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锁链,带了些许禁制,是用来束缚仙士或妖灵的。 奚玄卿一言不发,单膝跪在地上,默默拾起锁链,咔嚓一声扣在自己手腕上,严丝合缝,若无钥匙便打不开了。 仓灵捏着钥匙,沉思了会儿。 “算了,我有皇兄,也用不上你了,你就老老实实做我的血奴,以后不许爬我床了。” 他猛然抬臂,将锁链钥匙丢出窗外。 窗外湖泊漾起一层涟漪,惊飞鸟雀,紧接着,又平静下去。 “穿个亵衣像什么样子?你快穿上衣服,晚些时候,还要去宴席上哄老皇帝呢,烦死了。” 仓灵烦躁地抓了抓脑袋,焦虑地跺了跺脚。 奚玄卿大约明白过来,仓灵会随时将他带在身边。 这样也好,应对意外时,他总算不至于只能眼睁睁看着了。 双腕的镣铐,确实能束缚他,防止他施展灵力,逃出王朝。 可若是面对不可预测的危险,他自爆灵脉,还是可以突破桎梏,使用灵力救下仓灵的。 这般想着,便松了口气。 只是,他将那身藏蓝色的衣裳往身上套时,仓灵忽然开口:“等等。” “你这身衣服……” 是宫廷内侍的衣裳。 仓灵留下奚玄卿的借口,便是给他捏造了一个罪臣子嗣的身份,带进宫中成了内侍太监。 可奚玄卿是个假太监。 仓灵忽然想起,二皇子喜欢娈童,不近女色,还将人弄进宫中,套上内侍衣服,对外说是小太监,实际则是方便他在宫中玩弄。 前些日子,老皇帝忽然想起平时不如何待见的二皇子。 兴致来了,说是要看看他最近可有用功读书,便悄无声息地进了二皇子宫中,并未让人通报。 这一瞧,傻了眼。 二皇子正在同那假作太监的小倌嬉戏,明晃晃的器具摆在眼前,门户大开,老皇帝又惊又恼,气得险些厥过去。 后来,那小倌被拉出去杖毙,二皇子也禁足三月。 彻底失了圣心。 仓灵倒是不怕禁足。 但他想:若自己被限制自由,会不会好几个月见不到皇兄啊? 若奚玄卿被杖毙,他又要如何维持人形?又要从哪儿再找这么一个好用的血包呢? 慢慢地,他想明白了。 朝奚玄卿两腿之间瞧了眼,又抬眸问他:“你若做了真太监,会影响血质吗?” “…………” 奚玄卿愕然无言。 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仓灵对他的恶意,竟已达到如此境地。 说着,仓灵便摸出那把还沾着奚玄卿鲜血的匕首,朝奚玄卿走去。 “还是阉了吧。” “……” “你放心,阉割而已,我手很快的,手起刀落就结束了,不会疼很久。” 仓灵眼快,手也快。 内侍的衣裳料子又差,他一撕,便是哧啦一声,亵衣彻底脱落。 奚玄卿根本来不及遮挡,身份桎梏之下,他也就比凡人反应速度快那么一点,却不及身为妖灵的仓灵。 戴着镣铐的双手更是难以阻挡。 仓灵双目灼灼,凝着那处,不仅咽了咽喉咙,他哇地一声惊叹。 蔚为壮观。 他头一次对奚玄卿产生怜悯,摇了摇头:“可惜了,唉,可惜了,要没了。” “…………” · 王朝的宫廷宴席,常有之。 只不过,仓灵一贯借口身体不适,都躲了过去。 这一次,是老皇帝过生日,前朝贺完,后宫也要办一场。 他身为老皇帝最喜欢的皇子,不得不来给老皇帝贺寿。 奚玄卿穿着一身内侍的藏蓝色袍子,低垂眉眼,跟在仓灵身后。 偏偏他身量极高,在一众幼年便被去势,普遍低矮,显得处处阴柔的太监里头,特别显眼。 频频有目光朝他看过来。 仓灵注意到二皇子的双眼几乎黏在奚玄卿身上。 心底一阵阵犯恶心。 便往前一站,挡住对方视线,对二皇子说:“呦,二皇兄不是还在禁足吗?怎么也来了?” 二皇子探了探头,看人费劲,身边人又让他注意场合,便只好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看不见那模样俊俏的太监,瞧着他这个最小的皇弟,他亦觉赏心悦目。 仓灵穿着一袭绯红锦袍,颜色靓丽,衬得那张红润昳丽的脸更漂亮了,一双瑞凤眼澄澈明亮,调侃人的时候,眼尾微挑,掀飞如鸾凤展翅,更显灵动活泼。 二皇子瞧着,犯了痴。 这张脸从未变过,如今的仓灵却比以前更让人惊艳。 甚至心想:若仓灵不是他皇弟就好了,最好是个伶倌,怎么玩都行,可惜了可惜了,长了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偏偏碰不得。 二皇子一脸惋惜,只能看不能吃,也没心情同仓灵掰扯。 只道:“父皇寿宴,二哥我还是要来的。” 吵不起来,仓灵也懒得同他吵。 他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领着奚玄卿站在自己身边。 一抬眸,奚玄卿那张让他喜欢的脸便在眼底。 他笑了笑,低声调侃道:“怎么?疼啊?若是站不住,要不要下去歇一歇?” 奚玄卿:“……” 奚玄卿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站在仓灵身侧。 该在的还在,没少一块肉。 仓灵放过了他,却也不算放过。 他如今腿还有点颤,疼痛感明显,仓灵那一脚实在……太用力了些。 但仓灵才不在乎,玩过了,便觉无趣,寝殿内燃到一半的蜡烛,用过的皮鞭,还有桎梏某处的线绳都还狼藉一地,无人问津。 仓灵满宴席地乱望,都没等来三皇子,便召来一个内侍,问道:“都快开席了,皇兄呢?” “小殿下万福。” 那内侍是皇帝身边的人,因着这小皇子是皇帝最喜欢的儿子,便佝着脖子,弯腰恭敬拱手,言笑晏晏地说:“诸位皇子不是都到了吗?” 仓灵扫了眼,皱眉道:“没有啊,三皇兄还没来。” 老太监脸色一变,急忙压低声音,捏着嗓子又急又慌地说:“小殿下,您可别提那位了,免得惹陛下生气。” “生气?”仓灵不解道:“为什么生气?三皇兄犯了什么错吗?” “哪儿能犯什么错啊?三皇子不是早就薨于十年前了吗?” “…………” 仓灵沉默了很久,眼睛直眨,忽然洇出红色,他瘪着嘴,嗓音是哑的。 “你胡说!我明明昨天才……” 奚玄卿摁着他肩膀,强行突破锁链桎梏,艰难地输一道灵气进入仓灵体内,安抚他躁郁的情绪。 他低头,凑到仓灵耳边:“先别着急,等下找个机会离开,我陪你去找他。” 仓灵深呼吸好几下,才压下心底慌乱。 他抬起红通通的眼:“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好不好?现在就去……” 奚玄卿神色复杂。 有了上一场涅槃劫的经历,他自然晓得,这个三皇兄又是仓灵臆想出的存在,那个人的模样还同他别无二致。 他顶着这张脸,光明正大出现在宴席上,若三皇子真的存在,早该有人质疑奚玄卿的长相了。 小皇子是老皇帝的心尖宠。 他擅自离席,并不会有人怪罪他。 奚玄卿陪着他走出去,走到偏僻的湖泊边,此处静谧无声,光线昏暗,旁边有许多假山石。 他看着仓灵渐渐泛出妖冶紫光的瞳眸,问道:“等一下,带了药瓶吗?” 仓灵懵了,才发现自己双目有些烫烫的。 奚玄卿叹息一声,拽着仓灵走进假山石中,借着遮挡,他掀开自己衣襟,露出颀长的脖颈。 “没带匕首,你直接咬吧。” 月光下,他皮肤是冷白的。 莫名诱人。 仓灵咽了咽喉咙,没忍住,抬起双臂,环住他脖颈,便对准了颈间脉搏,一口咬下去。 甜腻的鲜血直涌入口腔,安抚下仓灵内心的躁郁。 奚玄卿捏着身侧山石,指尖用力。 倒不是疼。 失血眩晕,给他带来莫名的快感。 那一瞬,他一点也不想结束,恨不得自己的血流不尽,仓灵喝不够。 “何人在那?” 是太监尖细的呵斥声。 因听见唇齿啮咬皮肤的声音,加上细小轻微的哼吟,太监脸色一变,怒叱一声:“男盗女娼,不知羞耻,还不快出来,见过皇妃!” 奚玄卿单目虽盲,另一只眼却极好。 他一眼望去,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凤翎……
第38章 你放过我吧 仓灵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奚玄卿的血很合他胃口,比起装进玉瓶中,放太久,变得冰凉了再喝,直接咬破血肉,吞咽下腹,更让他满足。 血腥味并不浓重,甚至带着点淡香和甜味。 明明早就足以压下他双眸的异样,他却忍不住一直吮吸。 很享用似的。 沉浸在进食的快感中,他并未注意到其他的声音动静。 直到奚玄卿抱着他拍了拍,又揉他后颈敏感的部位,他才反应过来。 奚玄卿擦掉他唇角血渍,却被他一口含住手指,齿尖抵着,细细碾磨。 分明是还没吸够血。 奚玄卿无奈轻叹,贴他耳边说:“回去再给你。” 仓灵愣了下,吮血的迷离快感缓缓褪去,才注意到谧静的湖边山石旁,来了陌生人。 一瞧那穿着宫中内侍衣裳的人,他眉头一皱,从奚玄卿怀里退出,瞪着那人,满脸愠怒:“不长眼的狗东西!” 那太监愣了下,骤然间面如菜色。 他本以为是某个宫中内侍,在和哪个宫女纠缠暧昧,刚才,仓灵整个人都被奚玄卿揽在怀里,挡得严实,光线又昏暗,他看不清也无可厚非。 宫中贵人又怎么可能和内监苟合?又何必在野外偷偷的?他想象不到,又恐冲撞自己身后的皇妃,便叱咤一声,想拿了问罪。 岂料,竟是小皇子! 那内侍急忙跪下,五体投地,额头磕在满地碎石上,都溅血了。 浑身觳觫,喉音颤抖:“奴婢该死!冲撞了小殿下,奴婢该死!” 小殿下…… 这久违的称呼,让太监身后的人心底寒凉。 他早早便看见奚玄卿,却恐光线太暗,心底郁郁,以为自己多想了,怕自己看错。 这时,青年站在少年身后,一双熟稔的桃花眸还是那般凉薄,眸中探究之色不加掩饰,直勾勾盯着他看。 他又看见绯红衣袍的少年,看着这张令他悚然的脸,听太监那声“小殿下”,整个人都慌乱地想遁走。 指甲死死掐进掌心,疼痛感将他从眩晕中拽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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