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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喜欢用香精?”我微微侧脸，盯着他纤长的眼睫。 “嗯？什么？”大概是环境太吵闹，阿里亚大声地问：“今天是你们的节日吗？” 我无奈地凑到他耳边：“今天是海苏瓦节。神殿祭司的巡游车队马上就要从这里经过了，他们会将花瓣和露水撒向人群，祝愿大家在未来的生活中能够幸福平安。” “哦，这样。”阿里亚不高兴地说：“刚才我被踩了好多下。” “我帮你踩回去？”我笑了笑：“马上，等神殿祭司的车队经过后人群就会散开了。” 阿里亚正要说话，一阵欢呼声爆发了出来，神殿祭司的车队出现在了道路尽头。 他头疼地揉了揉耳朵，伸长脖子往前看去。 侍卫们骑在马上于前方开道，然后是穿着繁复裙装的神殿舞姬在乐声中旋转，大祭司跪坐在步辇上，重重纱帘将他的身影罩得影影绰绰。学徒们捧着盛放露水和花瓣的竹篮，下级祭司将这些东西撒向民众。 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中，虔诚的人双手合十跪在了地上，小孩子在快乐地笑闹。 阿里亚手心向上，接住了一片火红的玫瑰花瓣。 等庆祝的人群散去，我们终于顺利地进入了内城。 先将艾布特送回家里，此时的宰相鲁法已经是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他不住地重复。 艾布特紧紧地握着祖父布满皱纹的手。 鲁法向我致谢，我表示不用。 “我会遵守我的承诺。”他让仆人将艾布特带了下去。 我点点头，向他告辞。三皇兄将得到鲁法的支持，朝中的势力会慢慢向他倾斜，这一趟走得很值。 我和阿里亚回到我的私邸。 “你家还行。”阿里亚打量了一圈。 “只是还行？”我哭笑不得。 “还不错。”阿里亚改口道：“是你家的感觉。” 我：“谢谢，不必强行硬夸。” 傍晚我们一起用了晚饭。 “吃的东西习惯吗？”我给阿里亚添汤。 “嗯。”阿里亚眯了眯眼睛：“好次。” “把东西吃完了再讲话。”我不禁失笑：“又不急着要你回答。” “我等下还有点事情要出去，你累了就先休息吧。”我指了指一旁的侍从：“这是尼克，你有什么事情就叫他。” 阿里亚正在与烤羊腿搏斗，闻言点点头。 我得和三皇兄一起进宫觐见父王，预计很快就能回来。 到时候如果阿里亚还没睡，我们或许还能再聊聊天。 啊，还要把洛德的信交给三皇兄。
第10章 夏季，白昼的时间开始变长。此时正值太阳落山，天空被映得火红。 国王寝宫烛光很暗，索玛一世斜躺在榻，宦官温驯地伏跪在一旁。 我进门的时候他与三皇兄正在说着什么，两个人面色都有些难看。 “父王。”我向他行礼。 索玛一世随意地挥手：“坐吧。”他没有再跟三皇兄继续方才的话题，我自然不会多插嘴。 于是我坐到三皇兄身边，开始慢条斯理地倒茶。我们与索玛一世的关系不算亲厚，他的孩子实在太多，顺位皇位继承人已经排到了第十六位，要他因为某些情感而特别宠爱谁是不可能的。 “伊斯塔努，你这个没规矩的孩子。”索玛一世笑了：“倒的茶水有吾与萨沙的份吗？” 我故作谄媚地将茶水递到了他的茶几上，又给三皇兄也送上一杯，他们顺势点评我的表演有些过于浮夸。 偶尔，我还是会有我们三人是普通父子的错觉，就像在这一刻。但这虚幻的表象下是索玛一世冷酷的心，废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有能力的孩子才会被偏爱。 我与三皇兄恰好还算有些本事，所以他不介意对我们施舍一些廉价的温情。 “你去了克里特，萨沙几乎瞒着所有人。”索玛一世状似不经意地道：“吾找不到人，还以为你又出远门玩乐了。” 我心中一惊。 “是之前哈图沙的儿童走失案，”三皇兄微微侧身，给了我个安心的眼神：“我将这件事交给了伊斯，是件小事，就没想着惊动您。” 我点点头：“宰相鲁法的孙子被拐卖到了克里特，因为不知道能否将那个孩子救回，又怕大张旗鼓地追查打草惊蛇，所以我们就没有声张。” “这样。”索玛一世面色不变：“鲁法的孙子安全带回来了吗？” “是。”我朗声道：“一切都很顺利。” “辛苦了，你也是，萨沙也是。”他高深莫测地笑了：“鲁法很宠爱那个孩子，他会好好感谢你们的。” 三皇兄猛地起身跪下，轻声道：“不敢居功，为父王分忧而已。” 我见状也赶快跟着跪在他身后。索玛一世没有让我们起来，继续道：“你们都不小了，吾不会再教你们做什么。” 这一跪就到了半夜，终于，索玛一世困倦地道：“回去吧，吾乏了。” 我与三皇兄对视一眼，默默起身告退。我们腿脚僵硬地被侍从扶着出了王宫，月光照耀下三皇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想我应该也一样。 索玛一世知道我们暗地里拉拢宰相，他专门把我们叫进宫，又让我们罚跪。 可是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将一切轻轻拿起，轻轻放下。 他默许了这一切。 值得高兴。 王宫花园郁金香盛放，淡淡的香味萦绕在空气中。我与三皇兄并肩而行，侍从被远远甩在身后。 “洛德呢？”三皇兄突然问：“他跑到哪里去了？” “啊？”我正在打腹稿该怎么把洛德的信交给他，冷不防被问到，条件反射地装傻。 “你们正午就回来了吧？”三皇兄挑了挑眉：“他在搞什么？平时就知道来烦我，今天一整天也不见人影。”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又让你跟他一起合伙玩欲情故纵的把戏？” 眼见三皇兄要发怒，我忙摆手连声否认：“没有没有。” “洛德说去东部还有些事要办，就让我们先回来了。”我掏出那快小小的泥板：“他让我给你带了信。” 三皇兄没好气地将泥板接了过去，眉眼却不自觉地舒展开来。 “皇兄，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心虚地向他告别。 “你不要老是住在宫外。”他皱眉，骂我：“没规矩。” “我有个朋友来了，在私邸住着方便一些。”我解释到。 “你可以把他带进宫，这样更加安全。”三皇兄一副准备说教的口吻。 我忙不迭地逃走：“知道啦，下次下次。” 唉，还以为很快就能回去，现在这个点，阿里亚一定都睡了。 我不禁有些懊恼，虽说接下来与他相处的时间还有很多，可我还是希望时时刻刻都与阿里亚呆在一块儿。 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 我一边在内心谴责自己一边推开了私邸的大门。 侍从尼克接过我解下的披风将我引向会客厅：“殿下，您的朋友在等您。虽然我劝他早点休息，但是他坚持要等您回来。” “嗯，没事，你退下吧。”我吩咐他。 尼克向我行了个礼，安静地离开。 会客厅的烛火已经快要烧到尽头，短簇的一截。明明灭灭照在阿里亚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他换了白色的短衫，露出蜜色笔直的双腿。 他睡着了，身上搭着一条薄毯，已经滑到腹部。手肘撑着软椅的扶手，掌心托住脸颊，姿势有些扭曲。 我轻轻地走近，想将他抱到卧室，结果手刚搭到他的肩上就把他弄醒了。 “伊斯？”他揉了揉眼睛，显得很疲惫：“你回来得好晚。” “抱歉，”我轻声道：“谢谢你等我。” “不用谢。”他在软椅上坐正，直直地伸出双臂：“不想走路。” 我不禁失笑，一把将他横抱起来。他的皮肤一如想象，细腻光滑、很温暖。 “你应该背我回去。”他不满地勾住我的后颈，神色却有些羞恼。 “下次。”我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明天陪你到处逛逛。”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矛盾又喜悦。
第11章 == 我食言了，翌日的我没能陪伴阿里亚。 “父亲临时让我帮他办点事情，”我满怀歉意：“对不起，今天让尼克陪你出门，好吗？” 阿里亚有些失望，虽然他嘴上说着没关系。 大清早的，索玛一世就让人传信召我进宫。我本以为是关于昨晚的事情，还暗自拟定应付了几个索玛一世反悔的对策。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可能，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想要为我指婚。 在屏退了侍从的国王寝宫，索玛一世漫不经心地问：“你认识娜琪雅吗？” 娜琪雅，索玛一世的皇妃——尼姬殿下兄长家的女儿。 在过去的某一段时间内，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痛不已。在大约一年前，几乎整个哈图沙城都知道这位娜琪雅小姐对我一见钟情，而我甚至不太清楚与其在哪里见过面。她骄纵又缠人，常做出一些大胆的追求。虽然一开始就拒绝了，但是因为一方面顾忌着对方是女孩，一方面又因着她的出身，我也一直没有对她说出什么重话。即使我对她一厢情愿的追求烦不胜烦。 直到娜琪雅在某天夜晚突然冲进一家风流场所将正倚在我怀里的舞女扯出并甩了对方几耳光。当时同席的人均是三皇兄一派的亲信，算是熟人。可发生这样的事情依旧让我觉得很丢脸，特别是当我看到洛德幸灾乐祸的脸。 我脸色难看地将娜琪雅小姐请出去，不再对她客气：“我没有纳侧室的打算。我只会有唯一的一位妻子，而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你。” 娜琪雅小姐毫无疑问想赏我一耳光，我飞快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毕竟我认为自己的这张脸还算英俊，被留下巴掌印有损形象。 娜琪雅小姐哭喊着，姣好的脸庞变得扭曲：“我看错你了！伊斯塔努斯你这个耍着人玩的混蛋！我诅咒你永远无法得到你口中的爱情！” 她的口不择言让我觉得被冒犯。“我没有拒绝过您吗？”我嘲笑道：“是您一直以来一厢情愿地会错意罢了。” 娜琪雅小姐怒气冲冲地来，又怒气冲冲地走了。 后来，这件事被添油加醋地变成新的桃色流言在哈图沙城传播。还好要面子的娜琪雅小姐再也没有找过我，我衷心地希望她能快点喜欢上其他人。 我有些理想主义，不太愿意跟政治联姻的人相敬如宾地生活。如果我有了爱人，那么对方就是我的唯一。 况且就娜琪雅小姐本身来说，她背后的家族势力会让成为她丈夫的皇子成为争夺皇权的有力人选。而如果我真的跟她在一起，这一切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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