：“毕竟我也喜欢你。”灼热的呼吸打在耳边，我的耳垂不由自主地有点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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