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暮眼眸落在仓灵唇上,红润的,很有光泽,似乎还有些甜,一想起这样的地方被另一个人品尝过,与世无争了一生的奚暮,骤然生出怒意,心底不是滋味。 他指腹轻碰了下仓灵润泽的唇瓣。 “你这里被别人弄伤过,我想帮你洗干净,好不好?” 眼底的猛兽像要冲破困笼。 偏偏他竭力克制,小意温柔地同仓灵商量,征求对方同意。 气氛太旖旎,浑身都是热的。 仓灵明明知道自己唇上的小小破口早已愈合,明明隐约感觉到这不是拆吃入腹的那种“吃”,而是有一种让人浑身发热,脉搏极速跳动,呼吸变得急促的“吃”。 可如果是奚暮…… 仓灵没有说话,跪坐在床榻上,微撑身躯,双臂揽住奚暮脖颈,一双饱满莹润的唇凑上去,贴了贴,又探出舌尖,微微湿润对方。 奚暮心底一颤,深吸一口气,维系最后的理智。 “我不能骗你,仓灵,这不是‘洗干净’,是吻,是最亲密的关系,才能做的事。” “是我妒忌了,占有欲作祟。” “仓灵,我喜欢你,想同你成为彼此间的唯一,我……我只要一想到他对你动手动脚,甚至……吻过你,我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仓灵眨了眨眼,满床的宝石璀璨熠熠,映进他盈盈眸光中。 他又俯身,碰了碰奚暮的唇。 “我知道了,我也想这样。” “他那样于我而言,是咬,你这样……是吻。” 再也没有犹豫。 心底猛兽撕破囚笼,双唇碰上,不再是浅尝辄止,唇舌纠缠,吻地愈热,耳鬓厮磨间,仓灵耳根已红透,羽睫上也缀了点泪,倒不是伤心难过,而是太刺激了,喉咙间也漏出细小的哼吟,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亲密。 甚至不懂矜持,忍不住寻求更多,主动凑上去,去纠缠,去索取,去寻觅更多甜。 彼此的呼吸都是烫热又急促。 好渴…… 仓灵喝过花果汁,气息都是香甜的,勾着奚暮吻得更深,索求不够。 缠绵的吻,渐渐变得激进又炽热,甚至有些狂躁,喉结滚动,吞咽,唇齿磕碰湍急。 更像是真正的吞吃入腹。 偏偏,仓灵很喜欢似的,揽着奚暮的脖颈,越扣越紧。 对一个人有欲望,无论是占有欲,还是情.欲,那都未必会去爱。 或是逢场作戏,或是懵懂不知。 但爱一个人的时候,欲便是最真实的反应,是克制不住的本能,是最初的渴望。 一个人,不会为了欲,去爱另一个人。 无论是奚玄卿那一夜,骤然生出的情.欲,还是奚玄卿对凤凰的占有欲。 那都不是爱。 至少,现在还不是。 但若有爱,欲的产生是控制不住的,爱到深处,却能为了不伤及对方,让欲不去发生。 直到……对方点头。 一盏幽微烛火噼啪燃烧。 静谧夜色,云散月出,透过窗棂照进屋内一角。 湍急炽热的吻,非但没有结束,反倒愈燃愈热。 不够…… 怎么都不够…… 像是渴了几百年,渴了几辈子。 所有的所求不得,都在今日,得以圆满般。 仓灵浑身滚烫,脸颊红透。 微微发着抖,又怕又渴,能感受到揽在他后背的手掌渐渐握住腰,彼此胸膛相贴。 奚暮的心跳急促热烈。 好暖…… 仓灵忍不住喟叹,整个人蜷缩进对方怀里,又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抱紧,放着他缓缓躺下。 身下压的是无数斑斓宝石。 可奚暮觉得,眼前人衣裳早已揉乱,微掀的衣襟下,落了点点梅花的霜雪更是璀璨夺目。 他轻轻将少年沾在脸颊上的发丝撩开,别在耳畔。 望着那双莹满红潮的眼,缠绵地落下一吻。 像是已经将那些该死的痕迹抹去,他搂着仓灵,静静躺下,吻了吻他额角鼻尖。 窗外,寒月森冷。 乌云又将月光遮去。 奚玄卿半边身体都浸在血中,他站在一株枯藤老树上,指尖还在滴血。 一双眼洇成猩红,死死盯着那扇半阖半敞的窗。 几乎被掏干脏器的魔,奄奄一息,犹在嘲笑他:“那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可魔种说讨厌你,喜欢他。” “你地位尊崇,拥有神骨魔脉,和魔种该是绝配,却还是比不过那灵力低微的修士。” “这滋味如何?” 这只魔族闻着味,找到了仓灵,潜伏在外,伺机而动。 被奚玄卿抓到,便逃不过一个“死”字。 他心中有数,并不惧怕死亡。 能激得那拥有神骨魔脉的逍遥宗师叔祖入魔,于魔族而言,倒是大功一件。 “……是吗?” “不如?” 奚玄卿洇满血红的眼,微微垂下,看着那魔族。 他想:无论这个奚暮,是不是他的另一个石身,都不该活下去了。 应该彻底消失。 魔族蛊惑道:“你是不是很想杀了那个人,杀了他,你就可以占有魔种,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只要你够会模仿,你可以成为他,然后……永远陪着魔种。” “今夜,同他交颈缠绵的人,便是你了!” 奚玄卿垂眸沉思。 “奚玄卿,你的魔脉就要压过神骨了,你离入魔不远了!” 须臾之后,他指尖再度染上更多的血。 这只魔族的脖子被他彻底拧断,死前,那双眼依旧诡异地看着奚玄卿,笑意悚然。 奚玄卿血染半身,没有一滴是那魔族身上的。 被仓灵一针针扎破的脏器和血肉,从未愈合过,还在不断渗血。 他曾为了仓灵,发过心魔誓。 若伤了奚暮,他便不得好死。 可他已眼睁睁看着他的仓灵,他的凤凰,同另一个自己蜜里调油,缠绵悱恻,教他如何还能忍? 刚刚,那魔族说什么? 杀了奚暮,成为奚暮,他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只要他在涅槃劫中演一辈子戏,骗到仓灵渡劫成功,是不是就能圆满? 恶意滋生,不可遏制。 奚玄卿看着那扇窗中灯火熄灭,听着隐约传出的笑声和卿卿私语。 而他,一身血腥,双目赤红,如同地狱修罗。 从神坛跌落。 从一个无情无欲的四海八荒三重境的掌权神尊,坠落深渊,成了这幅样子…… 他站在寂寥枯木上,只觉头晕目眩。 屋内不知在说什么。 他听见仓灵欢快的笑声。 又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或许是衣裳脱掉的摩擦声,或许是接吻时湿润的水声…… 他却从枯木上直直坠落。 精疲力尽,鲜血从后背洇散,一片片凋零的枯叶,纷纷落下,将他掩埋。
第32章 怨入骨髓 第二天清晨,奚暮醒来。 昨夜半阖的窗漏入一丝天光,作夜不知何时下了雨,他听到雨点敲击在黛瓦上,绵绵软软,酥酥麻麻。 窗缝吹入一丝凉风,他想起身去关窗,可怀里的人枕他臂弯间,睡得正熟。 他不忍吵醒他,便只将棉被拢了拢,替怀中人盖好。 仓灵蜷在他怀中,赤.裸瘦削的背脊贴他掌心,耳廓和脖颈间还沾着点点红痕,引人遐想,偏偏眉头微蹙,睫毛偶有颤动,似有浓重心思,梦里也沉甸甸的,化不开。 奚暮想:他大约是怕他伤了奚玄卿,引来报复吧? 一柄烛针,若刺中的是个凡人的要害,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并不大。 偏偏那个人,是逍遥宗师叔祖,修为高深,拥有神骨魔脉,异于常人。 仓灵害怕被奚玄卿困锁在身边,怕那恐怖的占有欲,也怕他被奚玄卿伤害。 仓灵曾亲眼看见奚玄卿要剖他的心,如何不惶恐? 奚暮不知道奚玄卿要花多长时间找到仓灵。 他心底也是忐忑的。 可以肯定的是,奚玄卿绝不会伤害仓灵。 这大约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事。 奚暮也是个男人,是个同样爱上了仓灵的男人,他很清楚奚玄卿的占有欲有多疯狂。 即便仓灵性命无虞,他还是惶恐,他怕奚玄卿会疯到杀了他,掳走仓灵,将仓灵困锁在醉仙山上,夺取自由,甚至会不顾仓灵意愿,强行对仓灵做些什么…… 从没有哪个时候,像这一刻,他渴望拥有力量,变得强悍到足以保护仓灵。 奚暮倾身,吻在仓灵唇上。 昨夜的疯狂炽热,至今未散。 柔软的唇尚有些红肿,他却像是一尾脱了水,快渴死的鱼,向那双润泽的唇汲取甘霖。 一点点地细密轻啄。 “唔……” 怀中少年轻哼一声,羽睫掀开一条缝,瞧见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唇角微掀,笑了笑,又抬起赤.裸的手臂,环住对方,主动凑上去,轻轻碰了几下唇,伸出舌尖舔了舔。 炽热流淌,绵绵密密,极致缱绻。 闹了好一会儿,仓灵被吻地大口喘气,才消停。 他瞥眸,朝半阖的窗望了眼。 “下雨了吗?” 似乎昨夜的雨很大,窗外一株满是枯焦黄叶的树,承不住瓢泼大雨似的,凋零地凄惨。 奚暮吻了吻他额头:“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奔波十余日,仓灵早就累的不行。 如今一松快下来,便整个人懒洋洋的,点了点头,又偎进奚暮怀里,睡着了。 奚暮小心翼翼地抽身,替仓灵掖好被子,又阖上窗,出去了一趟。 待到仓灵再度醒来时,热腾腾的洗澡水早已备好,蜜酿甜糕摆在眼前,不重样,吃个新鲜。 午后,天已放晴。 奚暮带着仓灵在归黎城中玩了一圈。 仓灵特别满足。 唯一不太乐意的事,便是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奚暮忽然对他说:“无妄秘境我还是要去一趟的。” 仓灵不解,捧着宝石塞进奚暮怀里:“可我们已经有很多很多钱了,够你养活我了,为什么还要进去寻宝呢?我听他们说,秘境里很危险的,弄不好命都没了。” 他抱着奚暮手臂,眼底尽是委屈:“我们不冒那个险不行吗?” 奚暮回抱他:“不是钱财的事情,我若想保护好你,总得有些资本,我如今修为不济……” “传闻秘境深处有上古大能的传承,我若得了,才能安心护好你。” 这些恐惧一方面源自于奚玄卿对仓灵的占有欲。 奚暮不知什么时候,奚玄卿就会出现,带走仓灵。 而现在的他,根本无力阻挡。 另一方面,源自于他的噩梦。 他总是梦见自己带着仓灵一路奔逃,被一群修士围追堵截,那些人口口声声喊着他大师兄,却又在一个冰冷的雪夜中,一剑剑刺烂他的身躯,他只能默默看着躲起来的仓灵,内心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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