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杰总算被松开钳制,连忙自己爬起来。 金珠和那名雌虫缠斗在一起,大喊一声:“跑!” 陈英杰赶紧跑到车尾,看见被踢到角落的手-枪,还不忘捡起来,带着枪一起跳下了车。 肖海洋就追在背后,看见他跳下来,连忙让他跟上,抢过他手里的手-枪,砰砰砰将小货车的轮胎全部打中。 陈英杰紧紧跟着他跑,一边喘气一边撕掉自己嘴上的胶布,说:“他们有三个人,前面坐着两个,后厢一个。” 这时,前面的小货车猛地停下来。 肖海洋立刻拉着陈英杰躲进旁边的小巷。 对方有三个人,他们只有两个战斗力,对方显然想再次夺走他们手里的研究员。 把住街尾的那名战友听到枪声应该在往这边赶了,只要拖上一会儿,他们就有很大的胜算。 但是,现在金珠一个人在车上。这些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而他们却有规定,没确定身份之前不能随意开枪打人。 万一这些人开枪打死金珠…… 肖海洋眉头紧蹙,将身上的步-枪解下来交给陈英杰。 “你拿这把枪防身,如果他们靠近你,你就开枪。”肖海洋轻声说着,把他推到杂物堆后让他藏好,手指在步-枪上点了点,“这里,这里,和你要打的人的脑袋,三点一线,就瞄准了。” 陈英杰惊呆了,他这辈子第一次摸枪,这个战士居然就教他开枪打人。 他两手都在发抖:“我、我不……” 可没等他说完,肖海洋已经拿着手-枪冲出了巷子。 很快,巷子外响起了枪声,陈英杰只能抱着步-枪,紧张地瞄准巷口。 不一会儿,刚刚那名把他拖出来的雌虫冲进了巷子里。 他的速度太快,几乎眨眼就要冲到他跟前,陈英杰吓了一大跳,连忙拿步-枪对准他。 可还没等他开枪,雌虫被身后飞扑而来的金珠一脚踹在了地上,两个人又缠斗在一起。 陈英杰这下不敢开枪了,生怕自己没练过手的枪法误伤金珠。 而缠斗中,那名雌虫摸到了金珠身上的手-枪! 陈英杰眼看着他从金珠后腰上摸出手-枪,登时顾不上害怕,冲过去两手狠狠把他的手摁在了地上。 然而,他一过来就相当于自投罗网,雌虫立刻放开手-枪,反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陈英杰:“!” 同时,金珠闷哼一声。 他被雌虫藏在鞋尖的小刀划破了小腹,鲜血顿时淋漓地流出。 雌虫把他掀翻,拖着陈英杰就往外跑。 金珠扑上去抓住他的腿,被他拖出了几米远,腹部的鲜血顿时在泥地上留下一路血痕。 陈英杰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够到雌虫的一根小拇指猛地一掰。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雌虫的小拇指被他掰断了。 雌虫登时吃痛,松开手,可另一手一拳就挥了过来,将陈英杰打得一头撞在了土墙上,脑子嗡嗡作响。 这拖延的片刻时间,给了金珠喘息的机会,他忍着疼痛蓄力一扑,抱住了雌虫的后背,将他扑得一起摔在地上。 可是他的体型没有这名雌虫高大,雌虫很快就翻身把他压在了下面。虽然背对着金珠,无法再屈膝用鞋尖的刀片伤人,但他用力往后一压,金珠腹部的伤口就涌出了大量鲜血。 金珠面色泛白,仍两手交叉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勒着他的脖子。 旁边的陈英杰晃晃悠悠爬起来,脑子里还嗡嗡作响,眼里看什么都是重影。 他勉强辨认出面前的景象,然后扑过去一把扯下了雌虫脚上的两只皮靴。 皮靴的鞋尖上,是锋利的刀片。 陈英杰抱着一只皮靴,往雌虫眼睛上狠狠一扎。 雌虫被扎瞎了一只眼,发出了尖利的叫声,疯狂挣扎起来,被他压在身下的金珠腹部的伤口越来越大,眼看要制不住他了。 陈英杰猛地吸了一口气,朝雌虫的咽喉狠狠扎下去。 他使尽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把那刀片死死地往下按。 雌虫拼命挣扎,可动静终究越来越小,最后完全瘫在金珠身上,不动了。 “……他死了。”金珠勉强开口。 这一声仿佛耳边敲响的钟,陈英杰猛地清醒过来,松开了手。 刀片已经深深扎进雌虫的喉咙,从外头看就像脖子上粘了一只皮靴。 他死了。 被自己杀死了。 陈英杰的脑子里还嗡嗡作响,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脑海里只重复盘旋着这句话—— 他杀人了。 他的双手还止不住地颤抖着,这是用力过猛,肌肉拉伤的反应。 这是因为他刚刚用力地把刀片扎进了一个人的咽喉。 地上躺着的金珠缓了好一会儿,才自己把压在身上的雌虫尸体推开,爬起来。 陈英杰稍稍回神,注意到他的小腹。 伤口非常深,有的地方都露出肠子了。 他连忙从“自己杀人了”这个巨大的冲击中拔身出来,去脱那尸体身上的衣物:“拿这个捂着伤口,你躺着别动了。” 金珠接过衣服,自己捂住伤口,但没有坐着不动,而是往小巷外走去。 陈英杰忍不住跟着他:“你都这样了,还出去干什么?” 不过,就在他打算拦住金珠的时候,肖海洋小跑了过来。 “你们没事吧?剩下的两个都抓住了,还好大壮来得及时。”
第98章 见金珠腹部受伤,肖海洋赶紧把他背上了小货车的货厢,让陈英杰照看着他,自己和大壮去收拾死去雌虫的尸体。 货厢上还有另两名被活捉的来历不明的雌虫。 他们被指头粗的麻绳五花大绑,嘴里被塞了货厢里的抹布,然后再用胶带紧紧粘住——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咬舌自尽。 这些麻绳、胶带,原本是他们准备用来对付陈英杰的。 看到陈英杰爬上货厢,他们齐齐看了过来,虽然手脚被绑、嘴上被封,但眼睛却像饿狼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几乎要冒出绿光。 他们不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在看一个任务目标,在看这个任务目标代表着的荣耀和奖赏。 这眼神让陈英杰毛骨悚然,他不由往金珠身旁缩了缩。 金珠注意到这两名雌虫的眼神,顿时骂了一句,给了他们一人一拳,然后扯了两块破抹布,把他们的头罩上了。 不一会儿,肖海洋和大壮收拾了巷子里的痕迹,肖海洋去前面开车,大壮扛着个大麻袋爬上货厢,然后把装着尸体的麻袋往旁边一丢,拍拍手:“他奶奶的,还让咱们副班长挂彩了。” 肖海洋在前面问:“现在去哪?” 金珠说:“去药铺,要抓药。” 亏他还记得抓药,陈英杰经历这一遭,现在人还是蒙的。 一行人开着小货车回到药铺后门,金珠让大壮一个人下车去探探情况,其他人堵在后院门口守着。 大壮抱着步-枪一进院里,就看见了角落里被打晕的店老板。 他没有急着去叫醒他,而是先把整间小店都搜了一遍,确认没再藏着人,才把枪收起来,叫醒老板,让他抓药。 抓了草药,大壮回到车上,同金珠说话:“副班长,这些人怎么办?” 金珠说:“先把他们送到派出所。” 他们不可能带着这些人回到基地,这辆车说不准有猫腻,也不能开走,只能先把人和车带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然后报告组织,让组织派人来押走这些人,慢慢审问。 他们开着这辆车头撞瘪、轮胎全漏气的小货车,晃晃悠悠将人拉到镇上的小派出所,然后在这里用座机电话拨通了驻防部队的对外座机,报告了情况。 驻防部队离小镇有七八个小时的路程,但每天都有两趟巡逻队经过小镇,只要派一队人过来接管这些来历不明的人,把他们带走审问,金珠他们就能继续回去执行保护研究员的任务了。 陈英杰呆滞地坐在派出所门口的阶梯上。他手上还留着血迹,那是杀死那名雌虫时,溅在手掌里的鲜血,现在已经干涸了,变成黑红的、带着腥味的印记。 两名民警守在他身旁,他们也是西羌族人,不太会说官话,没法同他聊天。 不一会儿,金珠从屋里走了出来,同两名民警打了招呼,也坐在阶梯上。 陈英杰回过神,看了看他,勉强打起精神:“你还好吗?这么走来走去的,伤口没事吧?” “没事。”金珠给他看自己的腹部,被划破的棉衣露出了棉花,染着血,干涸成斑驳的黑色,里面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不太深的伤口形成了薄薄的血痂,较深的伤口仍需要去医院处理。 陈英杰抿了抿嘴:“谢谢你,你救了我。” 金珠摇摇头:“你救了我。” 雌虫的生命力强大得可怕,除了大脑和咽喉,他们几乎没有致命弱点,就连眼睛被戳瞎,只要体质够好,也能恢复如初。 所以,雌虫之间的争锋相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如果当时陈英杰没有当机立断扎穿那名雌虫的咽喉,等那名雌虫挣开金珠,死的可能就是金珠了。 两个人回想起当时生死一线的惊险场景,那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片刻,现在一想起仍心有余悸。 陈英杰沉默了片刻,说:“我没想到,我这辈子会杀人。” 金珠说:“你是好人,你会愧疚。” “他们杀你,他们不会愧疚。” 陈英杰愣住了,好半天,才点点头:“你说的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叹出来,觉得浑身都轻快了不少。 他抬头看了看远方,派出所的土围墙外,是遥遥的云纵山。 “在这儿也能看到云纵山啊,这山真高。”他说。 金珠说:“我们叫它天之山,就是和天一样高的山。” 陈英杰看见萦绕在山峰处的白云,点点头:“确实和天一样高。” 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金珠。 晌午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高原强烈的紫外线晒得陈英杰的脸皮都微微发痛。 就是因为这样的自然环境,这里的人们才都有着黝黑的皮肤和泛红的脸颊。 金珠也是这样,偏黑的麦色皮肤,微微发红的脸颊,还有西羌族人特有的深邃眉眼和挺拔的鼻梁。 见陈英杰看着自己,金珠就问:“你在看什么?” 陈英杰摇摇头,随口解释:“我以前没见过西羌族人,很好奇。” 在派出所等了半个小时,一支小队赶了过来,和金珠他们做了交接,金珠这才带着战友,护送陈英杰回到医院。 这一趟抓药可谓惊心动魄,陈英杰把草药交给小周,同他讲了出门的遭遇,两人都再不敢踏出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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